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听说国产新冠口服药阿兹夫定可以在药店买到了!

一个小时后,听说阿兹夫定又被紧急下架了……

很多读者不明白,同样是国家批准用于治疗新冠的口服药,凭什么连花清瘟就卖断货,而阿兹夫定却连上架的机会都不给呢?

连花清瘟和阿兹夫定的区别

要回答上面的问题,还得从药物作用机理和药物疗效评价这些方面展开,那就很复杂了。作为非专业人士,大家可以简单粗暴地这么理解:

连花清瘟,对新冠的治疗效果是“不能说的秘密”,所以人家很聪明,柿子专挑软的捏,说明书写得清清楚楚,只适用于新冠的轻型、普通型病例,翻译下就是不吃药也会自己好的那些类型。

至于最需要吃药的新冠重症患者,连花清瘟一概不碰。

不过,如果你没那么纠结疗效的话,连花清瘟还是很有优势的,胜就胜在它也没什么严重的不良反应。

连花清瘟里没有什么猛药,而且是口服中成药,不是那些高危的中成药注射液,所以吃了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当然,腹泻啊、皮疹啊这些相对轻微的不良反应还是可能发生的。

群众需要安慰,那就给大家安慰。这就是连花清瘟卖断货的根本原因。

阿兹夫定,对新冠的治疗效果经历过国内外三期临床试验证明的。但是怎么说呢,它有用,可以一定程度降低新冠重症率和死亡率,但是又不算“特别有用”。药到病除立马康复的神奇效果就别想了,连缩短病程的效果也并不能百分百保证。

更重要的是,阿兹夫定的不良反应相当不容忽视……且不说50%以上的头晕发生率,它还有10%-30%的肝肾功能受损发生率,还有遗传毒性和生殖毒性。

所以,如果你是一位新冠高危患者,比如85岁高血压糖尿病的老人,那你考虑吃个阿兹夫定来保命是很合理的选择。毕竟相比保命来说,肝肾功能受损不算什么大事,你的年龄也不用操心生孩子的问题了。

可如果你像我一样,三十来岁壮小伙儿,还没生孩子,就算感染了新冠大概率也只是发烧两天,那我肯定把这阿兹夫定“特效药”有多远扔多远。

特效药可能永远不会来

疫情三年来,所有人都期盼着有一种能够治疗新冠的特效药出现,能够彻底终结这场大流行。但是很可惜,全球药物开发最厉害的美国、瑞士、德国这些国家没有办到这件事,拥有“博大精深”中药和发表最多博士论文的中国也没办到这件事。

我知道,很多国家都批准了新冠口服药上市,美国有Paxlovid,中国有阿兹夫定,还有三款中成药。但是,有哪一款达到了大家对新冠特效药的期望,又有哪一款能挑起终结新冠疫情的大梁呢?

其实,这真不能怪全世界的科学家无能,而是新冠病毒这个敌人真的太狡猾,要开发出针对新冠病毒的特效药太难太难了。

第一重难关在于新冠病毒不是病菌。

我们都知道,如果你伤口感染化脓了,吃点抗生素很快会好,哪怕你染上了肺结核,只要坚持吃药也有极高的治愈率。抗生素的诞生让很多古代的“绝症”变成了现代人毫无敬畏之心的普通疾病。

这其中最主要的当然是科学家的功劳,但有一个原因也不容忽视:

这些相对好治的疾病的病原体都是病菌,本身有着完整的细胞结构。病菌感染人体后侵入的是器官、是组织,都是血液和淋巴系统能够到达的地方,当然也是药物成分能够到达的地方。有效的药物成分随着循环系统被投送到病菌的大本营,那剿灭病原体基本就是时间问题了。

然而新冠的病原体是病毒,它本身没有细胞结构,不能独立生存。感染人体后,病毒会侵入到人体的细胞内部,利用细胞里的营养和能量来大量复制,再释放出去感染更多细胞。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新冠病毒的主力军大部分时间都藏在人体细胞内部。要想彻底消灭新冠病毒,药物成分光被吸收进血液还不够,还得能够突破细胞膜进入到细胞内部,然后才有机会发挥作用。

可是细胞膜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保护细胞内部的稳定,不让外界的物质随便进入细胞里面。很显然,人类发明的药物成分大概率也在“外界物质”这个黑名单里。

药物成分要想突破细胞膜,要么本身分子非常小,像酒精那样可以“钻进去”,要么分子结构特殊,能够被细胞膜误认,从而“骗进去”。新冠病毒侵染细胞就是用的“骗进去”这个策略。

总而言之,药物成分本身要有效,还得能进入细胞内部,这难度就非常大。

第二重难关在于副作用难以避免。

现在假设我们开发出了一种能够进入细胞内部的药物成分,那它怎么发挥作用呢?最常见的思路是干扰病毒在细胞内部的复制过程。

病毒进入细胞之后,它会先把自己裂开,分解成蛋白质与核酸。你如果自己组装过家具就很好理解:

病毒的核酸序列就好比组装家具的说明书、操作示意图,有了图纸,它就利用人体细胞内现成的生产线,开足马力生产把零部件组装成完整的病毒。新冠病毒在细胞内几个小时内就能扩增成千上万倍,24小时就能感染大量健康细胞让人体产生不舒服的症状。

抗病毒药物要做的就是破坏这条生产线,或者悄悄用一个错误的部件替换掉病毒复制过程中关键的工序,从而达到阻止病毒快速复制的目的。剩下的残兵败将我们人体的免疫系统就能收拾得了。

但是!理论上想得很美,实际上却极其困难。

病毒是利用人体细胞的生产线来复制自己,如果药物把生产线完全破坏了,那这个健康的细胞也完了,算是跟病毒玉石俱焚,一个两个细胞也就罢了,当病毒感染整个肺、整个上呼吸道时,这代价我们就承受不起了。

如果是干扰病毒复制过程,偷偷替换零部件,那还稍微好一点。但是别忘了,人体细胞自身也要复制啊!

当药物分子干扰病毒复制过程时,也有可能会干扰到人体细胞的复制,导致人体DNA复制发生错误。这就成为了非常棘手的麻烦。

如果某个器官的细胞在药物作用下复制错误,有可能发生癌变,这叫药物的致癌性;如果是生殖细胞在药物干扰下复制错误,那就可能导致胎儿畸形或者先天性疾病,这是药物的生殖毒性和遗传毒性。

要想开发出精准打击病毒复制,又不伤害人体健康细胞的药物,真的太难太难。这也是乙肝病毒和艾滋病病毒发现那么多年了,至今还没有开发出根治药物的原因之一。

新冠病毒发现至今还不满3年,要开发出疗效好、副作用低的特效药,谈何容易?

再加上病毒一直在变异过程中,可能好不容易开发出一款好用的药物,流行的毒株早就不是当年那一款了。

所以悲观地说,符合公众期待的“药到病除、百发百中、毫无隐患”的新冠特效口服药,可能永远都不会到来。

不过还是要给大家一点希望:

医学上理解的特效药和老百姓理解的并不一样。一种药物如果有50%以上的有效率,如果能把原本7天的病程缩短为3天,如果只有少部分人出现恶心、腹泻之类的副作用,那已经可以算是非常优秀的特效药了。

这种,我们还是可以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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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栋梁基本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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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作家,前纸媒记者,时评人。
科普作家,时评人,前纸媒记者项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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