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建业与任达哉都是重庆地下党员,都曾从事工人运动,许建业是中共重庆市委委员,分管工运工作;任达哉担任过重庆城区工运支部书记。
但是在敌人面前,两人作出了不同的选择。许建业是《红岩》中许云峰的原型,任达哉是叛徒甫志高的头号原型,在被捕叛变后出卖了许建业。
许建业被捕后英勇不屈,壮烈牺牲。任达哉也没有好下场,尽管折节投敌,仍被国民党视为“共党分子”枪杀。
许建业:从容就义气如虹
许建业
许建业(1920—1948),化名许立德、杨青等。四川邻水人。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在邻水县中学读书的许建业投入到抗日救亡的洪流之中。
1938年,许建业加入中国共产党,任中共邻水县特别支部委员会组织委员,同年9月担任书记,深入发动群众,团结各阶层人士,开展抗日救亡活动,成效显著。
1938年底,他被调到重庆,以天府煤矿白庙子绞车站管理员的公开职业为掩护,从事工人运动。该矿设备陈旧简陋,生产方式原始,工人在暗无天日的井下劳动,政治上没有自由,经济上受尽剥削。许建业到任后,深入工人之中,处处关心工人疾苦,时时为矿工争取权益。他向工人宣传抗日道理,讲述马列理论,启发工人觉悟。1938年9月,他在天府煤矿建立了第一个党支部,发展党员七八十人。1939年五一国际劳动节,许建业发动工人罢工,为争取休假权利而斗争,迫使矿方承认了工人的休假权。
1940年,蒋介石发动反共高潮,在成都逮捕了中共四川省委书记罗世文、省军委书记车耀先等多人。接着大肆搜捕革命党人,破坏地下党组织。中共北碚中心县委决定许建业转移到重庆。皖南事变后,中央对国统区党的工作提出 “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方针,南方局要求每个党员自找社会职业隐蔽下来。许建业按照党组织指示,化名许立德,到大溪沟小学任教。不久又考进了重庆和成银行任会计。他白天埋头业务,晚上做党的工作,很快成为行家,得到银行当局的信任。
1945年8月抗战胜利,蒋介石筹划还都南京。一些抗战期间迁来重庆的工厂先后关闭,曾为抗战作出过重大贡献的重庆工人,被大批地解雇、遣散,境况凄惨。许建业积极领导失业工人向国民党当局的请愿斗争,为十余万失业工人争取还乡和遣散费。1947年10月,许建业任重庆市委委员,分管工人运动。
1948年春,国民党反动军队战场上节节败退。中共重庆地下党在《新华日报》撤离之后,办起了《挺进报》,把党的政策和解放区战场的胜利消息传给山城人民。甚至一度被送到国民党特务头子桌上。国民党反动派极为恐慌,下令限期破案。4月初,保密局特务机关逮捕城区工运支部书记任达哉,任达哉当即叛变。特务带着任达哉到曾接过头的一些地方进行搜捕。化名杨青的许建业被叛徒指认,不幸被捕。
许建业被捕后,保密局特务头子徐远举先后用安抚与刑讯,金钱、官位和死亡威胁交替的办法审讯,许建业不为所动,守口如瓶。又让叛徒任达哉出面劝降,许建业一见任达哉,怒骂道:“劣种,可耻叛徒!”
徐远举见许建业软硬不吃,又使出一招反间计,派出一名伪装进步的看守陈远德,假作关心许建业,并表示愿意帮助他做点事情。许建业不知是计,他想到自己不幸被捕,但藏在家里的党内文件和同志们的入党申请书要是被敌人搜去,问题就大了。他一时糊涂,竟让陈远德带信,通知有关同志将它毁掉,以免落入敌手。结果,这些材料全部落入徐远举手中。事后,许建业得知自己不慎上当受骗,悔恨不已,以头碰壁,以求一死。敌人对许建业施以更重的毒刑,妄图从他的口中得到更重要的线索。但许建业坚贞不屈,一字不吐。见此状况,徐远举只好报告蒋介石,对许建业非杀不可,并陈述三条理由:原因之一,许建业是个硬汉,根本无诱降的余地;原因之二,不杀许建业,不足以瓦解地下党的组织;原因之三,许建业在监狱中要起作用,发生影响。
1948年7月21日清晨,许建业在佛图关刑场英勇就义。
任达哉:甫志高的原型
任达哉,全面抗战期间在国民党中央印刷厂当印刷工人,参加过共产党领导的工人运动。抗战胜利后,中央印刷厂迁回南京,任达哉失业,混进了军统,特务组织将其安插到民盟机关报《民主报》工作,负责监视民盟成员的活动。后来大约军统顾不上这类小角色,他干了几天就脱离了。1947年,他隐瞒这段历史,凭着当年工运经历加入中共地下党组织,先在四川省委工运组,后在许建业领导下做工运工作,任中共重庆城区工运支部书记。
1948年4月,国民党国防部保密局破获重庆地下党的市委机关报《挺进报》,任达哉被捕,特务对他用刑,任达哉开始还能咬牙挺住,不过坚持没多久——他毕竟知道军统“老东家”的凶残,于是选择了叛变,供出了自己的领导人,还交代了自己所掌握的《挺进报》发行情况以及党员情况,并亲自带领特务们在磁器口的嘉阳茶馆抓捕了许建业。
根据徐远举在解放后的交代:“任达哉不堪毒刑拷打,交出了他的领导杨青(即许建业),说杨青经常约他在保安路警察局对面某茶馆见面。我即派二处渝组组长季缕,押任达哉去保安路约定地点寻找,转了两天的马路,于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在保安路警察局对面某茶馆将杨青抓到。”
重庆市档案馆对当年的资料进行详细整理后,在一份国民党审讯记录中又发现了任达哉出卖“江姐”江竹筠的材料。因为任达哉是当时第一个叛变的共产党员,所以成了《红岩》中叛徒甫志高的第一原型。
不过,讽刺的是,这位卖党求饶、为国民党特务机关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最终仍被视为军统变节分子和没交待清楚的“共党分子”而被关进渣滓洞,1949年11月27日,最终在渣滓洞被枪杀了。
【叛徒养成术】动之以刑
陈佩斯与朱时茂演的小品《主角与配角》中,扮演叛徒的陈佩斯感慨,“当时我要是一咬牙,坚持一下……”
这在戏里是观众的笑点,在实际生活中却也是很多人对叛徒的疑问——真的,如果他们再坚持一下,会不会是另外的结局?甚至对很多叛徒来讲,这也是他们心中的痛点,当时,如果再坚持一下……人生也许就会改写。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需要有崇高的理想、坚定的信仰来支撑。如果你有坚定的信仰,那么不学就会;如果没有坚定信仰支撑,那么你怎么学也学不会。
有的人或许可以坚持一时,但却终不能持久。红岩叛徒、甫志高的原型之一的中共重庆地下市委委员、广安工委书记骆安靖,被捕后受到特务刑讯,最初几天经受了“老虎凳”“辣椒水”等酷刑考验,但是在特务软硬兼施的劝降中,特别是看到冉益智、刘国定等人叛变,并对他“现身说法”以后,信念开始动摇,最终表示愿意“自新”。新中国成立后,骆安靖被人民政府判处无期徒刑。他写过大量的回忆材料,剖析自己:“我被捕后既不愿出卖组织,也不想沦为可耻的叛徒,但又缺乏坚贞不屈和自我牺牲勇气。”他在晚年总结自己的叛徒哲学是“我字当头,活命第一”。
国民党特务头子徐远举在《血手染红岩》的交代材料中,对如何审讯共产党员,有这样一段自白:“我对地下党员的严刑审讯,有三套恶毒的手段,一、重刑;二、讹诈;三、诱降。利用他们不堪酷刑的拷打,利用他们贪生的心理,利用他们的家庭观念,利用他们身体上的弱点,用各种威胁利诱和欺骗讹诈手段来诱惑,以动摇他们的革命意志。” 他在交代材料中对叛徒的分析是:“主要是叛徒经不住考验,在临危时丧失了革命的意志,否则特务们将一筹莫展,瞎碰一气。”
刑讯是摧毁人的意志的方式。当时特务机构对革命志士使用的主要有老虎凳、水葫芦、踩杠子、吊杠子、竹签子种种。受过这种毒刑的人,就是能够幸免于一死,也要终身残废。特务机关妄图用这种血腥的恐怖,从生理上和心理上来打击革命人士的意志。然而,坚强的革命者,面对酷刑英勇不屈。红岩烈士陈然在坐过“老虎凳”、喝过辣椒水后,依然坚贞如故。这是革命者坚守信仰的高贵气节,也是信仰本身所散发出的巨大魅力。被称为“江姐”的江竹筠,在经历了无数次的严刑拷打后,说出“毒刑拷打是太小的考验!竹签子是竹做的,共产党员的意志似钢铁!”
但是,也有一些软骨头经不起考验,在敌人的酷刑之下叛变告饶。出卖江姐的重庆城区工运支部书记任达哉,被捕后特务对他用刑。任达哉开始还咬牙挺住,不过坚持没多久,他就供出了自己的领导人许建业,交代了自己所掌握的《挺进报》发行情况。任达哉在狱中的妻子曾质问他,为什么要出卖许建业,任达哉的回答是:“受刑不过,没办法。”
重庆解放前,先后有300多名共产党人被关押在渣滓洞和白公馆。在这300多名共产党人中,自首变节后仍被敌人杀害的有4人,叛变后参加特务组织的8人,这12个叛变者基本上都属于经不起皮肉之苦的。他们又大致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被捕后一受刑就招供的,如冉益智;第二类,一开始没有叛变,坚守了一段时间后熬不住了,如李文祥。其中最软蛋的人物是时任中共地下党重庆市委副书记冉益智。被捕后只在一家小旅馆里受了一点小刑——被特务赏了两记耳光,用被子蒙住头打了一顿,就立马叛变了。
李文祥是被刘国定出卖,夫妻一起被捕的。被捕之初李文祥饱受重刑,但一直没有招供。特务们把他作为重犯关押在白公馆,将他的妻子关押在渣滓洞。起初还让他们夫妻见面,过了一段时间后威胁再不招供,就再也见不到妻子了。李文祥的精神开始崩溃,最终选择了自首。他向特务出卖了何柏梁、程谦谋等16名共产党员的情况,并且参加特务组织四处抓捕地下党员。重庆解放后,李文祥做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先后参加过征粮教书等工作。但人民政府并没有放过他这个叛徒,公安机关于1950年将其逮捕归案。1951年,重庆市人民法院判处李文祥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与刘国定、冉益智等叛徒一起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来源:《工会信息》编辑部
《工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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