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桥拥有竹冈、沙冈、紫冈三条古冈身带遗迹,故为“三冈”。
“马桥遗址是上海向超大型城市发展的源头,马桥是唤醒上海五千年历史文化记忆的一个开始”。
“发现闵行之美”系列丛书诵读活动的第三季,我们邀请了闵行区实验高级中学的青年才俊来诵读《三冈水长》。今天,你将听到的是《“民抄董宦”之悬案》节选。一起跟着声音,来了解一下出身于马桥的明代书画大家董其昌“民抄董宦”一事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出身于马桥的明代书画大家董其昌,其艺术成就令人瞩目,在仕途上也曾官至朝廷礼部尚书,死后哀荣,谥号“文敏”。但关于他的为人却莫衷一是,甚至留下了“民抄董宦”的悬案。
董其昌万历十七年进士,官至礼部尚书
2016年1月,上海博物馆、台北故宫博物院联动,两地共展明代书画大家董其昌的《烟江叠嶂图》,引起轰动。6月间,国内主流媒体又在上海市松江区、闵行区马桥镇和江苏省吴县等地摄制董其昌专题片,客观还原董其昌的真实历史面貌。
关于“民抄”一事,今人所津津乐道的,全从《民抄董宦事实》《说梦》《景船斋杂记》等稗官野史而来。查找《明史》及有关史料与董的亲友文集,此事鲜有记载。《明实录》亦寥寥数语,云:“六月己未,巡抚应天都察院右副督御史王应麟奏称,(董其昌)三月间,忽与生员范启宋并至苏州互相告讦,方行批发,而其昌华亭之居业于此时化为灰烬矣。”王在奏章中语焉不详,他感叹“海上之民,易动难静,难发于士子,而乱成于奸民”,说明造成此案的缘由。又说董其昌“起家词林,素负时望”。其后万历皇帝下旨“董其昌事,严查首从”。
1964年6月2日,《人民日报》发表冶秋《民抄董其昌一案略述》,定性董是“封建统治者的支柱”,是“大地主、大恶霸、大官僚、大军阀的代表人物”,说董在62岁时看中陆绍芳的使女绿英,指使次子祖常率悍仆陈明抢走为妾,说书人钱二说唱《黑白传》,董恨之入骨,将钱与听书的范昶擒捉锁打,范被气死,范母带媳及女仆至董家说理,被董氏父子命陈明殴打凌辱,群众愤怒异常,飞章投揭,布满街衢,百万百姓到县府控告,成千上万人群挤满董家四周,先烧陈明数十间厅堂,因下雨停焚,次日上海、金山等四县百姓也过来声援,将其昌数百间画栋雕梁兽舍一火而烬。此文发表后,掀起批董热潮,其昌在吴县的御赐墓葬惨遭挖掘,夫妇尸骨被抛野外。这篇文章充满“文革”煞气,与冶秋优美文风决然相反,有人说是康生授意,因此可能有违冶秋本衷。
“文革”结束后,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董其昌研究文集》,高度评价董其昌的成就。旅美学者何惠鉴、何晓嘉认为“对于那些根据董氏政敌的一面之词及现代作家一家之见,从而把一个明末典型士大夫的董其昌描绘成最违反儒家传统,以书画为谋求名利的手段,是一个毫无德行、自私自利的无耻政客,这种看法是否正确对待历史,殊堪疑问。”他俩经考证认为“《民抄董宦事实》一书系董其昌的仇敌所编”,确有道理,可惜缺乏证据。《董其昌全集》主编严文儒先生在《前言》中说“后来研究者往往从清人所著的野史、小说中寻求依据,成为抨击董其昌的最大口实,但究竟此事真相如何,亦是众说纷纭。今人刊文以为此事起端乃董其昌子董祖常作恶,至于董其昌,负有教子不严的责任。”现在看来,抨击董其昌的文章存在许多不实可议之处,民抄董宦一事真相尚有继续探讨的必要。但这些并不能抹杀、掩盖董其昌作为一位书画大家及文史学家的杰出贡献。”此论确系公允。
《林和靖诗意图》,董其昌绘,绢本设色,纵154.4厘米,横64.2厘米,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书中说明指使抢走绿英者不是董祖常,更不是董其昌。在《府学申复理刑厅公文》中说:“董宦于旧年八月间,因生员陆兆芳家使女继养宦仆之家。此女探望生母未回,董仆陈明纠众打毁陆兆芳家资,将女抢去。”从上述文字来看,绿英的继父应是陈明,如无此层关系,陈就没有理由抢走与自己无关的绿英,而且陈的身份是董家仆人,更可认实。又说“致有流言黑白小传,并丑骂剧本,事关董宦,故告官府严缉,并无主名,捕得说书钱二,口称生员范昶,昶因号呼叫冤,颠蹶求白,本官复令跪庭,与钱二面对,昶归,遂不胜愤激而死。”明确说明其昌没有怀疑也不状告范昶,而是钱二主动供认,因此董没有责任,而状告官府,也是符合法律程序的。在《学院奏疏》中也说:“董其昌始以女奴与府学生员陆兆芳讦讼,继因传奇小说与生员范启宋父子争怨,各抱不平,遂开衅端”,“事外人之,辄从中鼓煽,构此奇变,狂生发难,恶少横起。”在《署府理刑吴初审申文》中进一步证实:“昶故与董有衿雅,心不相甘,盟于城隍,控于董宦,愤郁发病而死。”又说:“冯氏携昶妻龚氏,偕三女奴造董第,且哭且骂,其被群奴丑辱,要亦自取焉耳。”从以上公文相互印证,董其昌是没有罪过的,后人对董氏的责难实在毫无道理。
董其昌素性高洁,“通禅理,萧闲吐纳,终日无俗语”(《明史·本传》),“不喜附丽为名高”(陈继儒语),“善待平民,和易近人,不为崖岸,庸夫俗子,皆得至其前”(《列朝诗集小序》)。中进士后,一反其他举子所为,“不迎谒官吏,不受赐赠土地房产,不收投身之仆”。督湖广学政时,虽大权在握,却“不徇请嘱”,拒绝贿赂,秉公行事,遂“为势家所怨,唆生儒数百人鼓噪,毁其公署”(《明史·本传》),虽皇帝一再挽留,令所司按治,仍毅然拜疏归去。自称“神仙自能拔宅,何事旁人门户间”(《容台集》),又言“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其昌历来受人尊敬。清初,汪汝禄称他“出入石渠、天禄,阅历名山大川,故为‘文章巨匠’”(《画禅室随笔录·序》),侗廔也说“他反对矫饰,提倡率真见性,是明中叶以后,领先泅游于这个时代思潮里的弄潮儿中的佼佼者”,邓之诚评他“为政治家,甚至是一位哲学家”。杜维明称他“是一位有卓越成就的传统文人,既是诗人、散文家,又是文学批评家,重要的历史学家,其中首要的,他是明末杰出的书法家,也是中国传统绘画后期最有影响的人物”。日本古原宏伸誉其为“艺林百世大宗师”。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与朋友王时敏、陈继儒、莫是龙、汤显祖、冒辟疆等经常唱和作画,如其昌品格鄙劣,焉能与如此名重一时的俊杰频繁交往。
其昌返乡后,不去拜谒当地父母官,也不与地方豪绅往来,他又“最矜慎其画,贵人巨公,郑重请乞者,多请他人应之”,“达官贵人以重金求画者,不是严词不予,就是给其家人代笔的书画”(《列朝诗集小序》)。天启年间,权阉魏忠贤御赐生祠建成,魏亲自向其昌请求题写匾额,董假装骑马摔伤右肩,巧妙谢绝(《一代宗师董其昌》,北京出版社)。他的清正廉洁自然引起众多朝野庸官俗吏的不满。在其背后,确有一股相互勾结狼狈为奸者的窥察、伺机攻击报复,在其致友人信中,时有抒泄受小人中伤的忧愤悲凉心态,如“闻吾乡此人,至今下石未已,则更有何事可损于弟乎,僻居五年,炎凉万状,亦有小人当事,欲以弟为媚人者,示命抵隙,乃竟无一失加遗,即小仆辈亦未有一词之牵者”,又说“七八月间,吾乡有一人,而又属山阴令中伤我家”,他感叹地说:“盖正人君子,持论者众,骤而翻局,亦不得之数也”,“乃亦同时厄运,遂无意复相慰藉矣”。
苏州渔洋山董其昌墓
日前,区政协办公室、区教育局、团区委和闵行区融媒体中心联合推出了“发现闵行之美”系列丛书诵读活动,将陆续邀请闵行区多所学校的青少年一起来读好书、善读书、懂历史、爱家乡,合力推动“闵行情”读书活动落到实处。
第三季,我们邀请了闵行区实验高级中学的青年才俊来诵读《三冈水长》。这本《三冈水长》文史汇编集,是“发现闵行之美”文史丛书“老巷陈香辑”的组成部分,主编顾福根先生是本土文化工作者,数十年来深耕于马桥文化历史的发掘。他收集、整理、撰写了大量关于马桥风物、民俗和历史故事,如今结集成这本《三冈水长》,让我们,也让后人能够较为系统地了解马桥,感受到这块土地从远古至今的魅力所在。
7月3日起,第三季正式开启,每个工作日的21:30,我们不听不睡!
一起聆听闵行声音,发现闵行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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