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约车“一口价”迎来终结时代？业内人士：对司机来说未必是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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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价”意味着不管司机开多长时间、跑多远的路，乘客所花费的钱都是固定的，这对乘客来说确实算是个福音：不用担心司机绕路，也不用担心高峰期堵车多付“等待费”，反正全程就是那么多钱!可这对网约车司机来说，则有可能是个陷阱，不接的话订单不多，接单的话有可能亏钱。
近日，杭州市回复网约车司机的留言称，将召开在杭网约车公司参加的价格政策告诫会，责令网约车公司（平台）严格执行备案价，取缔“一口价”“优惠价”等价格，引发市场高度关注。支持者认为，“一口价”不但价格低、扰乱市场秩序，还存在很多安全隐患，严重损害网约车司机的利益，必须坚决取缔。反对者认为，“一口价”是正常的市场经营行为，并没有违反相关法律法规，政府不应该进行强力干预，取消“一口价”并不能让网约车司机收入大增。
多地整顿网约车“一口价”
今年以来，在网约车市场快速复苏的背后，是网约车司机数量持续增加。许多行业生意不好做，不少有车一族失业后，临时开网约车混口饭吃。与此同时，多地交通部门对网约车市场频频亮红灯，发布警示信息称网约车市场已经饱和。部分比较激进的城市比如三亚、长沙和上海等，已经暂停新增网约车的审批。网约车平台面对订单不足的情况，只有推出市场竞争力强的产品，用来吸引乘客的目光。在这种情况下，事先根据车型、营运时段等因素算定一个相对比较优惠的价格，以“一口价”的模式推出来，可以解决司机绕路等行业痛点，从而颇受乘客喜爱。
可是，不少网约车司机显然对“一口价”并不满意。8月4日，杭州网约车司机在“浙江省民呼我为统一平台”留言称，“我是一名开了七八年网约车的司机，接过一段时间的‘一口价’订单，先不说它价格低、破坏市场运价体系，只说说它的交通安全隐患。‘一口价’订单的安全隐患太严重了，开一个小时是这个钱、开半小时也是这个钱，这会导致司机想方设法尽快到达目的地、结束订单，容易导致超速超车、抢黄灯等各种行为，发生交通事故的概率大大提升，这也是我自己亲身体验过的。”
针对这条留言，杭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8月9日回复称，针对网约车推出的“一口价”“优惠价”等问题，市场监管部门将联合市交通局、税务局等部门召开在杭网约车公司参加的价格政策告诫会。将责令网约车公司（平台）严格执行备案价，取缔“一口价”“优惠价”等。针对消费者的投诉，已将此情况向其进行了通报。
“一口价”订单价格固定，就算出现堵车等情况，价格也不会变化。虽然降低了乘客出行成本，激活了乘客打车欲望，但从客观上造成网约车司机收入下降。多位网约车司机称，不少网约车平台将“一口价”当作争抢市场的法宝，不接“一口价”订单吧，可能很长时间没有生意;接“一口价”订单吧，天天忙忙碌碌的，闲不着，但其实并不赚钱。
事实上，多地交通主管部门已开始关注网约车“一口价”等问题，正在部署开展相关整治行动。7月20日，武汉市交通运输局等五部门联合召开全市网约车行业规范提升工作推进会，集中开展六大专项行动。针对部分网约车平台和聚合平台通过“一口价”“特惠价”等低价营销，以及抽成比例高、司机收入难以保障等问题，武汉市要求网约车平台、网约车聚合平台要落实明码标价，不得以不正当价格竞争行为扰乱市场秩序，落实调价备案、公告要求。
7月26日上午，交通运输新业态协同监管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组织对不少网约车平台、聚合平台公司进行约谈。约谈提到，要切实维护司机合法权益。进一步规范经营行为，合理制定运营规则，加强与司机群体的沟通协商，落实落细降低过高抽成比例的民生要求。同时，优化派单机制，杜绝超时劳动、疲劳驾驶、超速驾驶等行为。
合肥市为切实保障乘客和驾驶员合法权益，促进网约车行业规范健康可持续发展，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管理工作的通知》。其中规定，网约车聚合平台不得干预网约车平台公司价格行为，如主导不同网约车平台公司开展统一标准的“一口价”活动，不得直接参与车辆调度及驾驶员管理。石家庄交通运输综合行政执法支队针对网约车也发布三条通知，其中明确提出限制各平台不得以“一口价”“特惠价”“高额补贴”等低于巡游出租车价格的运价营销方式经营。
此前的6月28日，上海享道在上海已经取消“一口价”。其他平台公司也在部分城市对“一口价”产品进行优化调整。种种迹象表明，改革甚至取消“一口价”模式已经逐渐成为国内网约车行业新风向标。
“一口价”惠民但不惠司机
业内人士表示，一般来讲，普通网约车订单费用是由最低消费、里程费(分时段)、时长费和远途费组成，如果遇上长时间堵车，乘客交付的时长费可弥补司机的油费和时间成本。但价格固定之后，司机们唯有尽快到达目的地才能不亏损，整体收入明显减少。更加过分的是，很多平台在明知道“一口价”本身并不赚钱的情况下，抽成相比实时订单并没有减少，这进一步压缩了司机的收益空间。在极端的时候，“一口价”甚至出现过一公里一元钱的标准，司机接单后基本不赚钱，有些燃油车整体算下来甚至要亏钱。
可能会有人提出疑问：既然“一口价”订单并不赚钱，那网约车司机为什么不直接取消干脆不接这种订单呢?
其实，“一口价”是网约车平台的一种经营模式，本身不违法，司机们也有是否接受“一口价”的权利，大部分平台都可以找到该模式的开关按钮。可是，司机们是非常现实的。如果不同意接“一口价”“特惠价”的订单，他们可能会在很长时间里接不到平台派单，或者接不到质量高的订单。平台推出的不少补贴和奖励，往往也只有愿意接“一口价”“特惠价”的网约车才有可能享受到。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司机接“一口价”订单虽然收益降低了，但总好过没有订单接。所以，综合多种因素，司机们只能选择开启“一口价”模式，明知道挣钱少，也要坚持下去。
取消“一口价”并不能让司机收入更高
官方数据显示，截至今年6月30日，全国共有318家网约车平台公司，相比于网约车公司来说，网约车驾驶员证增长迅速。据统计，今年网约车行业累计发放网约车驾驶员证579万本、车辆运输证243.4万本。而去年同期发放的网约车驾驶员证为453万本，一年时间全国新增了100多万网约车司机。与此同时，网约车客户量却出现了同比下降的趋势。
业内专家认为，在供过于求的情况下，即便取消“一口价”，激烈的市场竞争也可能让平台推出其他产品或者新的应对措施，最终反映到市场上，依然是网约车司机无法获得更高收入的局面。从有些城市的情况来看，平台取消了“一口价”，短期看会激发司机的接单积极性，却也降低了乘客打车的热情，单个订单的价格上去了，但每天总订单数量却变少了，最终司机无法获得期望的收入。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取消“一口价”模式可能带来市场不稳定，司机们可能会面临更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收入的稳定性依然难以保证。因此，有关部门在调整定价机制时，应该持更加审慎的态度，进行充分的市场调研之后再决定。
济南一位网约车司机告诉记者，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一口价”“特惠价”订单的出现，其实是市场竞争白热化的表现。平台为了吸引更多乘客前来打车，降价销售是最有效的措施，只是这样做苦了司机。面对不断增长的网约车数量和平均订单下降的市场态势，大家需要做好过一段苦日子的准备。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需要从控制网约车新增数量做起，减少市场运力供给，让市场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看看外地城市的情况，基本也是这个样子。广州市交通运输部门发布的2023年上半年市场运行监测指标信息显示，广州市网约车单车日均订单量约10.22单。而在2022年，这一数据是12.61单，同比下降了两成多。
网约车行业存在不少问题，需要政府、平台公司和司机们共同合作，通过系统性改革来解决。要想缓解网约车市场的供需矛盾，一方面需要调整平台公司与网约车司机之间的收益比例，尽可能确保司机群体的收益。另一方面，在网约车用户不断增长的情况下，平台要想吸引用户打车，优惠促销是必要的，但要充分考虑多方利益。
记者:文/图 戴升宝
编辑:张钰
校对:谭志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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