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参加了一个社会心理学会的会,在那个年会上,我做了一个发言,讲这个中国心理学的评价体系。我今天打算去讲中国文化的时候呢,脑子里边就还回荡着我刚刚在会上的那个发言,所以我打算今天我就在这儿复述一下,我在那个会上所做的那个发言,和我们这儿的更多的朋友们再一次沟通一下同一个话题。

中国心理学,所谓中国心理学,并不是说用现在的现有的心理学的理论和方法,直接拿来研究中国人,那个不能叫做中国心理学。我这里所说的中国心理学,指的就是说,用中国的研究心的方法,研究心理的那些方法,来去进行研究的,建立的这样的一个学科,叫做中国心理学。

这个东西现在还不存在哈,现在还在建立之中。我们现有的心理学其实还不是中国心理学,我就在想,如果我们建立一个中国的心理学,那它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在这个时候呢,我去思考了一下它的评价体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我觉得中国心理学的评价体系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它其实取决于中国心理学这个东西应该是什么样子。因为所谓评价体系就是一个衡量它的一个标准,它的一个打分系统。那给什么东西,怎么打分?它取决于这个东西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对吧。

我们给这个马建立一个评价标准,和我们给鹰建立一个评价标准,这个不能是一样的。给鹰建立评价标准的时候,我们要测量它飞的够不够高,但是我们拿这个标准来测量马,那就不对了。马飞得很低,但它并不是一个劣质的鹰,它只是另一种东西。就需要测量它跑得是不是够快?它能不能负荷起一个人来?它的承载能力怎么样?……我们就有另外的一些评价标准。怎么评价,评价标准怎么构建,它取决于这个东西是什么。

西方的心理学,归根结底它是科学的一部分,而科学呢,归根结底它是一个认识世界的方法。

西方科学它是用某种方式来去建立一个理论,从而把一些经验,把一些这个眼耳鼻舌身,所获得的经验的知识,把它们组合在一起,然后用理性把它构建出来一种理论,然后通过这个理论可以更好的解释很多很多的事物它的发展规律。它归根结底是这么一个东西。

心理学它其实也并不是直接研究人在内心里边想的是什么,然后感觉是什么样子,不是直接研究这个东西。因为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它没法成为科学的对象。科学直接研究的对象一定是那些看得见或者摸得着,或者听得见,或者闻得到的东西,简言之就是那些客观的东西。

以前有一个心理学的流派,他干脆说心理学其实就是行为科学。因为所有表现在外边的,看得见、摸得着的那些客观的东西,归根结底都是行为。心理学归根结底,它是在行为的基础上,在能被客观观察到的这些东西的基础上,然后去提出一些关于内心中发生了什么的一些假设性的知识,并且在这个基础上构成一些理论。

归根结底,心理学是一个一些客观知识的基础上建立的一个知识体系。

所以现在的心理学,它的那个评价体系,评价的是什么呢?其实评价的是用来去把这些客观的经验,去组织起来,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过程呢是不是采用了科学的方法?所采用的方法够不够科学?其实评价的是这个东西。那么心理学里边认为比较科学的方法是什么呢?最主要就是实验方法。

我们有意的安排一些变量,对一些人类去做实验,看看最后这些人他的这种行为反应是什么?然后这个里边寻找一些因果关系,可能的原因就叫做自变量,然后那个结果叫做因变量。

还有一种方法是什么呢?就是做调查,做测量,然后用一些量表,或者什么东西出一些题目,然后看被调查的这些人,他对这些题目有什么不同的反应。再通过统计,然后去判断一下在这里边我们能不能看到一些什么样的不同的人之间的差异,然后在这个里边得出一些假设。就是用这样一些方法来去获得一些对人们内心活动的一些假设。

当然,现有的评价体系里,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你写论文,然后你里边所说的东西,如果是受到了别人的某些想法的影响,你得把那个影响你的那个别人,他是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杂志上去说的那句话,然后把那个来源说清楚,这就叫做引用,必须标注出来。为了知识的可靠性,你说某某某说过什么话,某某某做过什么研究,已经得出了什么结论。那证据呢?那你就把他在哪个杂志上说的这句话,是在哪一期发表的这篇文章,标注出来,提供证据。有了这样一些东西,那我们就会把你的这个结论,把它看作是一个可靠的。

我们现在的心理学,它的一个评价标准,建立的基础实际上是那些我们所获得的客观知识,但是中国心理学在这一点上就和他们不一样了。

最基本的一个地方就不一样了,就是中国心理学的很多知识的最初的源头,不是客观知识,而是主观知识。古代中国人所讲的那些涉及人的内在心理活动的很多东西,他都是这些人他自己的独特的自己的内心感受。

一个最夸张的东西啊。比如说有人讲到悟道的体验,就是说不管是佛家还是道家,甚至儒家,都会有时候提到那种悟了他们自己认为天地之道,最究竟的那个道。悟这个东西的时候,他会有一种独特的心理体验。这东西实际上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是发生在一个人他自己的内心深处的一个东西。别人你看一个,说这个人开悟了,你周围的人看他,他的相貌,他的行为,他的皮肤,他什么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们看不出来。

比如说哈,中国人说有一些特殊的体验,比如说炁,炁在身体内运动,走了个小周天,从任脉下来,然后又从督脉上去转起来了。那有没有发生什么?有一股炁,从任脉和督脉里这样转呢?

其实这个也是没有办法在外边看出来的,也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客观知识的,它是一个主观的体验。关于这个东西,我们如果要构建一些知识,说怎么样我们才能够实现这个小周天,能够让炁在我们的任督二脉里边旋转出来?这个我们做一些什么东西才有用?

那按照中国人的经验哈,说你可以做一些比如存想啊,比如说把意念放在什么什么地方,然后你意念放在哪儿了?这个东西也是别人看不见的,对吧?也是很主观的东西,然后你意念这么做了以后,是不是出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这个外边全看不见这些东西。

最后我们要构成一个心理学的体系,用这样的知识构成一个心理学的体系,那就有一个问题。问题就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他所说的话?我们凭什么相信他说他已经打通了小周天,他就真的打通了小周天?我们凭什么相信某一个人说自己开悟了,他真的是开悟了?他也许是在胡说八道,他在吹牛,吹自己开悟了。这个是一个很大的牛啊,可能有好多人都想吹。

我们凭什么相信他呢?就成了中国的心理学研究中的一个特别重要的基本问题,评价中的一个关键问题。所以我觉得在中国心理学的评价体系中,关于某一个人所表达的内在知识是不是可靠这件事?就成了评价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的点。

我们必须建立一个评价这个人的一个标准,就是我们能不能相信这个人?我们能不能把这个人说的东西,当做一种可靠的知识,这个基础上建立理论体系?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因为在认识论的角度看,我们没有什么绝对可靠的方法,能够去确定这个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某个人说他开悟了,我凭什么相信呢?当然,如果有另一个也是开悟了的人,然后向我们做证明,说我相信这个人是开悟了,因为我是个开悟了的人,所以我能看得清楚他开悟不开悟。

这里面的问题就出来了,我们又怎么知道这另一个人是不是开悟了?当然,那可能需要再有一另一个,以前大家公认已经开悟了的人来证明这个人是开悟了的,那问题又来了,我们又怎么证明那个人说的是真话?

传统的中国,这一类问题的解决,它有一个方法,有一个方法就是一直追上去,每一代都要有一个人做这个证明别人的人。比如说六祖有没有开悟?是五祖替他证明。五祖有没有开悟?是四祖替他证明……这样一直推,推到达摩,那达摩有没有开悟,也需要知道他的师傅有没有开悟?

这么追上去,一直追到释迦摩尼,关于释迦摩尼有没有开悟?所有的佛教徒是有一个公认的结论的,认为他当然是开悟了,所以从他那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这些开悟者,才是都是可信的。如果有一个人没有在这个体系里边被一个已经被我们认为是可信的人去认可,那他就不是可信的。

这种方法可不可以拿到现在继续当作是中国心理学的评价标准呢?成了一个问题啊,因为我们觉得它还可以作为中国心理学的标准,那问题就来了。最终的那个可信的来源,释迦摩尼算一个,那么耶稣基督算不算?穆罕默德算不算?

如果我们都认为算,那就不是科学了,它就变成宗教了;如果我们不靠这种方法来去相信他是不是可信,作为他可信的标准,那我们用什么做标准呢?

我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有效的标准,就是有很多人大家公认的一个同意,大家公认说某一个人说的话是可靠的。这个也很麻烦哈,就是可能我们无论是哪一个人都没法得到所有的人的公认。当今时代,即使是释迦摩尼也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公认他是一个可靠的知识来源。

所以我觉得在中国心理学的评价体系中,也许我们最后必须承认,说把这个“这些知识可以被看作是可靠的”和“哪些人去承认这些知识是可靠的”,把这两者同时拿出来,作为知识的一部分,应该是中国心理学它的一个评价标准中的一个特点,就是我们不再去设有那种所有人都能够承认的客观知识。

我们只假设说,会有一些一些人、某一个群体,所认可的主观知识,和他们这个群体所认可的主观知识源,可靠的知识源。我们最后得出来的知识,就是一个某某群体相信某某人是可靠的知识源,然后在这个基础上,他们建立起来了一些什么样的知识,就是我们最后得出来的是这么一些东西。

我发现我的时间已经超了。呃~可见这个问题的确是很复杂哈,我刚在这里边讲了一个点,就已经超出了我们预设的时间。那我今天就跟大家先聊这么一些,那我们大家可以听一听,拿来烧烧脑,有机会我跟大家再找时间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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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朱建军

编辑 | 内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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