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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结论
在一个人的一生中,不管他拥有何等健康的体质,总会在性生活中碰到一些阻碍或变态。他一边要应对生理上的变化,一边要对外部环境的变化进行适应,而且还要随时谋求内在和外在之间关系的协调和融洽,稍不注意,前文所说的四种病态中的一种或几种,就会伺机而发,要是不能完全防止这种疏漏,就可能出现病态。如果一个人的遗传有缺陷的倾向,那么这种困难或病态就会变得更加严重。作为一种力量,性冲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拥有无穷的力量,一个普通人,甚至一个奇能异士,就算不断努力想要控制这种力量,毫无疑问,肯定会碰上危机,因为控制起来原本就很难,再加上控制者和被掌控的力量都在不停地改变,而且双方所处的环境也在不停变化。这说的还是正常的冲动,或是当事人奋力让其正常发展的例子,要是说到完全失常的例子,以后会碰上多少阻碍就不言而喻了。
在前文我们提到,要是个体的性冲动完全失常,问题会繁琐很多。失常的定义是:一,占比过重或过轻;二,性欲的散发途径非比寻常,甚至完全想象不到;三,性变态的形式已经确定,而且这种形式有一定的先天基础。“先天”二字可能不适合用来形容形式,因为它是一种具体的东西,但它如果遭遇遗传的强迫,必须使用这种形式,我们也能把这种形式说成是先天的,而不是来自后天的练习。
讨论到这里,我们基本应该知道,虽然在本书的开头没有对“性”或弗洛伊德所谓的“欲”下一个准确的定义,但随着探讨的深入,它的含义也越来越丰富了。经过几十年的专心研究,弗洛伊德对“性”或“欲”这个词的理解也越来越广泛,而弗洛伊德最初的学生更超越了他们的老师,把这个词看得包罗万象,有时还很极端,反而小看了原本狭义的性冲动,这其中就有威尔斯,在扩展了“欲”这个词后,他倡导用“享乐”一词来替代“性爱”,用“自动享乐”来替代“自发恋”。伯特曾告诉我们,近代心理学好像对我们遗传自祖先的各种内在行为倾向产生了新的看法,就是说,它们是由同一种生命的冲动力产生的,来自相同的源头,是由一种大型的原始动力特殊分化后产生的很多小型动力,只是从源头上延伸出来的很多支流。麦格图在他的新书中,也把本能的分类看得更灵活了,甚至能说,他正把自己对本能零散的观念集合起来,认为本能原本就包含在造物的宏伟目的中。“生物能拥有生命,就是因为这个宏伟的目的,它的希望和用意,以我们现在能模糊感觉到,或好像能形容的,是让生命延长和增加生命的数量。”
同时,我们也能留意荣格对这方面的理解。以前,荣格曾受到过同辈之人的很多批评,因为他也想把“欲”这个词的含义扩展得很广——相比弗洛伊德最初对性欲的“欲”的理解还要广很多。但细心考虑后我们发现,“欲”这个词被他扩展后,又变回了古代对“普通情欲”原有的理解,这样,就和叔本华的“志”和柏格森的“生命的驱动力”是一回事了。因为这个原因,伯特对“欲”的定义是:它来自本能,是一种模糊的意志力。这又把它的含义扩充了很多。
前文我们很少提到“本能”这个词,在我们的观念中,性本能就是性冲动。有部分人认为,情绪是本能的一种中心组成,或情绪就是本能的一部分,这种看法不太好。为了改正他们的看法,我们在使用“本能”一词时,最好把它看得比情绪更原始、更基础。只要谈到本能,在我们的想象中出现的,与其说是一些情绪系统,不如说是一些意志系统,因为后者更合乎情理。我们基本能赞同这种看法,加尼特也曾持有过这种观点。和本能相联系的冲动,是一种很基础的意志作用。
在弗洛伊德的学说中,心理拥有极为广泛的范围,上层属于意识部分,下层被弗洛伊德称为下意识或潜意识,是普通感觉无法触及的地方,它的影响也很大,在弗洛伊德看来,不会比意识那部分小——他认为(1918年提出),生命的本能就是潜意识部分的中心。潜意识(包括这种本能的中心),和人类以外的动物的智能相同,是一种原始的心理活动范畴,但在人类身上,又多出理智的意识系统这一点。所以弗洛伊德又说,我们所掌握的知识越多,创造性就会更强,代价是,需要更强的控制力,也更可能产生神经病态,因为控制的作用会让我们返回这种本能的阶段。
讲到这儿,之前讨论过的张弛原则或收放原则,又出现在我们眼前。
“放”代表自由表达,“收”代表控制自己,这对文明社会是必须的,而它更维持着动物的生活。在这一点上,我们的观点和普通的精神分析学家和神经病理学家的观点存在分歧。之前,我已经说过,从事精神病理学的人,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很不公正,因为根据他们奇怪的经验,通常只能看到抑制危险的一面——它能致病,尤其是神经病态——但没看到它是一种自然倾向,是生命的两大原则之一。
在我看来,只要不太过,即维持在正常限度内,同时,当事人还很健康,那么,张弛收放或表现抑制,二者相互抵消和增长,是毫无害处而且是正常的,甚至是生命所必需的,这点我们一定要弄清楚。如果有人说,潜意识的活动和意识的活动肯定不能同时存在,或即便存在,概率也很小,或它们在一起会产生矛盾,这都是在颠倒黑白。如果一个人的意识会不停地和潜意识起冲突,那真是一出悲剧。只要细心观察,我们就会发现,大部分人都没出现这种情况。梦能在最近的距离把潜意识坦白在我们面前,所以,我们只需要参考夜间所做的梦就会明白。我敢断言,大部分正常人所做的梦,有一部分来自白天经历的重现,是白天意识中的事实和情绪的再度布置,以至会布置得更完美和温情。有时,梦境是在提示潜在的不协调,这句话没错,但同时我们也要承认,梦境也能验证两种意识的协调。不幸的是,不协调的东西很容易引起普通人心理上的注意,而对协调的东西却视而不见。出现这种错误和狭隘观念的原因是,我们通常只注意到了梦境的表面现象,而且满足于此,却忽视了它所蕴含的内容和意义。
第二节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