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黑客帝国》中,戴着墨镜的墨菲斯,把两个颜色的药丸放在尼奥面前,一片蓝色,一片红色。
然后他不动感情地说:这是你的最后机会。
蓝色和红色药丸分别隐喻什么?今天我们结合拉康的思想来告诉你背后的隐喻。
前面我们介绍了拉康把人的自我理论的四个方面:想象界、象征界,真实界,最后是症状界或者症候界,第四阶段是拉康晚期提出了的一个理论。
前面我们分别重点介绍了想象界和象征界,今天我们介绍真实界。
我们简要回顾一下什么想象界和象征界,简单来说,在想象界,自我是小他者;在象征界,自我是大他者。
那么在真实界,自我就是本真的自我吗?
恰恰相反,拉康说的真实,是一种不可能之真,是想象和象征之外的东西。是指人的存在被象征性符号杀戮之后,呈现出来的一种不可能在场的关系存在。
如果弗洛伊德的本我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真我,那么拉康的真实就是一个空缺,自我是一个被伪自我、伪主体篡位了的、冒名顶替的“它”。
真实是一种不可能之真,这句话有点矛盾,如何理解?
作为拉康的信徒,哲学家齐泽克说,拉康是以不可能或者真实的物,取代了康德的物自体。在我们康德哲学系列中,康德区分了现象和物自体,我们只能认识事物的表象,而无法认识事物本来的样子,也是就是物自体。
因为在康德看来,人的认识中存在先验范畴,所有的认知都是建立在先验范畴的基础上的,人不可能脱离先验范畴去认识事物。康德的先验范畴有四类:量的范畴、质的范畴、关系的范畴和模态的范畴。
它们就像我们大脑中先天固有的认识框架,就像我们大脑的操作系统,我们所有的认识都是建立在它们的基础上的,物自体是我们无法认识的那个事物的本体。
拉康说的真实其实类似康德的物自体,前面我们说,在想象界的镜像阶段,自我是他者,我们通过他者的肯定来说确认自我,但是这个自我并不是真实的自我,而是一个伪自我,真实的自我从一开始就是缺失的,拉康称之为:想象之假。
在后镜像阶段的象征界,自我是大他者,自我作为欲望是大他者的欲望,在想象界,自我是被象征性符号语言构筑起来的虚假自我,这个时候自我是:象征之假。而在真实界,真实就是在镜像和象征之网破碎之处才悄然出现的。
这个真实是不可能之真,所以,这个“真实”实际上是一种悲剧性真实,是一种西西弗斯式的真实,拉康说,我们永远背负着想象和象征,无望地向上推举主体性这块庞然巨石,可是它总是不断地往下掉,但是只要我们活着,我们就不得不将主体性高高举起,尽管永远都举不起来。
这种画面就像加缪笔下的西西弗斯,被天神宙斯惩罚,一辈子只能永无止境地推动一块巨石上山,然后看着又看着石头从山顶滚下去,然后又一次重复推举。拉康的真实就如同加缪笔下西西弗斯式的真实,真实是象征化过程的产物、剩余和残渣,是逃脱了象征化的残余和过剩。
在拉康的哲学中,真实无法直接在场,前面我们说,有人说当裸辞之后,才发现工作毫无意义,在工作之外才是真实的人生。
但是在拉康看来,这种真实很快就会滑入另外一种象征性符号网络之中。
真实性无法直接在场,因为,它就在语言象征同一性失败的地方,以一种可能性的关系情景呈现的。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还要借助于语言和符号,那么我们就无法摆脱语言构建的象征性网络,或者说我们在极度放空和虚无的瞬间,真实才会出现。
对此,拉康用了一个比喻:真实就是“打断一个美梦的敲门”。
在想象和象征之网中,我们还可能是美好的,但是一旦脱离这种想象和象征,从美梦中惊醒,那么等待我们的或许是更加残酷的现实。就像西西弗斯如果还在推石头,可能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和存在的意义,一旦失去了石头,就会陷入虚无的瞬间。
在拉康看来,真实就是打断我们美梦的一个敲门声。
美梦惊醒之后的现实是什么,或许是一个空无,或许是更加残酷的现实。可以看出,拉康说的“真实”是超现实的,是不可想象的,也是无法象征的,所以,它是在象征和想象之外的。关于梦境苏醒后的世界,拉康有一个悲观的论断:他说人不可能常真,真人只是疯子。
换句话说,只有在虚无的瞬间,我们才能感受到真实。
拉康的真实是一种否定性的,它不是什么,是不可能之真。任何可以言说,可以想象,可以象征的我都不是真实的,真实在想象和象征之外。真实是一种非现实的彼岸性,一种不可能的神性。
真实具有一种神性,所以,拉康曾经说,上帝属于真实域。
在世俗现实中,上帝只能是一种不可能的空无。这是拉康思想中极端和危险的一面,真实是令人恐惧的,这就是拉康说的不可能的存在之真。
在电影《黑客帝国》中,戴着墨镜的墨菲斯,把两个颜色的药丸放在尼奥面前,一片蓝色,一片红色。然后他不动感情地说:这是你的最后机会。
如果选择蓝色药丸,故事就此结束。你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继续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一切。
如果你吃下红色药丸,你将留在奇境,我会让你看看兔子洞究竟有多深。这里蓝色药丸代表虚拟空间,红色药丸代表真实世界。吃掉蓝色药丸,尼奥将继续留在象征和想象的虚幻世界中;而吃掉红色药丸,尼奥将从培养器中醒来。
一个光头、消瘦、全身无毛的尼奥被矩阵当做残次品排异出来,进入真实的世界。那我们何以知道真实的世界存在过呢?这就要说到拉康哲学中一个重要的概念对象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