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佛教和道教得到广泛传播,尤以佛教为盛。汉末以来的长期战乱和儒家学说独尊地位的动摇,为佛教的流传提供了良好的时机。佛教宣扬的灵魂不灭、生死轮回、因果报应之说,适合当权者加强思想统治的需要,也为处于苦难中的广大人民指引了一条精神上的自我解脱道路,因此佛教迅速发展起来。

这一历史时期,由于统治者的大力提倡和中外经济、文化交流的发展,涌现出不少名僧,翻译和整理了大量佛教经典,并撰写了许多佛学著作,发展了佛教思想,也使外来的佛教在传播中开始走上中国化的历程。

中国最早流传的佛经是小乘佛教的《四十二章经》,东汉末年大月氏僧人支谶又译出《般若道行经》等。三国东吴的大月氏人支谦、康居人僧会等译出《大般泥洹经》等一批大乘佛经,大乘佛教更为流行。曹魏时天竺人昙柯迦罗译出《僧祗戒心》等佛经,首传戒法,中国开始有了正规的戒律度僧。

西晋时,竺法护遍游西域诸国,收集到大量梵文和西域文佛经,回内地后潜心翻译,译出百余部经典,对佛教的流传起了很大作用。魏晋时期兴建了许多寺院,信奉佛教的人增多,上自王公贵族,下至庶民百姓,以至边疆少数民族,都有大量的崇佛诵经者。

东晋十六国是佛教大发展时期,北方尤以后赵、前秦、后秦和北凉最为突出。这些政权的统治者大力提倡佛教,后赵石勒十分推崇天竺僧人佛图澄,尊其为“大和尚”,并且经常向他咨询军国大事。石虎更是佛教的虔诚信徒,他曾说:“至于飨祀,应从本俗,佛是戎神,所应兼奉·····其夷赵百姓有乐事佛者,特听之"。

自汉代以来不许汉人出家皈依佛门的政府禁令从此被正式取缔,佛教在北方更为迅速地发展起来,佛图澄的门徒就有上万人,各地兴建的佛寺近千所。佛图澄的弟子道安在前秦组织僧徒传播佛教,主持翻译和整理大量佛经,并编成《综理众经目录》,还制定出僧徒的戒规,为各寺院所取法。

后秦姚兴信奉佛教,崇敬僧人。他在位时,遣使前往后凉聘请龟兹僧人鸠摩罗什,遭到凉王吕隆的拒绝,便派兵征伐,迫使吕隆归降,然后将罗什迎到长安,待以国师之礼,十分尊重。罗什经常讲论佛法,远近前来聆听者5000余人,影响极大,州郡"事佛者十室而九"。他主持翻译佛经300余卷所译经论不仅文字颇佳,而且理解精微,不论技巧和准确程度,都超过前人。

北朝时期,除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和北周武帝宇文邕两度毁佛外,其他统治者都大力提倡佛教,致使佛寺遍布各地,僧尼多到惊人地步。北魏时有佛寺3万余所,僧尼200余万。由于信奉佛教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出家的僧者甚众,所以后秦姚兴开始设置僧官,管理僧众。北魏时,僧官制度发展完备,从中央至州、郡、县以及各寺院都设有僧官,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佛教管理系统。

东晋南朝时期,佛教在南方也大为流行。东晋初年,道安的弟子慧远为避乱而辗转南下,在庐山定居下来,聚众讲学,潜心著述,阐发佛理,并与各地僧徒互通声气,开展学术交流。慧远在传播佛教过程中,依据佛教宣扬的业报轮回思想,结合中国传统迷信观念,建立起因果报应论

这一理论的核心是善恶相报:“一曰现报,二曰生报,三曰后报。现报者,善恶始于此身,即此身受。生报者,来生便受。后报者,或经二生三生百生千生,然后乃受。”慧远宣传的因果报应论,把佛学思想中国化,增强了佛教的吸引力,因而也得到统治者的大力支持,使佛教更为盛行。

南朝刘宋初年,名僧竺道生撰写大量佛学著作,宣传涅槃佛性说和顿悟成佛说。他认为“一切众生都有佛性”,但必须通过修行,除去痴妄而觉悟才能显现佛性而成佛,并且主张不需累世修行,可以"顿悟成佛"。对于这种人人都有佛性、顿悟即可成佛的理论,人们都乐于接受,竺道生的佛教学说得到迅速传播,并对后世产生深刻影响。

梁武帝萧衍是南朝帝王中佞佛的典型代表,他不仅敬重僧侣,大造佛寺,还亲自讲论佛法,著译佛经。他为严格戒律,反对食肉,撰写《断酒肉文》,强令僧尼一律遵守,从此形成中国汉族僧尼吃素的传统习俗。

在佛教思想方面,梁武帝倡导三教同源说,他把老子、周公、孔子都说成是如来佛的弟子。因为佛祖如来和老子、孔子是师徒关系,所以儒、道二教便都来源于佛教。不过他在治国时还是三教并用,并且以儒学为主,佛、道为辅。所谓三教同源于佛教并以佛教为中心,实际上指的是已经儒学化与玄学化了的佛教。

佛教的发展,引发了僧侣西行求法的要求。在东晋十六国时期,掀起一股前往天竺求法的热潮,其中成就最大的是法显。他在后秦弘始元年(399)从长安出发,历尽艰辛,到达天竺,后由狮子国乘船从海路回国,往返途经30余国,历时15年。他在建康翻译带回的大量佛经,并写成《佛国记》,记述了古代中亚、印度、南海诸国的地理、历史和风土人情,有重要的史学价值。

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伴随着佛学的传入和流行,也带来了西域、印度的文化,这对中国语言学、雕塑艺术以及天文学、医药学等产生了一定的积极影响。但是,佛教的流行也给社会带来严重的危害。历代统治者广修寺塔,施舍钱财,耗费人民的大量血汗。同时,在佛教的影响下,鬼神迷信思想大肆泛滥,因此一直有人进行反佛斗争。其中,真正从理论上给佛教以沉重打击的是无神论者范缜。

范缜所处的齐、梁之际,上自王公大臣,下至庶民百姓,普遍敬奉佛法,他却不信佛教和鬼神以及灵魂不灭、因果报应之说。在南齐时,范缜与笃信佛教的竟陵王萧子良展开激烈的论战。萧子良被范缜驳斥得理屈词穷,便派人劝其放弃神灭论,可作“中书郎”,而范缜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并回答说:“使范缜卖论取官,以至令仆矣,岂但中书郎邪。”

梁武帝时,组织王公朝贵60余人,写出75篇宣扬神不灭思想的文章,对范缜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围攻。范缜勇敢地接受挑战,写出《神灭论》,在论战中"摧辩众口,日服千人”。

范缜在《神灭论》中,针对佛教宣扬的人死之后灵魂离开肉体而独立存在的谬论,提出"形(形体、物质)神(灵魂、精神)相即"的观点,认为“神即形也,形即神也。是以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

这就是说,人的精神离不开肉体,肉体衰亡,精神也随之消失。范缜还进一步提出"形质神用"思想,认为“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是则形称其质,神言其用,形之与神,不得相异也",即是说肉体是精神存在的依据,精神是肉体所表现的作用,二者是统一的,并且互为依存而不能割裂的。

他用刀刃与锋利比喻人的肉体与精神的关系,指出离开刀刃就没有锋利,离开锋利也就无所谓刀刃,因此肉体消亡,精神作用无从体现,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范缜还认为人的精神活动是以人的生理器官“心”为基础的,而不是灵魂作用的结果。他把人的精神作用分为深浅两个不同的层次,“浅则为知,深则为虑”,人的眼耳口鼻等“七窍”只有感受痛痒的“知”,即知觉、感觉;而“心器”则有辨别是非的“虑”,即思维、判断。这说明人的精神是建立在人体器官这种物质之上的,从而进一步戳穿了佛教宣扬的形神分离、形亡而神不灭的观念。

范缜的《神灭论》不仅把反佛斗争推向了高潮,而且将中国古代无神论思想体系发展到新的阶段。当然,范镇的思想也有其局限性,如他把人的富贵贫贱归结为偶然际遇,还认为人的聪明才智之不同是由天赋形质的优劣所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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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一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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