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台北3月29日电,

据台湾媒体29日晚间报道,

台湾著名作家、学者齐邦媛

28日凌晨1时辞世,

享年100岁。

齐邦媛生前照片。图源:新华社

齐邦媛1924年出生于东北。1930年,“九一八”事变前夕,她离开东北,其后辗转南京、武汉、重庆等地,求学生涯颠沛流离,最终毕业于武汉大学外文系。1947年,齐邦媛来到台湾。1969年出任中兴大学外文系系主任,1988年从台湾大学外文系教授任内退休,受聘为台大荣誉教授。


2005年,齐邦媛以八旬高龄开始撰写回忆录《巨流河》,2009年出版。这部25万字的作品由长城外的巨流河开始,到台湾南端恒春的哑口海结束,一半是抗战流亡的家国悲歌,一半是来台垦拓的踏实脚印,为两岸留下一部“至情至性的家族记忆史”。

图书《巨流河》 网络截图

《巨流河》在两岸均有出版,受到广泛关注。许多读者阅读后深深感动,不少读者表示自己“泪流满面”,“永远的齐老师”也成为他们心头的牵挂。

一本关于骨气的书:《巨流河》
让齐邦媛为大众所知
公众熟知齐邦媛,源于2009年出版的作品《巨流河》,这本书历时四年,由齐邦媛在其80岁时写作完成。在这本25万字传记里,齐邦媛回顾了她波折重重的大半生,从大陆巨流河写到台湾哑口海,齐邦媛以一个奇女子的际遇见证了纵贯百年、横跨两岸的大时代的变迁。
在抗日战争时期,齐邦媛先是随母亲从东北流亡到南京,投奔在南京政府做事的父亲齐世英。后来全家又随流亡学生从南京开始流亡,经历了颠沛流离。齐邦媛如此形容日军的战火——
“多少炸弹从空中下来,好漂亮,像银珠一样,被炸死的人焦炭似的,路边到处都是。”这样的疲劳轰炸,导致她一生都怕吃黑色烤焦的东西。《巨流河》还译成了日文版,令她感到意外,这意味着“生死决斗的敌人”也能够读到这段历史了。
巨流河》有两条主线:一是借着父亲齐世英的经历,串联起一代铮铮铁汉们在侵略者炮火下头可抛、血可洒的气概与尊严;
二是从自己诞生、童年写起,战火中逃离至重庆,八年间受南开中学与武汉大学教育,受业于名师,得文学启蒙,大学毕业后落脚台湾展开学术事业,推介台湾文学。
据悉,《巨流河》描述两岸离散的自传文学让齐邦媛从台湾大学退休教授成为了畅销书作家。在2010年该书举行的发布会上,她说:“这本书是要纪念一个有骨气的中国。那个中国很倒霉,但是很有骨气。”

《巨流河》写出大时代

成长、求学、恋爱的故事

而这本以四年时间完成的《巨流河》,也正是百年来中国人颠沛流离的缩影;她写自己在大陆成长、求学、恋爱,之后逃难来台,在简陋的公家宿舍,和任职台铁的丈夫,走过四五十年代,台湾人胼手胝足的岁月,中年之后又如何为台湾的文学和教育努力;被许多文学家、评论家认为是重要且温暖的时代纪实,更展现知识分子的至情至性。

少女时代与飞官

有段无疾而终的淡淡爱情


书中她写下少女时代一段无疾而终的淡淡爱情,更让无数读者落泪。她从小学毕业起,即和哥哥的同学、空军飞官张大飞有着一段若有似无的情意,两人通信七年,当时正值中日战争,她上中学、读大学;他从军、报国、抗日;两人鲜少见面,却在信中谈生命、谈信仰、谈家国。但张大飞一直压抑着不说“爱”。

大学时代的齐邦媛。(翻拍自《巨流河》)图源:长江日报
直到1944年,张大飞在豫南会战中,殉国于河南上空。出任务前留下一封诀别书给她的哥哥,信中写着:

“请你原谅我对邦媛的感情,既拿不起也未早日放下…她的信是我最大安慰,但这些年我一直告诉自己,只能是兄妹之情,否则我死了会害了她,我活着也是害她……以我这必死之身,怎能对她说“我爱你”呢?在数十年后白发苍苍时,她写下:“从阁楼小窗看满天星辰,听窗外鸟鸣布谷,你在哪里?你怎么像神迹般显现挚爱,又突然消失了呢?”


最后,2000年,齐邦媛重回南京,终在“抗日航空烈土纪念碑”上看到张大飞的名字, 她写下:



“这一日,五月的阳光照着75岁的我,温馨如他令我难忘的温和声音…”

这段大时代的爱情感动许多人,也吸引许多巨流河的书迷跟随齐邦媛的脚步,前去悼祭张大飞。


张大飞烈士的遗物
人物生平:

“我这一生,很够,很累,很满意”

1943年,齐邦媛考入位于四川乐山的武汉大学哲学系,朱光潜在此任教,因赏识齐邦媛的才华,亲自促请她从哲学系转到外文系。从此,齐邦媛与英文尤其是与文学结缘。

1947年,齐邦媛为了到台湾大学做助教的工作来到中国台湾地区,彼时这里刚刚摆脱了日本殖民统治,“什么都没有”,非常简陋。但有很多人为建设台湾地区而感到骄傲和自豪,齐邦媛的先生也是其中一位,他由政府分发到台湾地区,从事建设铁路工作。但在当时,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以后很难再回到故土。

齐邦媛(后排右一)全家福

齐邦媛一家甚至没有在中国台湾地区买房,因为他们觉得以后一定会回到中国大陆,不需要买房。

她说:“当时来台湾地区,我可以说是自愿流放的,没想一来就是一辈子。所以感觉到心里很不甘心,打日本的时候,你拼命保护自己的家乡而打仗,结果你回头一看家乡已经没有了。我们当时以为抗战胜利了,就可以回老家了。我父亲是家中的独生子,家还得靠他撑起来的,结果没有家了。我们那样的流离终身并不是浪漫的故事,而是你真的无家可回了。”

"妈,我今天姓什么?"——“九一八”后,齐邦媛(左)随家人流亡到租界,每日频繁更换姓名。

1970年,齐邦媛开始在台大外文系兼任教授,讲授文学院高级英文课程。后来出任人文社会组主任,推动英译《中国现代文学选集》,选录了1949-1974年在台出版的现代诗、散文及短篇小说。

对学术界来说,齐邦媛最卓著的贡献,就是将台湾现代文学——包括吴浊流、黄春明、李乔、朱天文等人的杰出作品——进行英译,在美国研究中文的1949年到90年代,让台湾文学成为中文研究的主力。有学者认为,齐邦媛是将台湾文学推向国际的“拓荒者”。

齐邦媛(左一)与好友创办《笔会季刊》

为“国立编译馆”公事,齐邦媛拜谒钱穆,得到了“二十年单独请教、畅谈、倾听的缘分和荣幸”。在1990年夏天,钱穆被陈水扁等人扫地出门,被迫离开素书楼。看到“去中国化”的政治意识形态是如何宰制学术思想的,令齐邦媛“为台湾悲”。

齐邦媛曾经与昔日学生简媜进行对谈,简短总结了自己的一生:“我这一生,很够,很累,很满意……我一生都在奉献,给家庭、学生,但愿服务期限满的时候,从这个人生到另一个人生,当我过了那个界限时,我的船没有发出沉重的声音。”齐邦媛说,自己的人生原则是,不抱怨,不诉苦。“不论在什么环境里,我都会竭尽所能,毫不抱怨地把事情做好。”

在这个访谈中,齐邦媛也谈及了死亡,如果最后的时刻来临,“我希望我还记得很多美好的事情,把自己收拾干净,穿戴整齐,不要不成人样要叫人收拾。我希望最后有两个小天使来带我走,有薄薄的小翅膀……”

席慕蓉忆“老师”齐邦媛:

她的一生是“巨流河”的一生

作为多年挚友,
台湾诗人席慕蓉
一直称齐邦媛为“老师”。

3月29日晚,席慕蓉在接受中新社记者专访时追忆,齐邦媛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她的一生就是“巨流河”的一生。 

齐邦媛旧照。图源:新华社

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席慕蓉出版了多部诗集,受到海内外读者的关注。也是在这一段时间,在席慕蓉位于阳明山的画室,齐邦媛和她通过共同好友介绍相识。“对齐老师来说,那时的我是一个‘小学生’。”

这对年龄相差近20岁的挚友、“师生”密切交往超过30年。在席慕蓉看来,齐邦媛是一位个性刚强的女性。

她回忆,齐邦媛生前长期居住在位于桃园龟山的养老住居长庚养生文化村,并在这里完成《巨流河》的写作。齐邦媛曾介绍,当初赴长庚养生文化村参观时遇到一位出租车司机,对方不理解一位80岁的老人膝下有子女,为什么会选择一个人独居。司机还很同情她,陪着她看完文化村、再把她送回家。

“可是那个司机不懂得,齐老师说的‘我已经80岁了,还有我自己的日子要过’的真正含义。”席慕蓉认为,齐邦媛是希望在耄耋之年找到她“最后的书房”,把《巨流河》写出来。“她的整个一生都是在为别人着想。到了人生最后,才用剩下的时间为自己写作。”
“《巨流河》写了她的一生,而且不仅仅是她的一生。原版书封面是一张抗战时期重庆被轰炸的红色照片。她写出了当时人们遭受的所有困苦和灾难,以及中国抗战历史。这里面还包括她自己的青春。”席慕蓉说。
2023年11月,席慕蓉最后一次接到齐邦媛的电话,她在电话中与席慕蓉表达告别之意。
“她跟我说‘再见’,当时,我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席慕蓉说,齐邦媛年事已高,身体情况不允许太多人去打扰,她希望自己能够安静地休养,遂与朋友们告别。“所以我也回答,好的,谢谢齐老师。”
网友悼念:齐老一路走好!

对于齐老去世的消息,

不少网友纷纷表示悼念

来源:广州日报综合自新华社、中国新闻社、武汉大学校友总会、界面新闻、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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