体坛周报全媒体特约记者 黄思隽

不出所料，继就此挂靴的托尼·克罗斯之后，同为34岁的托马斯·穆勒也以本土欧洲杯作为自己德国国家队生涯的最后一站。2010年3月3日对阿根廷的友谊赛上，身披25号球衣的穆勒在慕尼黑安联竞技场上演国家队处子秀，踢到67分钟时由克罗斯入替，而身披26号球衣的后者同样是第一次为国家队出场。14年过去后的今天，加时赛1比2惜败于西班牙的欧洲杯1/4决赛，又成为了这两位2014年世界杯冠军共同的国家队告别战。

穆勒和克罗斯一同上演德国国家队处子秀，也一同完成了国家队告别战。

出道即巅峰与世界杯冠军

比克罗斯年长3个多月的穆勒今天发布了一条告别国家队的视频。在自己足球生涯开始的地方——家乡俱乐部佩尔的球场上，穆勒说道：“14年前，当我得以参加第一场国家队比赛时，我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切。在参加了131场国家队比赛并打进45球之后，今天我要向‘联邦之鹰’说再见了。为自己的国家效力一直让我非常自豪。”对于两年后的美加墨世界杯，他将以球迷的身份去参与。

尽管穆勒的国家队生涯与克罗斯几乎完全重合，但两人的发展轨迹截然不同。无论是在拜仁还是国家队，穆勒都是出道即巅峰。就在首次入选国家队3个多月后，这位在处子秀赛后新闻发布会上被阿根廷队时任主帅马拉多纳误以为是球童而训斥了一番的超级新星，就在南非世界杯上以主力右边锋身份大放异彩，以5个进球与3次助攻赢得了金靴和最佳青年球员两项大奖，还入选赛事最佳阵容，续写了始于“轰炸机”盖德·穆勒的德国队13号传奇。

20岁的穆勒在马拉多纳面前上演国家队处子秀。

对阿根廷的1/4决赛，穆勒踢了不到2分钟就用进球让“球王”马拉多纳记住了他的名字和样貌。不过，也正是在这场4比0大捷中，穆勒因无辜染黄（明明是梅西胸部停球时手球在先，而穆勒在禁区前沿抢断他时则是无意手球犯规）而要自动停赛。于是对西班牙的半决赛，特罗霍夫斯基取代穆勒首发。而战至62分钟时，特罗霍夫斯基被克罗斯换下。出场后仅仅7分钟，克罗斯浪费了德国队全场最佳机会：波多尔斯基在禁区左侧起球，后点无人防守的克罗斯9米外右脚垫射软弱无力被卡西利亚斯扑出右门柱。结果4分钟后，普约尔就利用角球机会一头制胜。

4年之后，穆勒和克罗斯双双弥补了遗憾，在巴西高举大力神杯。穆勒再次贡献5球3助攻，收获了银球和银靴奖，而第一次以主力身份出征大赛的克罗斯则以中场指挥官身份几乎打满了7场比赛的每一分钟，并在7比1横扫巴西的半决赛利用角球助攻穆勒早早首开纪录，随后又亲自梅开二度。

穆勒不仅是2014年世界杯冠军，也留下了10个世界杯进球。

那个时候，很多人都相信，克洛泽刚创造的世界杯决赛圈进球纪录（16球），迟早会被穆勒刷新。但事与愿违，随后两届世界杯，不仅穆勒连交白卷，德国队也连续小组出局，一切都戛然而止。而相比于世界杯的高开低走，穆勒在4届欧洲杯上的经历更令人遗憾，出场多达17次，进球却始终挂零。

在沃勒尔手下打进最后一球

事实上，无论是克罗斯还是穆勒，他们的国家队生涯都没有真正长达14年。克罗斯在上届欧洲杯后就主动退出，想把更多时间留给妻儿，直到今年春天才在纳格尔斯曼的游说下复出，并立即重新成为球队的组织核心。本届欧洲杯上，除了5比1大胜苏格兰的揭幕战踢了80分钟就得以打卡下班，克罗斯在其余4场比赛中踢满了每一分钟。过分依赖克罗斯，把这位老将榨干榨净，也是纳格尔斯曼一系列举措当中，或许是最有争议的一点。

穆勒也曾短暂离开国家队。那是在2019年春天，勒夫突然决定不再征召穆勒、胡梅尔斯和热罗姆·博阿滕这3名2014年世界杯冠军队主力，以“发出变革的清晰信号”，大力推动球队的更新换代。不过，在2020年11月遭遇客场0比6负于西班牙的“世纪惨案”后，饱受舆论压力的勒夫不仅决定在2021年夏天的欧洲杯后退位让贤，而且最终在那届大赛之前重召了穆勒和胡梅尔斯，以作最后一搏。

上届欧洲杯1/8决赛对英格兰射失单刀，是穆勒国家队生涯的最大遗憾之一。

事与愿违，无论是穆勒还是胡梅尔斯，都无法帮助勒夫长达15年的国家队主帅生涯善终。对法国队的首场比赛，胡梅尔斯自摆乌龙，导致德国队遭遇“开门黑”；对英格兰队的1/8决赛，穆勒第81分钟射偏本该扳平的单刀球，随后凯恩就将比分定格在2比0。穆勒单刀打偏后跪地抱头，定格了勒夫的失败结局。

勒夫卸任后，穆勒依旧稳定地入选国家队。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上，他3场小组赛都首发上阵，其中后2场出任中锋，表现无法让人满意。世界杯后，时任主帅弗利克为了试验新的人员和打法，在2023年3月和6月国际比赛周都没有征召穆勒。而在9月重新入选后，穆勒见证了弗利克在1比4惨败给日本后下课。

在德国队主管沃勒尔临时兼任主帅的情况下，穆勒在对法国队的友谊赛上出任首发中锋，并在开场不到4分钟就首开纪录。这是穆勒国家队生涯的第45个，也是最后一个进球。如今沃勒尔表示：“对我来说——或许对他来说也是如此——去年9月在多特蒙德对阵法国队那场由我担任临时主帅的比赛中，他打进了个人最后一个国家队进球，这是一个美好的记忆。”

去年9月对法国队的友谊赛，穆勒收获国家队生涯的最后一球。

穆勒在德国国家队历史射手榜上排在第7，而排在他之前的正是沃勒尔，以及另一位德国队前主帅克林斯曼（同为47球），排名前4的则是克洛泽（71球）、盖德·穆勒（68球）、约阿希姆·施特赖希（59球）和波多尔斯基（49球）。而在国家队历史出场榜上，穆勒排名更高，以131场高居第3，仅次于马特乌斯（150场）和克洛泽（137场）。此外，穆勒还送出了多达41次助攻。

“没有人像托马斯·穆勒”

自纳格尔斯曼上任以来，穆勒在国家队中就更多地坐板凳，在13场比赛中仅出场8次，而且只有1次首发。当克罗斯在个人最后一届大赛上依旧扮演不可替代的角色，穆勒却第一次要在大赛上当替补，只在揭幕战以及1/4决赛获得出场机会。

与苏格兰一战，穆勒在终场前助攻埃姆雷·詹打进第5球。而与西班牙一战，他在第80分钟出场后的发挥令人印象深刻。尽管在一些反击场景里因速度和爆发力不足而显得吃力，但在加时赛上半场结束前，穆勒在左肋接安东直传后反越位插入禁区左侧横传，险些助攻维尔茨梅开二度。而当梅里诺第119分钟头球破门后，穆勒又在右路送出精准传中，可惜菲尔克鲁格的头球将将偏出右门柱，德国队痛失绝平进球。

遗憾地被西班牙淘汰后，穆勒安慰新星维尔茨。

不仅在短暂的出场时间里依旧展现出自己特有的竞技价值，穆勒还在场外发挥着很多球迷所无法感知的重要作用。在公布本届欧洲杯的27人初选名单时，纳格尔斯曼曾把穆勒形容为球队的“连接器”，指出他既可以将队内不同的球员连接在一起，也可以将球迷和媒体连接在一起，“他是个非常积极主动的人。托马斯是一个能在替补出场时发挥作用的人。他不需要很长的启动时间。他也许无法在120分钟内做对所有事情，但他能做一些不是所有人总能料到的动作。”

如今纳格尔斯曼又指出，穆勒始终对足球充满热情，“他不仅凭借自己的竞技实力，还以领袖、榜样和知名人物的身份造福了我们的欧洲杯球队。我所认识的托马斯是一位非常聪明的球员——无论是在足球层面、情感上还是总体而言。尽管我很遗憾他将不再和我们在一起，但我希望托马斯能在未来继续塑造德国足球——以拜仁球员的身份以及今后扮演其他角色。我们在国家队里会非常想念他。”沃勒尔则认为穆勒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像托马斯·穆勒。他对于德国足球的价值不容低估。他的比赛是非正统的、凭直觉的、计算不到的，而这些正是他成功的原因。”

尽管不再是主力，穆勒依旧在纳格尔斯曼手下扮演着重要角色。

德国足协主席诺伊恩多夫同样为穆勒大唱赞歌，“托马斯·穆勒在各个方面都是一位杰出的足球运动员，是一位模范球员，也是一个真诚的人。他用表现和冠军为自己代言。凭借进球和智慧，他在我们国家队历史上其中一个最成功的时期内发挥了关键作用，并在2014年巴西世界杯上夺冠。我一直钦佩穆勒的球技，但也很欣赏他脚踏实地的性格、他的幽默和他的智慧。我们的球队会想念穆勒这位球员，也同样会非常想念穆勒这个人。”

退出国家队，预示着穆勒的职业球员生涯也进入尾声。他与拜仁的合同在2025年6月30日到期，会否再次续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新赛季在菜鸟新帅孔帕尼手下还能发挥多大作用。上赛季在图赫尔手下，穆勒各项赛事出场41次，只有25次首发，7个进球为职业生涯至今的最低值，但最后两传的功力依旧深厚，助攻达到两位数（10次），其中在德甲以9次助攻排在助攻榜并列第7。

34岁的穆勒和克罗斯都离开了，38岁的诺伊尔还会坚持下去吗？

随着克罗斯和穆勒先后告退，德国队中只剩下诺伊尔一人继续捍卫2014年世界杯冠军的荣誉，但这位已经38岁的前队长会否坚持下去也要打上一个不小的问号，而比穆勒小一岁的现任队长京多安则是另一个有可能就此结束国家队生涯的老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