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存在的意义
一般来说,人类存在的意义涉及价值判断,是哲学的领地。但威尔逊却一反传统,提出哲学乃至人文学科只能回答"是怎样"的事实问题,科学才能回答"为何如此"的问题。
他说,科学和进化论是理解人类存在意义的基础。
虽然他呼吁科学和人文携起手来,但显然他相信人文学科只有接受科学的权威,才能加深人们对存在意义问题的理解。
在他看来,人类存在的意义是:虽然人类只是进化链条上偶然出现的物种,是随机变异和自然选择的产物,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是“地球的头脑”,有拯救或者毁掉它的能力。
在收拾人文学科之前,威尔逊首先推倒了宗教,否认了造物主的存在。他说,在“意义”一词的日常用法中,它意味着意图,意图意味着设计,设计意味着设计者。任何实体和过程都是设计者头脑意图的结果。这是宗教的哲学观,认为人类是为一个目标而存在。
个人在地球上的存在是有目标的,人类和个人都有意义,但意义还有第二种更广泛的含义。
意义之源是历史的偶然,而非一个设计者的意图。没有预先的设计,只有相互重叠的因果之网。历史的展开只服从普遍的宇宙法则。每件事都是随机的,但又都会有改变后面的事件的可能性。这种意义概念是科学的世界观。
随着更复杂的生物体的出现,有机体的行为开始包含有意图的意义。不管有没有意识到结果,蜘蛛织网的意图是捉苍蝇,这就是蜘蛛网的意义。
人类的每一个决定都有着有意识的意义。但做决定的能力,这种能力如何、为何会出现,以及随后的结果,都是人类存在以科学为基础的意义。
威尔逊根据他的群体进化理论,提出了他的人性论:群体进化决定了人类在群体内部是相互竞争的,但在跟其他群体竞争时,群体内部需要相互协作。因此,人类的本性不是邪恶的。“我们有足够的智力、善意、慷慨和进取心,去把地球变成一个天堂。
问题是我们天生是一个功能失调的物种,进化使得我们适合打猎和采集的生活,进化给我们带来的特征在全球化的都市和科技社会,日益成为障碍。我们好像不能实现统筹稳定的。进而,世界上的许多人仍受到部落性质的宗教的支配,我们对部落冲突上瘾。我们专心于保护自己的余生,继续破坏自然环境。我们很难去关心自己的部落或国家以外的人,关心其他动物就更难了,除了狗、马等少数几种被我们驯服为听话的伙伴的动物。”
进化导致我们的情绪反应很不稳定。
“我们的情绪总是在持续、令人眼花缭乱地变化着:傲慢、攻击性、竞争、愤怒、报复、贪财、奸诈、好奇、冒险、宗派、勇敢、谦卑、爱国、同情和爱。所有正常人都是既可耻又高贵,经常是相互交替,有时是同时如此。”但爱德华·威尔逊认为,我们应该去保持情绪的不稳定,因为它是人类品性的本质,也是我们的创造力之源。为了计划一个更理性、避免灾难的未来,“我们需要用进化论和心理学的概念来理解自己,我们要学会守规矩,但永远都不要想着驯服人性”。
威尔逊生动阐述了进化对我们天性的影响。他说他有轻度的蜘蛛恐惧症。他不敢摸蜘蛛,哪怕明知道它不会咬人、即使咬了也没有毒液。8岁时候他被一只突然扭动的蜘蛛吓了一跳,如今他有了许多生物学知识,但仍然不敢碰蜘蛛。他说,人类之所以害怕蜘蛛、蛇、狼、流动的水、密闭的空间和大群陌生人,是因为这些都是几百万年前早期人类会遇到的危险。我们的祖先在峡谷边猎取食物、不小心踩到毒蛇、遭遇敌对部落的抢劫时会面临受伤甚至死亡。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记住要怕这些东西,看到它们后,不假思索就能果敢地采取行动。
相比之下,汽车、刀子、枪和过量摄入食盐与糖是如今人类主要的死因。但我们没有避免这些东西的先天倾向,因为它们存在的时间不够长,我们还没进化出这些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