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浪潮奔涌而来。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加快发展数字经济,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而随着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字经济相关产业的蓬勃发展,也悄然改变着我国的就业结构。
日前,在由智联招聘发起的“新动能·新职场”2023中国年度最佳雇主颁奖盛典暨中国人力资本国际管理论坛上,中国人才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就业研究所所长、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曾湘泉分享了关于数字经济下就业机遇与挑战的最新观察与思考。
以下是曾湘泉现场演讲实录,内容有删减(未经本人审定):
数字经济的发展经历了信息数字化、业务数字化和数字转型三个阶段,相对应的,数字化就业则经历信息化就业、网络化就业和平台化就业阶段。总体来说,数字化时代就业迎来更多机会。
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数字技术,正深刻改变传统制造业的生产。在技术赋能之下,机器设备具有一定的识别、判断能力,导致原有的设计、供应、制造、销售、服务这些环节得到优化提升,整个劳动生产率也在大幅提升。在劳动需求曲线上,生产力的提升增加了市场工作岗位,对劳动力市场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进而形成新产业和新就业。
新就业规模不断扩张,新灵活就业的比重也在不断增加。与上个世纪国有企业改革中的灵活就业不大一样的是,如今新灵活就业的自主选择权重较大。从特点上来说,新灵活就业需要满足个人偏好,可以根据自身能力、兴趣爱好、时间分配而选择工作方式,比如追求工作平等、生活自由、自身价值。
从影响来看,个性化的新型灵活就业,解决了长期以来的很多问题。比如,残疾人、行动困难群体可以通过直播的方式来展现、发展自己的能力,以获得线上收入。
平台所带来的新灵活就业规模巨大,我将其划分为两类:一是轮子经济,二是数字文化产业。
在中国,“轮子经济”发展迅速,一共有三类“轮子”。
第一类是“两个轮子”,指外卖,包括外卖骑手、商户推广运营师、点评达人、“试吃官”等职业。据饿了么发布的《2022蓝骑士发展与保障报告》,2021年,114万人通过蓝骑士获得稳定收入。第二类是“三个轮子”,是指快递,统计数据显示,截止到2019年末,全国共有320万快递员。第三类是“四个轮子”,指出行,直接就业机会包括网约车平台管理运营人员及网约车司机,间接就业机会包括网约车租赁、维保、充电等岗位。
除了“轮子经济”,数字平台还带来数字文化产业的就业,包括游戏、电竞、直播、文学等行业。从估算数据来看,数字文化产业创造的就业数量最高达到3262万人。
以直播行业为例,如今谈到直播都会指出电商“消灭”了大量岗位,但实际上它也创造了大量衍生岗位,比如直播平台所需要的程序开发、产品运营、内容审核,直播行业支持层面的云服务厂商、互联网服务中心、主播配件生产商等。
数字经济为灵活就业提供了更多选择。不过,数字经济对就业的影响,究竟是创造效应大?还是替代效应大?
从机遇来看,我国数字化人才集中在信息通信和制造等行业,增长潜力较大。根据中国信通院数据,2018年第一产业的数字化就业岗位为1928万个,第二产业为5221万个,第三产业为13426万个,吸纳了超过65%的数字化劳动力;从细分行业来看,我国46.6%的数字技能人才来自数字基础产业,20.9%的数字技能人才来自制造业,两大行业吸纳了约三分之二的数字技能型劳动力。
但是,数字技术和自动化产生的“替代效应”随之而来。对于制造业来说,工厂上线应用工业机器人,将大量减少制造业就业;而对于未来金融业的影响,诸如前台岗位将面临消失的危机;此外,电商对线下商场也构成巨大的冲击。
数字时代下,不排除就业存在走向极化的挑战。尤其是中低技能劳动力将面临工作被先进技术替代的风险将会更大。就业的极化,让收入也走向极化。有研究认为,人工智能技术的推广和应用会加剧不同技能岗位间的收入不平等,工业机器人对低技能工人工资水平产生负面影响,但在规模较大、资本深化度较深以及研发力度更强的行业,则正向提升工资水平。
还需要注意到的是,平台就业跨越时空,尽管灵活性强,但也意味着稳定性弱,这也加大了劳动关系的治理难度。一方面,中小型数字化平台劳动就业稳定性较差;另一方面,非标准就业、身份界定以及劳动关系如何处理也将是难题。从社保的角度来说,非标准就业规模越来越大的背景下,探索一套关于灵活就业的社会保障新模式成为摆在现实中的难题。
在这样的挑战下,平台企业也应该增加管理内容,以控制野蛮生长、无序蔓延的边界。
总体而言,数字经济对中国就业市场在带来正面影响的同时,也带来很大的冲击,收入极化、替代效应、地区经济影响等问题需要深入研究。政府或行业协会应加强数据库建设,整合数据资源,充分挖掘数据要素的经济价值,为从业者提供精准的信息服务,帮助平台企业及时了解行业的就业特点和变化趋势,为数字文化产业相关问题的研究提供数据支持。
每日经济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