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10日,江西省抚州市宜黄县政府因建设客运站,强拆当地居民钟如奎的住房。因赔偿协议商量未果,强拆行为导致钟家人情绪激动,爬上房顶点燃身上的汽油,导致1人死亡,2人重伤。
而该恶劣强拆事件的发生,也直接让当时的县委书记、副县长、县政法委书记、拆迁所涉镇党委书记受到撤职、党内严重警告、留党察看等处分。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处理行为,也打破了违规强拆地方官员“无责”的神话,该起处理事件也是当时第一例县级官员被问责的拆迁事件。因处理结果影响较大,在当时引起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关注。
那么“江西黄宜自焚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因群众自焚而被处理的官员,后来都怎么样了?
一、因强拆引钟家三人泼油自焚,政府发布紧急通告
2007年宜黄县政府规划在当地河东新区新建一座客运站,在用地拆迁工作开展中,因不满拆迁赔偿条件,准拆迁户钟如奎一家拒绝接受拆迁建议,双方谈判陷入僵局。
2009年11月,眼看拆迁工作开展不下去,县房管局便将县政府审批通过的强制拆迁通告,张贴在钟家的院墙上,并限定钟家在2009年12月8日前必须搬走。
到了限定日期,钟家人依旧不为所动。最终政府一方的耐心耗尽,开始对钟家实施强制断电,拆迁队将钟家房屋的电路断掉,以此来逼迫钟家搬迁。但钟家人仍然不愿意妥协,即使没有水电,也一直坚持着不愿意答应拆迁。
2010年9月10日上午,当地民警以搜查汽油为理由对钟家进行搜查,主管城建的副县长李敏军,房管局长李小煌带领公安、拆迁办、城管队将近100多人来到钟家。
因家中确实有两桶汽油,慌乱中,钟家老五钟如琴和妹妹钟如九拎起两桶汽油,上了二楼,并将二楼的门死死地锁住。钟家人这时候意识到,事情肯定不像“查汽油”那么简单,于是连忙打电话通知外出的家属。
随后趁无人留意之际,钟如奎的家人罗志凤和叶忠诚,各自拎着一桶汽油,出现在三楼楼顶,与楼下宜黄县副县长李敏军带队的工作人员对峙。
上到楼顶后,罗志凤和叶忠诚看到钟家兄妹被工作人员押着到了一楼,每人还被五六个人控制着,于是两人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罗志凤将汽油泼洒在屋顶瓦片上,点着了火,屋顶开始燃烧……
两秒钟后,叶忠诚身上也着起火来。楼顶火光闪过约20秒,钟如琴将一件点燃的毛衣扔下一楼,随即一抬手,将汽油洒遍全身。火苗嗖地燃烧起来,几秒钟之后,钟如琴从二楼窗户坠落地面。
钟如琴跳楼后,钟如翠和闻讯赶回来的哥哥钟如奎,一起用沙子将钟如琴身上的火扑灭。钟如翠听到其母亲罗志凤在屋顶上叫着“女儿啊,救我!”
起火后6分钟,钟如奎跑上房顶,将罗志凤和叶忠诚两人救了下来。起火后14分钟,罗志凤和叶忠诚被救下楼,送到了救护车上。
眼看事情闹大,县政府于9月12日发布了一则通告说明。通告称宜黄县城建部门工作人员到拆迁对象钟如奎家中,就房屋拆迁开展有关政策法规解释和思想教育工作。期间拆迁对象钟家故伎重演,以浇灌汽油等极端方式对工作人员进行威吓,不慎误烧伤自己3人。
通告还说,事情发生后,宜黄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本着“生命为大,救人为先”的原则,县政府主要领导在第一时间召集相关部门召开善后救治工作协调会,成立了医疗救治工作小组:事故发生后,县委、县政府及时形成书面文字材料,分别向上级有关部门进行报告。同时,公布事件真相,对关注此事的干部群众说明事实经过:迅速成立事故调查组赶赴现场,调查、核实事情经过,要求一切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二、受害家属进京上访,竟被政府“截堵”
2010年9月15日,因该事件影响较大,江西省委省政府派出调查组展开调查。
自焚发生后,2010年9月16日,钟家姐妹钟如九和钟如翠前往北京反映情况,却被宜黄县政府的数十位干部人员“截堵”在南昌的昌北机场。
紧急之下钟家姐妹跑到洗手间,通过手机求助于各媒体,她们在里面度过了40多分钟,等到有记者来现场才打开门。
最终,钟家姐妹同意于17日上午,在有媒体的情况下和抚州市干部商谈。
2010年9月18日凌晨1时左右,钟家“自焚”人员之一的叶忠诚离世。曾被堵在南昌昌北机场的钟家小妹钟如九,于当日凌晨2时赶到医院,她在自己的微博中称,赶到医院时,她大伯已经离世,而医院却不肯开死亡证明书。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事随后发生了,她通过微博在9月18日凌晨2点28分记录:“现在政府来了七八十个人把我们包围起来,抢走了大伯的尸体。”
在凌晨5点12分,她又记录:“政府的人把我大伯的遗体抢走后,我们试图在车头前拦住带队的苏建国县长的车。随后有40多名宜黄县的领导干部,强行把我们拉开。最后苏建国坐车离开。”
钟如九称,由于宜黄县政府人员对尸体的野蛮抢夺,导致钟家多人受伤,几乎每个在现场的钟家人都被抓伤了,22岁的钟如九也被抓伤了胳膊。
她在微博中痛呼:“我真的想问问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为什么他们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呢?”
三、组织重拳出击,地方官员最终“落马”
2010年10月10人,抚州市委针对“自焚事件”,对事件中所涉及的几个地方官员作出了处决。
处决显示,宜黄县委书记邱建国、副县长李敏军、房管局局长李小煌等人均被立案调查,并免去其职务。
至此,相关责任人受到处理,舆论才逐渐平息。
而作为在该事件中自焚的受害者,钟如奎一家的日子依然不好过。事件发生后,政府曾承诺给予钟家每人每月2万元的生活费,同时安排四名护工照顾烧伤的钟家母女。
而钟家的房子虽然被保留了下来,但是原本计划修建的客运站早已通车运营,他们家的房子周围被新修建的商品房包围。
多年后,钟家人看着早已车水马龙的客运站,以及周边高楼耸立的商业区,总是忍不住发出气氛的质疑:我们的房子,哪里影响到客运站的修建了?
值得注意的是,针对此次事件,打破了违规强拆地方官员“无责”的神话。
因为在此之前,曾有媒体在盘点近年来一系列拆迁事件后,悲哀地发现,无论是拆迁户自焚还是其他惨剧,当地一把手都无人被问责,书记县长个个都在———即使是震惊全国的“唐福珍事件”中被停职的科级干部,不久后亦官复原职。
这个严重违背制度常情和常识的现实一直让舆论耿耿于怀,一把手不被问责,拆迁惨案岂会休止?
宜黄“一把手”被免职,让公众看到了拆迁问责回归常识的开始。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犯的错误承担代价,此次发生在宜黄的拆迁悲剧,显然不仅是因为当时在场的公职人员的威逼,公众还是能隐约看到其背后当地主要官员强势的身影。悲剧发生之后,宜黄又企图掩盖真相,推卸责任,机场截访,率众抢尸……产生非常恶劣的影响。
广大网友表示,对于这起恶劣的强拆案件及其后发生的一系列丑闻,宜黄主要官员当然必须承担责任,否则对不起正义和法律。
然而,这种常识的回归,不应只是个案意义上的,公众需要看到可以避免类似悲剧、可以复制到类似事件上的制度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