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弗洛伊德的作品中,“爱”是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

弗洛伊德以人类的性驱力(力比多)来分析我们的爱,认为爱的出现总伴随着理想化与自负,由此弗洛伊德定义了爱的两种表现形势:自恋之爱,客体之爱。

自恋之爱把所有的性驱力与需求压缩于自我当中,在自我中寻求满足。而客体之爱,则是把它们释放出来,渴望通过与他人的连接而得到满足。

弗洛伊德曾提到,被自恋之爱压抑的性驱力终究会造成伤害,而释放性驱力的客体之爱,把自我最脆弱的那部分暴露在危险中,也终将会伤痕累累地躲回来。

图/Pinterest

所以,作为人类的我们不需要爱吗?爱只会让我们受伤是吗?

弗洛伊德摇摇头,从自恋之爱开始讲起......

自恋之爱

弗洛伊德充满争议的著作《论自恋:导论》,他把自恋从精神病学的研究提取出来,放进了更大更广阔的理论框架中。

自恋常用来描述这种状态,从自己的身体中获得性满足,以至于忽视甚至排斥他人。

图/Pinterest

自恋这一概念最初用于解释精神分析在精神病治疗中的无力。患者把本该面向本体之外的性驱力大量抽离且回收,然后全部注入到自我当中,这使得他们无法在治疗中以移情的方式把性驱力投射到精神分析师身上。

弗洛伊德对自恋的概念,并不局限于上述的极端情况,而是扩展到了贯穿我们一生的自我之爱——初级自恋(Primary Narcissism):

初级自恋既不是一种紊乱,也不是一种异常现象,更不是一种属于人类可悲的发展状态,而是所有人都会经历、且回归的性发展的初始阶段。并且是我们发展出客体之爱的必经之路。——弗洛伊德

儿童早期,“世界”和“我”还没有经历那个关键的分裂,此时我们把自己与世界统合为一个整体,这让我们爱的本能还无处释放。
但经过了拉康所谓镜像阶段(mirror stage)之后,“我”逐渐从这个大整体脱离出来,开始形成自我意识。而性驱力也在此刻,收聚于这个小小的自我中,诞生出所有人都会经历的自恋之爱。
由自恋转向客体之爱
大量的性驱力堆积在初生的、小小的自我之中,这让痛感、不满足感、欲望逐渐生长。性驱力它们溢出这个小小的自我时,我们就会被迫去向外追求满足感。
但“客体”还没有从“世界”这个整体分裂出来,我们也不知道在向谁求助,但就是不断地哭喊,向自我之外的地方去索求,渴望溢出的性驱力能到满足。此时母亲出现了,她不断地满足孩子的身心需求。

图/Pinterest

母亲接住了我们溢出的性驱力,让我们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与愉悦。这些满足感不断挤压我们的”世界“,直到”客体“像当初的自我一样,也从中分裂了出来。此时我们的性驱力再也不需要被压抑在小小的自我中,它有了另外一个宣泄口——客体。
这份童年时期对父母的爱,既是我们生命中客体之爱的起始,也极大可能是日后我们寻觅其他客体时参考的原型:

“年轻的男人第一次认真地爱上一个成熟的女人,或女孩第一次爱上一个有权势的年长的男人,这显然是长大后的我们对婴儿发展阶段的呼应……毫无疑问,每一个客体的选择都基于这些原型。”——弗洛伊德

爱的传承?爱的风险?
对弗洛伊德来说,客体之爱是性驱力向客体的流动,在这种流动中的性驱力会成长至最高发展形式。然而,这种发展的机遇也伴随着风险。

与父母的客体之爱可能会贯穿我们的一生,这确实是一种爱的传承,但也注定着会将脆弱的自我置于风暴中央。

童年的爱是没有界限的;它总是在追求独占母亲/父亲能给予的全部,稍微一点缺失都会不满足。——弗洛伊德

长大后的我们,仍然会追求一段亲密关系或者说是某一个客体,期望它可以像父母一样无止境地满足我们的需求,可以接住我们毫无限制的性驱力。同时,这也意味我们要把所有的性驱力注入客体之爱中,仅留下一些残渣给自我之爱。

图/Pinterest

拒绝、反复无常、爱的消散才是真实生活的常态,我们那毫不设限的对爱的追求,终将会迎来失望与挫败,甚至是对自我概念的伤害。

正如前文所提到的,精神病性的自恋,是因为性驱力全部被灌入了自我当中,让自我关注跃升至一个夸张的程度。而在全力投入的客体之爱中,自我关注是卑微的,可以消减到不存在。

这犹如残烛的自我,既可以被爱的回馈大幅滋养,也可以被失望的爱彻底击垮

展开来说,当我们全力以赴地去爱一个人时,如果得到的是对方充满爱意的回应,佐证了我们的爱并没有石沉大海,亲密关系中的幸福和愉悦,会为我们自我概念填上一块重要的版图。

但如果得到的是对方冷漠的反应甚至是回避,个体投入了大量的性驱力,却看不见丝毫的反馈,挫败与失望把脆弱的自我拖入自我否定的风暴,否定自己爱人的方式,甚至是否定自己的价值:“我不值得被爱.......”

图/《绝望主妇》

即使弗洛伊德看到了这些伴随客体之爱的风险,他依然不认为我们应该把性驱力全然托付另一个选项——自恋之爱。
强烈的利己主义确实是规避自尊风险的一种方式,但长此以往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精神病或精神病性的自恋。所以若我们因为受挫而无法去爱,我们必然会生病。
所以不管是向内还是向外的爱都潜伏着危机,但累计的性驱力会对内在结构产生有害影响,后一种选择似乎是一种更危险的选择。

这就回到了开头的问题:我们不需要爱吗?爱只会让我们受伤是吗?

爱而不得后的成长

弗洛伊德认为失去客体之爱,或得不到爱的反馈类似于哀悼:

哀悼是一种从掏空自我而无回报的投资中回收性驱力的方式,它将剥离有关逝去对象的所有记忆、冲动和与之相关的性驱力投入。——弗洛伊德

只有当之前的性驱力投入被收回,自身才能有充分的能量去寻找新的客体。如果试图在哀悼过程完成之前,就又开始把性驱力投入到另一客体中,可能会阻碍自我从中发展的可能性。

图/Pinterest
这种发展是通过认同(identification)过程来实现的,而认同又是因性驱力的消退而被促进的。
当缺失的客体被建立在自我本身中时,认同就发生了。——弗洛伊德
在认同过程中,客体的丧失转变为自我的丧失,这让自我开始收集存在于本我(id)中的爱,从而导致心理结构的相应调整,最终形成新的个人特质。这就是我们全情投入的客体离开之后,才会发生的精神沉淀。

尽管认同是一种从客体之爱到自恋之爱的回归,但它通过爱与丧失的持续辩证促进了我们的自我发展。可以说,这是本我给自我的礼物,是一种意义重大的补偿手段。

自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不可修正的、或预先形成的心理结构,而是随着过去的经验与当下的环境而改变。这种结构让自我流动性更强、更开放、更依赖与他人的关系,当然最终也变得更加脆弱。

让自我停滞改变的唯一方法是,放弃去爱别人的机会,失去陷入爱的机会,失去随后改变心理结构的机会。

图/《爱在黎明破晓前》

总而言之,弗洛伊德相信我们是需要去爱别人的。

与他人相爱得到的幸福和满足是自恋之爱无法取代的,即使这让我们暴露在受伤的风险中,但也会在爱而不得之后留下礼物,并且可能是受益终生的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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