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财经》杂志
造车需要资金，但时间成本比资金更重要
文 | 郭怀毅 李皙寅
编辑 | 赵成
“如果企业做不成了，难道要我自杀吗？我觉得我们至少会结清供应商的欠款与员工工资。”
2021年12月，当被问及如果造车失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时，火星石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火星石）创始人李一男曾这样对财经汽车（ID：caijingqiche）表示。
谁能想到，李一男“一语成谶”，一年后，他的造车之途遭遇困境。
近日，有媒体报道称火星石科技有限公司旗下NIUTRON汽车（自游家）深陷倒闭裁员风波，公司位于常州的生产基地已经开始分批裁员并计划全部清退。
对此，有自游家人士对财经汽车（ID：caijingqiche）表示，目前确实在优化人员，其中常州工厂裁员会比较多，因为无法生产，没活可干。
除了“结清”员工们的工资，李一男还在“结清”车主们的定金。
12月7日，自游家在一封公开信中表示：由于公司自身原因，其首款产品自游家NV在短期内将无法交付。同时承诺将在48小时内全额退款外，还将为24376名车主准备一台自游家NV的车模并补偿200元星巴克消费卡。
但值得注意的是，这封公开信的落款并非自游家，而是其合作伙伴大乘汽车。据悉，正是因为大乘汽车的造车资质出现问题，让李一男倒在了交付前的临门一脚。
01
大乘汽车绊倒了李一男
“现在主要是因为资质问题无法生产，导致车辆无法交付。”对于自游家现在遇到的最大困难，上述企业人士这样对财经汽车（ID：caijingqiche）表示。
对于所有新势力来说，造车资质都是一道必须要迈过去的坎。为了获取造车资质，国内造车新势力选择与传统车企开展合作的案例屡见不鲜。例如蔚来和江淮、小鹏和海马汽车就采取了代工模式。经过数年的发展，这也被认为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合作模式。
正因如此，李一男选择和大乘汽车展开合作。在今年10月的自游家NV上市发布会上，李一男曾公开表示，自游家是火星石科技与大乘汽车展开深度合作创立的全新品牌，自游家NV将在大乘汽车的常州金坛工厂生产。
可为什么被“蔚来们”证明行之有效的合作模式，却绊倒了李一男和自游家？
有分析人士指出，问题的症结并不是自游家，而是大乘汽车出了问题。因为和江淮、海马等传统车企不同，大乘汽车背负了巨额债务濒临破产，其手中的造车资质可能不保。
早在2020年，大乘汽车就已经陷入了经营困难并被迫停工停产。启信宝数据显示，截至今年12月5日，大乘汽车2021年有2条失信被执行人记录，涉及司法案件达402起。其中，终本案件65件，未履行比例97.51%，未履行总金额超3.95亿元，无财产可供执行。
根据工信部在2020年颁布的政策，对于停产24个月以上的新能源车企，再次生产需要经过工信部的核查，不能保持准入条件或已经破产的企业，可能会被撤销资质。
今年7月，亦有大乘汽车人士向媒体确认，“常州的大乘工厂想要重新开工，需要接受主管部门的核查。”由此可见，保住生产资质成了大乘汽车和火星石需要一起解决的首要问题。
为了推动复产并保住资质，大乘常州工厂今年新招了很多实习生和劳务派遣员工，工资则由火星石方面支付。
但是从自游家宣布短期内将无法交付自游家NV的公开信来看，大乘汽车和火星石的此番努力并没有产生实质性的效果。火星石人士也对财经汽车（ID：caijingqiche）坦诚了这一点：“我们现在也在积极的和各方接触，希望能够尽快解决资质问题，但从目前看，还很难说到那个时间节点可以解决。”
如果说大乘汽车方面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生产资质，那么李一男能否另起炉灶，寻找新的合作方推进自游家量产呢？答案是前景同样不容乐观。
02
让出“自游家”商标，火星石难另起炉灶
12月7日，财经汽车（ID：caijingqiche）在走访一家位于上海的自游家门店时发现，店铺的陈列依旧，销售顾问依然很热情，面对到店的消费者，对方依旧会介绍车辆的性能、亮点等相关信息。
不过介绍完之后，这名工作人员对财经汽车（ID：caijingqiche）表示：“目前这辆车的生产情况，能否交付暂不清楚。”同时他表示，这家门店的工作人员预计会减半，留少部分人值守。
不难发现，虽然自游家已经明确表示短时间内无法交付产品，但这家门店并没有立即关门停业。
事实上，目前被保留的不仅仅是一线门店，有火星石人士对财经汽车（ID：caijingqiche）表示：“虽然会对企业人员进行优化，但销售、市场、研发等核心部门还都是保留的。”与此同时，李一男也在为自游家另寻合作伙伴。有媒体报道称，火星石正在和山东国金汽车商谈代工合作。
从保留核心部门，到另寻代工伙伴，李一男似乎并未完全放弃自游家的未来。但有行业观察人士指出，鉴于自游家和大乘汽车的合作颇为复杂，李一男想另寻合作伙伴并非易事。
今年10月，在李一男将牛创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更名为火星石科技有限公司以后，“自游家”与“NIUTURON”等商标也划归至大乘汽车名下。换句话说，自游家与大乘汽车的关系已经超出了简单的“代工”合作，大乘汽车不仅手握造车资质，还拥有了品牌。
相比之下，火星石在合作中扮演的角色更像是在为大乘汽车赋能。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火星石方面此前曾表示，二者的关系更像华为与赛力斯，而不是代工，“大乘汽车负责生产制造，包括试制、生产、验证等，我们则提供车辆外形设计以及核心三电等技术来赋能。”
为什么李一男会将亲自创立的“自游家”品牌拱手相让，只在合作中扮演赋能者的角色？
有火星石人士表示，这是因为代工政策发生了改变，蔚来和江淮的模式已经不适用于今天。
2022年初，工信部在《关于开展新能源汽车委托生产试点工作的通知》中指出，委托企业的条件是通过新能源汽车生产企业准入，受托企业的条件是通过新能源汽车生产企业准入，且具备与委托生产产品同类生产资质。
根据新政，代工模式中的两家车企必须都具备生产资质才可以开始代工生产。但在火星石和大乘汽车之间，只有后者拥有生产资质。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火星石会将品牌都转给大乘汽车，自己只扮演赋能的角色。因为在这样的模式下，大乘汽车生产的是自家品牌的产品，所谓的代工根本不存在。
然而，现在手握资质和品牌的大乘汽车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在这样的背景下，李一男想另起炉灶，寻找新的合作伙伴可谓难上加难。因为新的合作不但意味着新的投入，而且还要付出更多的时间成本。
在竞争激烈的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中，李一男将为这样的成本花费巨大的代价。这正如比亚迪董事长王传福评价雷军造车时所说，不论是投入50亿还是1000亿，都不是大问题，关键是浪费你三年时间，三年时间值多少钱，丢失了这些时间，你在激烈的竞争中可能连机会都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