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赵恩霆
“我,佩通坦,下届泰国总理的有力竞争者。”这位敢跟军方出身的现任巴育叫板的佩通坦,来自在泰国家喻户晓的西那瓦家族,这个家族出过三位总理——他信·西那瓦、颂猜·翁沙瓦和英拉·西那瓦。作为西那瓦家族的顶梁柱,在政商两界拥有巨大影响力的他信,是泰国历史上首位干满4年任期并成功连任的民选总理,颂猜是他的妹夫,英拉是他最小的妹妹。如今,西那瓦家族的政治新星——他信的小女儿佩通坦正在泰国政坛冉冉升起。
佩通坦 (资料片)
【以父之名踏足政坛】
佩通坦是他信三个子女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在她上面还有哥哥潘通泰和姐姐萍通塔。佩通坦1986年出生时,他信的商业版图正处于快速扩张期,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西那瓦家族几乎垄断了泰国的电视卫星天线和移动电话行业。除了电讯业务,西那瓦家族还涉足酒店、房地产等多个领域,构建起一个庞大的商业王国。
在2021年之前,佩通坦并不太为人所知,她在社交媒体上是标准的富家千金形象。2021年10月28日,身穿红色T恤的佩通坦以干练的形象现身泰国为泰党年度大会,出任该党“参与和创新顾问团”主席。
红色正是20年来他信支持者“红衫军”的代表颜色,尽管佩通坦强调自己只是政治顾问,“不是政客”,步入政坛是“以后的事”,但那次亮相被普遍认为是佩通坦正式从政的节点。她表示,自己参与为泰党的工作得到了家族的全力支持。
在那次为泰党年度大会上,佩通坦在发言中毫不掩饰自己仰仗父亲他信的影响力。她说,自己8岁时父亲出任外交部长,12岁时父亲创建泰爱泰党,暗示自己很早就开始接触政治了。
佩通坦和父亲、泰国前总理他信
其实,对佩通坦来说,政治经验多少并不重要,父亲他信才是她最大和最强的政治资源。2022年3月20日,担任为泰党政治顾问不到五个月的佩通坦,被任命为该党“为泰家族”的领导人。她也开始频繁高调参加政治集会和活动,走访泰国多地与民众和支持者互动交流,人气一路水涨船高。
2022年6月的民调显示,佩通坦的民意支持率为25%,从3月时的第三位升至第一位,领先总理巴育。同月举行的曼谷地方选举期间,有支持者告诉佩通坦:“我们需要你,我们想念你的父亲。”她也多次表示,自己永远是父亲的“小女孩”。身在海外的他信则会适时发声,隔空支持女儿佩通坦。
在接下来的半年里,佩通坦的支持率继续攀升。2022年12月底的民调显示,她的支持率涨至34%,比排在第二位的总理巴育高出一倍多。鉴于此,佩通坦被认为是下任泰国总理的热门人选。她本人也暗示有意代表为泰党参加大选。今年1月15日,佩通坦在泰国东北部出席活动时告诉媒体记者,准备在今年的大选中竞选总理。
“是的,我准备好了。”她说,“希望为泰党能够在选举中取得压倒性胜利,以兑现对民众的承诺。”值得注意的是,泰国东北部的广大农村地区是他信和为泰党的政治大本营和票仓,正是依靠这一地区,他信不同时期领导的政治力量在2001年以来的五次大选中都赢得了多数席位。
泰国前总理他信 (资料片)
【他信和英拉的轨迹】
他信是西那瓦家族的领军人物,他是9个兄弟姐妹中的老大,英拉则是与他相差18岁的最小的妹妹。警察出身的他信,选择了“商而优则仕”这条路。凭借在商界的成功,他信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进入内阁,担任过外交部长,还在两届政府中出任过副总理。
1995年7月,他信担任班汉政府(1995年5月至1996年12月)分管交通事务的副总理,但在任职一年多后辞职。1997年8月,他信又出任差瓦立政府(1996年12月至1997年11月)的副总理,由于遭遇亚洲金融危机,他与该届政府一起辞职。
两度担任副总理已经显示出他信在政坛游刃有余,为了巩固政治根基,他在1998年7月创立泰爱泰党,目标是“清洁”泰国政治。短短两年半之后,泰爱泰党便在2001年1月的议会选举中胜出,他信在同年2月出任总理,登上了泰国政治顶峰。
他信和泰爱泰党之所以能迅速崛起执政,很大程度上离不开泰国农民和城市中下层的支持。他信虽是亿万富豪,但其政策主张“向下倾斜”,推出诸如普遍医保计划、低息贷款、促进地方经济发展的“一区一产品”计划等政策,加之其亲民表现和雷厉风行的作风,得以短时间内赢得大量民众支持,他在泰国北部和东北部农村地区的支持率高达70%。
从左至右:颂猜、他信、英拉 (资料片)
他信毫不否认自己用公司首席执行官(CEO)的方式来管理国家,行事果断、讲究效率,在第一个总理任期里泰国经济快速发展,诸多惠民福利政策落实,为其积累了巨大政治能量,他信也顺利完成了四年总理任期,这在泰国历史上尚属首次。
2005年2月的议会选举中,泰爱泰党一举赢得下议院500个议席中的377个,成为泰国下议院选举史上首个获得超半数席位的政党,他信强势连任总理,成为泰国历史上首位成功连任的民选总理。
他信领导的政治力量、掀起的草根旋风,既让泰国政坛耳目一新,也令泰国皇室、军方和司法机构等传统政治势力愈发担忧。2005年底,他信被指控贪腐;2006年1月,西那瓦集团以约18.8亿美元的价格将49.6%的股权出售给新加坡企业淡马锡,这桩泰国史上涉及外资规模最大的企业并购案,在泰国社会引发广泛争议。最终,这些触发反对派及其支持者要求他信下台的大规模抗议示威。
尽管他信破釜沉舟决定提前三年举行大选,但2006年4月的议会选举遭到反对派阵营的抵制,泰国北部和东北部票仓帮助泰爱泰党赢得约200个席位,但该党在泰国南部的支持率普遍不足20%,那次选举出现大量弃权票,导致下议院议席大量空缺。尽管他信赢了选举,但也埋下了危机。
泰国前总理英拉 (资料片)
随着政治危机和街头抗议不断恶化,他信在觐见国王后同意辞职,但因议会无法运转,政府事实上仍由他信领导。2006年9月,在他信出国期间,泰国军方发动政变推翻政府,自此他信不得不流亡海外。2007年5月底,泰国宪法法院裁定解散泰爱泰党。
他信担任总理期间,他的妹夫、律师出身的颂猜也进入内阁,担任司法部副部长等职务。他信下台后,颂猜成为冲在政治最前沿的西那瓦家族成员。他在2008年2月出任沙马政府(2008年1月至2008年9月)的副总理兼教育部长,而后在2008年9月至12月出任总理兼国防部长。不过,他所在的人民力量党被泰国宪法法院判定在大选中舞弊并遭解散。
与此同时,他信的支持者在人民力量党的基础上组建为泰党,在政治上与泰爱泰党一脉相承。据报道,为泰党的注册人是颂猜的夫人、他信的妹妹瑶瓦帕。政治上的巨大挫折,并未浇灭他信和西那瓦家族,依托为泰党,他信逐渐将自己最小的妹妹英拉推上前台,成为家族的政治代言人。
从政之前,英拉一直是西那瓦家族企业的高管。即便是哥哥他信被军事政变推翻下台,英拉也曾婉拒为泰党的邀请,只想集中精力从商。不过,在前往阿联酋迪拜与他信一番长谈之后,英拉改变了态度。
2011年7月泰国举行议会选举,英拉领导为泰党赢得下议院265个议席,获得组阁权,她也成为泰国历史上首位女总理。然而,她任内推动一项特赦法案,被指是为他信回国扫清障碍而引发争议。她力推的大米收购项目,成为其日后深陷渎职案的导火索。最终,在反对派掀起的街头抗议活动以及司法审判中,英拉在2014年5月被解职,并于2017年8月出走海外。
佩通坦 (资料片)
如今,随着佩通坦高调入局,西那瓦家族卷土重来。她在2022年12月的一次为泰党特别会议上宣称,如果为泰党赢得大选,将致力于消除贫困,继续以农业和农民相关的政策入手,同时推动旅游业发展,提振泰国经济。
与此同时,现任总理巴育则脱离带有军方背景的人民国家力量党,转而以“统一泰建国党”的候选人身份参加大选。泰国选举委员会规定,本届大选最晚必须在2023年5月前举行。届时,将是西那瓦家族与保守派精英的又一次正面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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