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旧家电拆解厂区。记者 施雄风 摄
杭州余杭的一家废弃物回收服务站里，放着冰箱、电视、电脑主机等旧家电。
手机提示有居民下单，罗大海师傅揣上工具包，骑着电动三轮车就出发了。这个站点接收周围小区的可回收物品，废纸、废塑料很多，也有废旧家电。
罗大海在虎哥回收服务站1号站点工作了好几年。这段时间上门回收时，有居民开始问他：“那个以旧换新是什么？”
罗大海准备上门回收。记者 徐婷 摄
但罗师傅也遇到过难题：某次上门回收，到了居民家发现是双开门冰箱，房门很小，冰箱抬不出来，费了好几个小时，居民还找了专业人员来拆门，才将冰箱搬了出来。
由于还负责回收纸板、塑料等，这个服务站平均每天可能要接50单，其中废旧家电在10台/月左右。
“家电每个月都有的。”罗师傅对着手机里的回收记录数着：3月收了12台。这个月目前已经收了2台洗衣机、2台冰箱、1个电视……
这可不是费力搬搬就可以，还需要“脑力”。家电价值与内部压缩机、硬盘、元器件等零件有一定关联。
“一开始也不懂，回收得多了，公司也经常培训，慢慢地对废旧家电就熟悉起来了。”罗师傅说，“比如电视屏幕的元器件比外壳就更有再生利用的价值。”
服务站门口，罗大海和同事们将回收来的废弃物陆续搬进车厢。浙江虎哥废物管理有限公司总部，陆续有货车载着废弃物驶入分拣总仓。称重、卸货后，师傅将废旧家电信息登记入库，又移至各个货框内。
分拣总仓内，家电按门别类放置。记者 徐婷 摄
厂房内一排货框分门别类放着各式废旧家电，洗衣机有波轮、滚轮的区别，空调按挂机、柜机放置，电视则有老式电视机、液晶显示屏……
再生资源中心总监汪文钦说，平均每个月回收大概1500台废旧电器，其中四机一脑（指冰箱、洗衣机、空调、电视和电脑）占98%以上。“家电回收也有季节性，夏季尤为明显，空调、冰箱等制冷设备更新的需求增多，也和6月电商促销活动较多有关。”
公司的大数据信息屏上，更为详细的数据记录着居民的生活更新：4月17日当天接收电器29件；今年截至4月17日15时，该公司回收电视机1195件、微型计算机732件、空调92件、电冰箱701件、洗衣机895件。
回收中收到的“古董”。记者 徐婷 摄
而回收到的一些古早型号，也给工作人员带来“寻宝”的乐趣。公司总部有个老旧物品展览区，放着许多“古董”：旋转号盘电话机、黑白电视机、打字机、古董摄像机……作为再生资源，它们价值有限，但情怀却延续久远。
分拣后，废纺类、废塑料类流向服装公司、塑料制品公司等。大型家电则会被送往专门的拆解公司。入库、称重、赋追溯码……“虎哥”收来的大型家电出现在浙江盛唐环保科技有限公司的拆解厂区。
盛唐环保将整个拆解厂区分为电视机、冰箱、洗衣机等若干条拆解线。“拆解就是要‘榨尽’每个家电零部件的剩余价值，所以要把‘精细化’贯彻到底。”盛唐环保副总经理董磊表示，“在我们的厂区，200多名员工被分配在19个不同岗位作业，小到一个塑料外壳都有专人负责。”
废旧家电拆解厂区。记者 施雄风 摄
细化的分工带来了极高的运转效率。据董磊介绍，一台25寸液晶显示器的拆解时间在220秒左右，拆解最快的是冰箱，“我们从德国引进了全套设备，50秒不到，就能把一台完整的冰箱分解为铜、铁、塑料等可再利用材料。”
在前端回收量充裕的情况下，盛唐环保每天能将约10000套废旧家电拆解完毕，拆下的零部件被分类成200多个品类的可再利用材料，流向下一级深加工企业。
拆得快、拆得准就够吗？远远不是。废旧家电拆解既有经济价值，也有社会价值，后者可以体现在对危险废物的回收拆解上。
董磊说，老旧的电子元件上也有可重新使用的元素，比如电路板上的贵金属。但电路板往往伴有铅酸、树脂粉等对环境有害的物质，不具备相关资质的厂家在还原提炼的时候，可能让有害物质进入环境中。
“在我们眼里，每一件老旧家电都有可用之处。”董磊说，“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危险废物拦截在拆解环节，把它们交给可靠的深加工企业。”
拆解厂区。受访者供图
分类准确，关系到下游深加工企业对改拆解材料的再利用率，确保回收物以正确的方式去对的地方。
董磊提到家电中常见的电机，“有铝制的也有铜制的，两种金属弄混了就会影响经济效益，还会降低下游企业的生产效率，这就要求拆解线上的员工有较高的专业素养。”
安徽铜陵福茂再生资源利用有限公司是盛唐环保多年的合作伙伴。每个月，铜陵福茂会购入约5000～6000吨废旧的冰箱、空调压缩机。公司管理人员汪先生笑着说：“到我们这个环节，都不按个来计算，要按吨的。”
冰箱压缩机转子堆积如山。受访者供图
与家电换季节奏趋同，每年6月至8月，也是这个公司进货量高峰期。压缩机在入厂前，其零部件都已按规定进行破坏，以避免流入二手市场。他们看到的不是压缩机，而是切割后的铜、铁、铝等金属。
金属的价值不言而喻，精细拆解后，要么流向贸易端，要么流向铜厂、铝厂、铁厂等。
汪先生拿铜举了个例子，“铜厂买回去后，会进行回炉再加工，生成粗铜块；要么精加工做成铜棒、铜板、铜带，就可以进入工业领域了。”
每一台家电都会走向废弃，有些把寿命都消耗在一户人家，有些则几处流转见证过不同的生活。看似没有生命的家电，也因此承载了故事与情感：它或许来自你的第一笔薪水，或许见证了一场新婚，或许是孩子童年的朋友，或许是长辈晚年的陪伴……
但不必担心，因为资源再生系统的存在，新家电的一部分或许就来自那位离开的“老朋友”。离开家之后，废旧家电也能在回收的奇妙旅程里，走向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