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岱读史｜错金博山炉：来自大汉的3D烟雾打印机
扬子晚报2023-11-17 15:05
说起博山炉，不少诗句中都有提及，如我们熟悉的唐代大诗人李白在《杨叛儿》诗云：“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六朝《咏博山炉》更是写道：“上镂秦王子，驾鹤乘紫烟。”
不就是一个香炉吗？古人为何还专门为它写诗？
这博山炉，又叫博山香炉、博山香薰、博山熏炉。它出现于西汉时期，常见的为青铜器和陶瓷器。古人常用它来熏衣服、熏被子。“博山炉”这个名字，来源于它的外形。博山炉的炉身通常为豆形，炉身上有镂空盖，又高又尖，看上去像极了山峦。不过这个山峦的形象可不简单，它不仅是重峦叠嶂，其间还雕有飞禽走兽，象征着传说中的海上仙山——博山。相传，这博山炉最早是西王母送给汉武帝的礼物。
这件错金铜博山炉就是博山炉中的极品，它出土于中山靖王刘胜的墓室中。通高约26厘米，腹径15.5厘米，圈足径9.7厘米，盖高12.3厘米，看上去还没我们日常玩的变形金刚大，但它的巧夺天工足以令人震撼。这件错金铜博山炉分为炉座、炉盘、炉盖三部分。炉座处雕了三条正欲腾出海面的蛟龙，它们怒目圆睁、巨口大张，龙头向上仰着，正好托起了炉盘。而炉盘的上部与炉盖的结合，形成了一个立体的山峦。这个山峦高低起伏，时不时地还有各色神兽出没。在它们的附近，还有随时准备将它们一网打尽的猎人。估计猎人也没有想到，背后真正的boss是身居高处的猴子，它正充满好奇地望着发生的一切。
只要点燃了炉盘上的香料，那么香料的气味就会随着烟雾丝丝袅袅地散发出来。这些烟雾并不是毫无规律，而是从炉盖上的镂空部位钻出来，一丝丝，一缕缕，很快就与博山炉融为了一体。炉腹下部的炭火由于通风不畅，只能保持着缓慢的阴燃状态，正适合香料发烟的需要。
谁能想到在两千多年前的大汉朝就已经有了类似于3D打印机的物件？只不过3D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是一个具体的物件，而这个博山炉却能将烟雾通过3D的形象展现出来！
当带着香气的烟雾从炉盖里出来，博山炉就呈现出了山海之象。此时再看这件错金铜博山炉，它盘底的三条蛟龙的龙身，仿若蜿蜒盘绕于波涛云雾间，龙头上方的烟雾更像是山海间的云气，它们正欲翻腾于澎湃汹涌的海面。而在海面之上，从前那个险象丛生的追逐捕猎场景却多了一些玄幻的景象，尤其是山间的神兽与虎豹，它们若隐若现，仿佛真的在追逐闪躲。在山顶之上，那又是一番景象，烟雾从炉盖的顶部钻出来，看上去云气缥缈，微有流光，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说起人间仙境，汉代人对此可真是执着。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境，只不过仙境距离他们比较远，不是在山上，就是在岛上，而岛屿，是海上的山。汉代人对此还作出了想象：“蓬莱、方丈、瀛洲”是古史传说中三座神秘的海岛，这里“为神仙所居”，因此被称为“三神山”。在这山上，长满了仙草，只要吃下去，就可以使人长生不老，而住在仙界里的居民们不仅可以长生不老，还不用承担任何社会责任与义务，他们的生活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快乐无极限。这么大的一个好事，怎么会没有人心动？尤其是帝王们，他们已经得到了凡间的一切，因此对于仙境的探究与向往更是痴迷，他们绞尽脑汁地去打探仙境到底在什么地方。
然而世界上哪里会有仙境？于是，他们将对仙境的向往转移到了日常生活的器物中，让仙境时不时地出现在眼前。如此一来，在日常生活的器物中展现出仙境倒是成为了汉代工匠的研究方向。据《两京杂记》记载：长安巧工丁缓善做博山炉，能够重叠雕刻奇禽怪兽以做香炉的表面装饰，博山炉工艺之繁，远远超过后来出现的五足或三足香炉。
这件错金博山炉就是汉代人对仙境所有的想象。
金陵小岱
校对 盛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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