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我们为大家详细介绍了位于石景山区地铁八宝山站东北侧挖掘出土的西晋华芳墓,今天,我们将向大家介绍距离华芳墓不远处的老山汉墓,该墓也是本系列三篇推文中,等级最高、年代最久远一座古墓。老山汉墓位于老山的南坡,是西汉中期燕国某一代王后墓。该墓是公安部门在1999年底破获的一起盗掘古墓案中发现的。经国家文物局批准,2000年正式进行抢救性发掘。老山位于石景山区东部、古金口河北侧,距北京市中心约15公里,为永定河冲积扇上的一处丘陵,山体东西长1.7公里,南北宽约0.8公里,最高点海拔仅为130米,但它依然是石景山东部的最高峰。老山的山体没有明显脉络,坡度倾缓,山上植被覆盖率高达80%以上,林木繁茂、景色优美。老山原名鳌山,古时候的人们发现老山连绵的南丘犹如鳌头,平缓的北坡酷似鳌尾,特立的中锋绝似鳌身,因此得名鳌山,后因鳌与老音近,逐渐演化为老山。
老山汉墓坐北朝南,南北长16米,东西宽13米,面积达2000平方米,为汉代诸侯王级墓葬。墓室由墓道、甬道、椁室、黄肠题凑、内外回廊组成,后室中部有内、外两重椁,内有三重棺。墓主身份不详,遗骨经DNA检测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虽然早期被盗,但仍出土了漆案、丝织品、陶器等一批珍贵文物。老山汉墓的发现对汉代北京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城市变迁以及汉代王陵制度等方面的研究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资料,具有很高的历史、文物、考古价值,2001年被评为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
老山汉墓发掘遗址入口与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标识碑
(图片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官方账号)
一、神秘的西汉王侯墓
在民警破获老山汉墓盗墓案时,曾拿着从盗洞里取得的证据到北京市文物研究所鉴定。专家看到证据中有木炭和青膏泥,便立即判断被盗的是一座高等级的大墓。上世纪70年代大葆台汉墓出土时,同样发现了大量的青膏泥和木炭。青膏泥就是烧制瓷器用的高岭土,它黏性大、渗水性小,起到防渗隔水的密封作用,木炭则起到防潮吸水的功能,是汉墓特有的防腐剂。
老山汉墓发掘现场图
(图片来源:石景山文旅)
老山汉墓被打开后,其特殊的墓葬形式进一步证实了专家们的判断。专家们发现,墓室的顶部平铺着一排排长达10余米的原木,在原木之上铺有席子,为了保持墓室的千年不朽,建墓的人在墓室的周围填满了木炭和青膏泥,起到吸水防潮与密封作用。墓室是由万余根长方形的柏木、松木、栗子木纵横交错叠垒而成的。这种用木条堆垒的墓葬形式,就是汉代所谓的“黄肠题凑”葬制,这种待遇在汉代只有诸侯王以上才能享用。所谓“黄肠”即为去掉树皮后呈黄色的柏木。东汉的注释家郑玄曾注:“题,头也,凑,聚也”。“题凑”很形象的解释就是把所有的柏木的头凑在一起,朝着棺椁的方向摆放,所以“黄肠题凑”指的是大量木条,在墓室中堆垒成坚固木墙。木条一头粗一头细,垒砌时将细的一头朝向棺椁的方向,这样即便是木头脱水收缩了,整个“黄肠题凑”都是向中间倾斜,互相挤压,几千年后不会散架只会更牢固,从而保护好里面的棺椁。老山汉墓中的“黄肠题凑”保存非常完好,只有小部分木头有腐烂现象。墓顶被打开时,“题凑”木墙并没有倒塌,四个立柱与题凑墙构成了完整的古代建筑框架形式。老山汉墓为研究汉代“黄肠题凑”类型的墓葬结构提供了新的资料,使人们对西汉建筑结构有了直观的了解,具有非常宝贵的历史价值。
“黄肠题凑”结构示意图
(图片来源:中国考古网)
二、身份成迷的墓主人
在以往的两篇推文中,我们可以得知,在古墓中会有一块方形石板,石板上会篆刻有一篇长长的墓志铭,铭文记录着墓主人的生平事迹,表达生者对逝者的思念。墓志铭可以为家庭史、人口史和社会史提供可量化的数据,故而受到现代史学家的重视。通常墓志石板会被放置在靠近墓主人的地方,如棺椁上、棺椁前、墓道口等位置。考古学家们可以根据墓志铭轻松得知墓主人的姓名、生卒年月、所葬之地、家族历史等重要信息。
迄今为止,考古学界对于墓志的起源时间仍然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现今可以考证的最早墓志铭出土于东汉初年的墓葬中,很多考古学家都支持墓志铭起源于东汉这一说法。专家对老山汉墓的出土木材进行放射性同位素碳-14测定,确定这座墓葬建于距今2100年前的西汉中晚期,在老山汉墓中没有找到墓志铭或任何记录墓主人姓名的物件,要进一步确定老山汉墓的修建时间,需有待于进一步的考古整理和研究。西汉时期统治北京地区的先后有八位燕王和四位广阳王,都城皆为蓟城。老山汉墓修建的年代正处于西汉中晚期,当时北京地区正处于燕国与广阳国的交替管辖时期。
考古发掘显示,老山汉墓在墓主人下葬不久即被盗,墓主人的尸骨不是在棺椁中,而是横卧在墓室前厅漆案上,颅骨上有砸痕,专家对墓主人遗骸进行了线粒体DNA鉴定,结果显示其为一位年龄在30岁左右汉族女性,经过计算机三维容貌复原,发现她具有明显的蒙古人种特征。结合老山汉墓是“黄肠题凑”葬制与“三棺二椁”的五重棺椁葬具(汉代葬制:诸侯五重,二椁三棺),从而确定了这座墓的墓主人是一位燕国或广阳国的王妃。
老山汉墓墓主人头像复原图
(图片来源:中国考古网)
三、墓中的珍贵文物
在老山汉墓发掘期间,墓道的东侧发现一处盗洞,盗洞内还铺设有用筒瓦连接的通风管道,从简瓦的形制看,应是制作于西汉晚期,说明墓葬建成后不久就被盗了。老山汉墓虽然早已被盗,但仍发掘出了一批种类丰富的珍贵文物,这些文物多具有较高的工艺水平,是研究西汉中晚期政治、经济和文化发展的宝贵实物资料。
在老山汉墓中发现了中国北方唯一保存较好的汉代丝织品“单凤花纹棺幛”,这件丝织品棺帐制作精致堪为国宝。古代帝王的棺椁在下葬时,往往要求在棺盖上罩上一层棺幛并用绳捆牢。举世闻名的长沙马王堆汉墓的棺盖上也有一张棺幛。老山汉墓棺幛上的刺绣图案名为“单凤绣”,在以往发掘的汉墓中所未见过。棺帐上的刺绣采用锁绣工艺,可以辨别出至少使用了红、黄、蓝三种绣线,经检测得知绣线均是经过植物或矿物颜料浸染上色。棺幛上还敷有一层厚厚的朱砂,起到了有效的防腐作用。这件棺幛为研究北京地区汉代织绣艺术提供了宝贵的实证。
棺幛上的绣纹
(图片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官方账号)
汉代是中国漆器的黄金时代,两汉时期的各类型漆器数量之多、品种之全、工艺之精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政治的高度统一和经济的繁盛,这在老山汉墓中也有所体现。老山汉墓中出土的漆器足有上百件,其中,有两件大型漆案保存的最为完好,出土时仍漆色鲜亮,光明如新。漆案表面使用了黑色底漆,在其上以红漆彩绘《山海经》中的人物、神兽及植物,还有几何等纹饰。如大漆案边缘的云龙纹彩绘,龙的形象为无角、四爪、圆睛短颈、回首顾盼、口吐云雾,龙身采用朱线单勾、局部内填色的手法,彩绘形象生动,画工细腻,线条流畅,是汉代出土漆器中的精品。
大漆案边缘的云龙纹彩绘
(图片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官方账号)
除了这两件大型漆案,墓中还出土了漆耳杯、漆奁、漆盘等,可惜大多已被坍塌的墓顶压得残损破碎,还有一些被盗墓贼烧毁。在幸存的一部分小型漆器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为一件“嵌金虎形漆奁(lián)”,这是一件造型精致的女性日用品,古人在这种精巧的匣子内放置梳妆用品或首饰。专家发现,在这件漆奁上还使用了镶嵌金银装饰的工艺,这种工艺在西汉晚期开始盛行,古称“金银平脱”。
出土的嵌金漆器
(图片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官方账号)
同时,老山汉墓中出也土了大量的彩绘陶器,这些彩绘陶器与同时代漆器相似,周身绘红黑两色图案,纹饰以弦纹、绳纹为主。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为一个彩绘陶壶,其陶壶的器型庄重饱满,顶部有博山形壶盖。器身表面布满以云纹为主的红、白、黑三色彩绘纹饰,对比鲜明、线条流畅舒卷,颈部绘三角纹、兽面纹,证明在西汉时期,制陶业是北京地区一项重要的手工业。
出土的彩绘陶壶
(图片来源:首都博物馆官方微博账号)
汉人继承并发展了先秦儒家“贵玉”的思想,皇室贵族生前佩玉,死后也以大量的玉器随葬,迷信玉能保护尸体不朽。因老山汉墓曾经被盗,墓中并没有出土汉代规格最高的丧葬殓服“金缕玉衣”。但在墓主人的尸骨下,出土了一枚白玉蝉形衣带钩,北京地区西汉墓葬出土的玉器多采用新疆的和阗(和田)玉制成。衣带钩上的纹饰为单阴线勾勒蝉纹,将兽面与蝉两者巧妙地融为一体,具有较强的艺术表现力,此类造型纹饰的带钩盛行于战国晚期至西汉中前期。古人认为蝉性高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中有记载:“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蝉在最后脱壳成为成虫之前,一直生活在污泥浊水之中,等脱壳化为蝉时,飞到高高的树上,只饮露水,可谓出污泥而不染,故而古人十分推崇。同时,蝉能入土生活,又能出土羽化。从汉代以来,皆以蝉的羽化比喻人能重生,古人无非是想借助玉与蝉两方面的神力,可使死者死而不朽,蜕化成仙。
出土的白玉蝉形衣带钩
(图片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官方账号)
北京市石景山区西山永定河文化带管委会编
部分文字内容来源于
《北京老山汉代遗址调查报告》
《老山汉墓出土主要文物刍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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