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在很大程度上讲述的是善恶的对决,或者更像是一场魔鬼与天使的赌局,而浮士德是这场赌局的“天选之子”。

在看《浮士德》第一遍的时候,由于个人主观情感的影响,对于浮士德在感情上的做法表示鄙视,甚至给他贴上了“渣男”的现代流行标签。如今,在看完第二遍的时候,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浮士德和格雷辛的爱恋与浮士德和海伦的爱恋,纵观全书的故事情节,我认为这两段爱恋是浮士德认识人性、实现与超越人性的追求的重要过渡阶段。

因此,解读这两段爱恋,不应只是站在个人角度上去进行指责或批判,更应该站在客观角度去分析浮士德在这两段爱恋中的自我超越与精神追求。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心里,爱情无疑是神圣的存在。下面本文就浮士德在人生探索中的两个爱恋阶段进行简要分析:

浮士德与格雷辛爱情的开端是梅菲斯特让魔女施法让浮士德年轻三十岁,并激发了浮士德的情欲。在戏剧版的《浮士德》的第一部第七场——街道中,浮士德与格雷辛相遇,浮士德便马上显露出了一位年轻男子的激情,并对格雷辛说:“美丽的小姐,我能否冒昧伸手臂给您,护送您一回?”被拒绝之后,不禁感叹道:

“天呀,这孩子真是美丽!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仙姿。

她是这样端庄恭谨,

同时却也有点骄矜。

我一辈子也不会遗忘!

瞧她低垂着一双眼睛,

听她爽爽气气地拒绝,

真使我感到无上的喜悦。”

你看,面对美丽姑娘的拒绝,竟也如此喜悦。从这个意义上,浮士德对格雷辛已不仅仅是简单的美貌爱恋了,更是一种对他精神的陶冶。

浮士德热衷于追求完整的人生价值,正视自己的情欲,投入到热恋中,然而,这种欲望往往容易使人陷入狭隘的个人主义中,被情欲的小我所捆绑,从而变得自私狂妄。

浮士德在遭到格雷辛的拒绝后,就要求魔鬼梅菲斯特:你把那个小姑娘给我弄来。这又从另一方面说明了浮士德在情欲面前的失控,并试图利用魔鬼的力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浮士德为了两人欢爱,让格雷辛在母亲的水里放安眠药,格雷辛却把握错了剂量,不幸将自己母亲毒死。

浮士德和梅菲斯特被格雷辛的哥哥发现,二人杀死了格雷辛的哥哥。面对情欲造成的恶果,格雷辛深受打击。最终在浮士德来拯救格雷辛时,格雷辛拒绝越狱,选择接受审判以赎罪,以此来获得宽恕和救赎。

在这场爱恋中,格雷辛在良知的指引下,从盲目的情爱中走出。格雷辛仍然爱恋着浮士德,但良心的不安已经让他们之间产生了隔阂,格雷辛选择接受惩罚,选择“向死而生”。至此,情欲之火熄灭,而理智之光燃烧。后来,在浮士德输掉了与魔鬼梅菲斯特的赌约后,格雷辛为了悔罪向圣母请求拯救与接纳浮士德的灵魂。

这场爱恋无所谓结局好坏,更像是两个灵魂之间的相互救赎,同时,格雷辛在第五幕第五场的出现,体现了人性光环与人文主义光辉。

浮士德的第二次爱恋,是与海伦的恋爱。浮士德被海伦的美貌魅惑,为海伦与帕里斯的亲密接触而醋意大发,并引发了内心强烈的恶意,他说:“抢夺!难道我就全无用处?钥匙在我手里,归我掌管!它带我通过寂寥之境的恐怖,凌波蹈海,回到坚实的此岸。我在此立足!此处就是现实界,精神可以跟幽灵斗个胜败,成立一个伟大的双重世界。”

浮士德利用梅菲斯特的魔法来了一次穿越,并设法迎娶了海伦,同时与海伦生下了欧福里翁,他们的生活很愉快很美好。但好景不长,欧福里翁不听劝告,他毫无止境渴望跳跃的欲望最使他高飞而亡。海伦也因痛失儿子而离开浮士德,重归冥府。

从这两段爱恋中,浮士德也感受到了“小情”与“大爱”孰轻孰贵、“现实”与“虚幻”的差距。格雷辛对浮士德一直保持着忠诚甚至稍有卑微的爱恋,直至在天堂之上,仍然对浮士德念念不忘。当再见到浮士德时激动地说:

“请你,请你,

你,无与伦比者,

你,充满光明者,

仁慈地正视我的愉快。

往日的爱人,不再是钝根,

他已经回来。”

可见,格雷辛对浮士德的爱恋更为贴近爱情的本质,这段爱恋已经从个人的“小情小爱”升华为“广博的大爱”;而与海伦的恋爱本就浮于虚幻,其结局也只能是归于虚幻。另一方面,众所周知,海伦与浮士德的结合,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政治形势所逼。而最后海伦的主动离开,也正是这一段情结束的必然了。

从爱恋走出后的浮士德,认清了肉欲情爱与精神追求的局限,意识到一个人应为大多数人的福利而活,成就、实现大我之理想。因此,在接下来的政治参与与自己的事业中,浮士德取得了对自我的超越,走向了“大我”的世界,实现了自己对于终极人生价值的追求。

“有两个灵魂在我的胸中

它们总想互相分道扬镳

一个怀着一种强烈的情欲

以它的卷须紧紧攀附着现世

另一个却拼命地要脱离尘世

高飞到崇高的先辈的居地

啊,大气中如有精灵

在天地之间进行统治活动

请从金色的的暮霭里面降临

把我领进多彩的新生活之中

我真想获得一件魔术的衣衫

带我前往异国游逛

就是给我最最贵重的衣裳

一件皇袍,我也不愿交换”

这是我在《浮士德》中最喜欢的一段话之一,从这一段话中,引发了很多我对浮士德在五个探索阶段的思考。这是浮士德在第一部第二场——城门外中的一段话语,在这一场中,浮士德感受到了不同身份的人的行为特点,并由此引发的对自身的思考和愿望。虽然,这是在他知识探索阶段的话语,但是我认为这段话不仅适用于知识探索,同样适用于爱情探索阶段以及其他的三个阶段中。

在浮士德爱情阶段的探索中,浮士德在与魔鬼梅菲斯特的赌约下,利用梅菲斯特的能力去满足自己的欲望,他靠着自己年轻的躯体,无法制止对他来说这全新的诱惑或者欲望,在这个阶段中,他不断沉沦,并且表现出不择手段的特点。爱情的体验固然美好,但是为了得到爱情而不择手段无疑是可耻的。这两段爱恋对于浮士德来说也许就是“情欲的卷须”,让他在紧紧攀附着现世而生活。

凭着浮士德与梅菲斯特的赌约,我觉得也不难了解,浮士德在这两段爱恋中并不是没有一丁点的想要“脱离尘世”,回归自己原先的生活状态的想法。再者,这两段爱恋对浮士德而言也无疑是“多彩的新生活”。所以,当然,这“多彩的新生活”也可以指在爱情探索阶段后的政治生活与个人事业等中。

所以,我对这段话的一个解读就是浮士德对自己的五个探索阶段的概括,是浮士德在这场赌局之下所展现的自我矛盾,也正因为这样,浮士德的人格特点才显得更加饱满,更具有可塑造性。

《浮士德》不仅仅是魔鬼与天使的赌局,在这“宏大”的赌局之下,还包含着许多的小赌约,例如:浮士德与梅菲斯特的灵魂之约,浮士德肉体与灵魂之间的对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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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老师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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