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2022年中期选举结束已经过去了快小一周的时间,随着民主党赢下内华达州参议员选举,成功守住了参院的多数党地位,中期选举所剩的悬念只有众议院的归属和要到十二月才举行的佐治亚州参议员第二轮选举。
当地时间2022年11月14日,美国内华达州,克拉克县警长、美国内华达州当选州长乔·隆巴多在他的母校Rancho高中发表获胜演讲。目前看来,共和党最终“翻转”众议院,取得控制权仍是较大概率事件。只是选前被认为毫无悬念的众院选举,最终共和党竟然在选举结束数日之后还未能锁定胜局,足以说明今年中期选举中在野党的表现是远不如预期的。共和党总体表现不如预期,相应地衬托了民主党在此次中期选举中取得的历史性成功。尽管从全局层面来看,民主党依然是失去了众议院的控制权,不再维持府院一致的全面执政地位,但考虑到历届中期选举中执政党的综合表现、拜登本人相对低迷的支持率和并不乐观的经济社会大环境这三座大山,民主党能够将席位层面的损失降到个位数级别(参院甚至还有机会净增),无疑让绝大多数民主党人和拜登都感觉到满意。
一场本该成为历史典范的中期选举,最后成了未来需要像9·11之后2002年中期选举一样加星号带注释的特例,究竟说明了美国政治在后特朗普时代处于怎么样的一个情况,现在来看还很难全面估量。
或许大环境全面占优的共和党红潮未现,说明了在政治极化深入美国政治和社会肌理的当下,两党没有任何一边能真正的取得十几年前还算常见的压倒性胜利。未来无论大的经济和政治形势如何,两党都不会丢掉自己稳如磐石的基本盘。抑或说,堕胎权被激进的最高法院的推翻引发的社会强烈反弹,再度彰显美国人民天生对“变动”的抗拒,反映了美国社会的内核和运行逻辑仍然没有变化。
与此同时,特朗普作为前总统却依然活跃在政坛舞台之上,似乎是给了民主党在中期选举中继续维持两年前大选中将他“赶下台”的选民联盟的机会。而今年选举各州迥然不同的结果和趋势,可能代表的是本次选举缺乏清晰的全国走向,更多是由不同地方的本地情况和选民结构来主导的一场复合性选举。
不管以上原因究竟哪一点才是中期选举结果背后的核心推手,都不会改变美国政坛目光很快就会转向两年后总统大选的既定事实。拜登中期检测的相对优异答卷和特朗普看似灾难性的“表现”,以及民主党和共和党新生代的各自崛起,都给2024年的大选带来了新的变数和悬念。
一场非典型的选举
从任何一个角度出发,2022年的中期选举都是一场非典型的选举。执政党在中期选举中遭遇失利,在往往缺乏规律可循的美国政坛是少有的一项“铁律”。将近百年的时间中,无论是青史留名的杜鲁门、艾森豪威尔,短折不成的卡特、老布什,还是毁誉参半的约翰逊、里根,都在中期选举中被在野党杀的丢盔弃甲。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如新政第二年如日中天的罗斯福,选举前几周刚成功解决了古巴危机的肯尼迪,被弹劾却支持率高居不下的克林顿以及9·11之后光环加身的小布什这些有外部性事件助力的情况,总统所在的政党才能避开惨败的结局。
当地时间2022年11月10日,美国拉斯维加斯克拉克县选举部门,选举工作人员正在处理选票。然而今年之后,未来政治学家和媒体再谈到中期选举时,可能要对2022年的中期选举结果提出新的解释方法。因为无论是从在任总统拜登低迷的支持率,还是美国当前陷入的高通胀高油价的经济困局来看,民主党并不具备复刻历史上执政党中期选举逆流而上特例的必要条件。而外交层面,虽有俄乌冲突这样的大变动,然而美国没有直接参与的状态,并不足以构成类似9·11事件的正面外部影响。换言之,种种困难之下2022年民主党的逆流而上,最大程度止损,不仅出人意料,同时也是没有历史先例的。截止到美国时间周日,民主党在接连赢下内华达和亚利桑那州的参议员选举后已经锁定了至少50个参院席位,在佐治亚州第二轮参院选举举行前便已确保了将在未来两年继续维持参议院的多数党地位。倘若民主党籍参议员瓦诺克成功在第二轮中取胜,最终共和党不仅连一个民主党在任的参议员都没有击败,反而在输掉宾夕法尼亚参院选举后会净负一个席位。
如果说参议院的选举结果,还能把责任推卸到参院改选地图对共和党不利,关键席位基本都有民主党现任议员竞选连任,以及参院选举不一定完全随着全国大风向摇摆(2018年也出现了执政党共和党净增参院席位的情况)等理由之上。共和党在最能反映全国政治风向的众议院选举中陷入苦战,则更说明今年中期选举中共和党的表现有多么不理想。在开票将近一周之后,共和党仍没有正式锁定众院的控制权,光是这一点就和往年中期选举在选举夜当天便显示众院易手的情况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然最近两天共和党在加州和亚利桑那等西海岸州的众院选区中表现尚可,锁定众院多数党地位不成问题。但最终,共和党在众院的优势必然将停留在个位数之上,极端情况下可能只会比民主党多一到三个席位。众院席位优势多少,看似对大局没有关键性影响,毕竟多数党地位的重要性在于对于众院议程的控制和委员会的主导权。然而如果参考奥巴马年代和特朗普头两年共和党把控的众议院所出现的种种乱象和频繁领导人更迭,便可得知一个共和党仅有一两票容错空间的众议院会有多么的混乱。而就共和党领导人凯文·麦卡锡个人的前途来讲,七年前就已经因为党内支持率不足而未能登顶议长宝座的他,在蛰伏了七年试图修复和党内极端右派势力关系之后,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起点。倘若共和党内无人能凑够成为议长所必需的218票,不排除众院未来两年会出现更多动荡和变数的可能。这对于希望能在2024年未必对己方有利的大环境下保住众院极为微弱的优势的共和党而言,连最为“简单”的众院都管不好显然也不是一个理想的状态。
选举的胜负手——影响中期选举结果的诸多因素
至于为什么共和党在大环境如此利好的格局之下却没能抓住机会,恐怕很难用三两句话就说清楚。尤其是选举刚刚结束的这段时间中,由于选民投票数据和最终结果仍不完整,单就现状做出的分析往往有较大的局限性,并不一定能真实呈现的选举结果背后的构成原因。不过,即便如此,仍有几个因素被公认对选举结果产生了直接影响。
首先,本次中期选举结果虽然属于历史上的异类,却和当下美国政坛政治极化根深蒂固深入肌理、两党选民部落化的新常态非常吻合。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种两党都无法取得大胜的结局,才是如今美国政坛最合理也最符合逻辑的状态。
2022年美国中期选举中美国众议院的权力平衡图表和国会选举获胜者的选区地图纵观2022年中期选举和2020年总统大选的竞选版图对比,我们会发现两次选举惊人的类似。特朗普年间基本退出摇摆州转向红州的艾奥瓦、俄亥俄乃至佛罗里达,彻底稳固了红州的地位,而大部转向摇摆州甚至是蓝州的科罗拉多、亚利桑那和佐治亚,也维持了新适应的政治角色。尽管在微观层面,各州选举的结果和2020年大选因为地方因素和候选人各自的强势弱势有着一定的差距,总体大势的雷同却是不争的事实。换言之,随着政治极化成为美国政治运作的最核心逻辑,两党选民的基本盘已经难以动摇。选举中出现大规模的双向摇摆,导致两党中其一获得压倒性胜利的可能将会变得越来越小,甚至不复存在。或许2020年民主党凭借着天时地利人和都没能在大选和国会选举中取得压倒性胜利,反而在众院层面损兵折将的前例,应该让外界能够意料到类似翻版的情况在两年后发生在共和党身上。因为对大部分两党的选民来说,总统政绩如何,经济社会大环境乐观与否,都不再是选举投票的核心衡量要素——是不是自己党的候选人,才是最关键的一条原则。
其次,本次选举证明了堕胎议题乃至更加广泛的文化战争等社会问题,在选举政治中的影响力比重并不比经济等传统因素要低。最高法院今年六月所下达的推翻罗伊诉韦德案和全美范围堕胎权宪法保护的“多布斯”案判决,大概是民主党今年中期选举所获得最大外部性助力。
多布斯案判决公布前,一切迹象都指向共和党将凭借着更高的投票率和中间选民的倒戈在中期选举中轻松取得胜利。而多布斯案改变了这一情况,让本来兴甚阑珊不准备出来投票的民主党基本盘,特别是年轻选民变得投票热情极度高涨。在同样重要的独立人士和中间选民群体中,高院下达的“激进”判决,加上共和党许多候选人在堕胎议题上的极端立场,也让这些本来因为经济和通胀问题倒向共和党一方的选民,在选择共和党的问题上持保留意见。
最重要的是,多布斯案给予了民主党一个可以用来对冲己方无比薄弱的通胀议题的一个核心议题和竞选手段。共和党大谈民生问题让民主党腹背受敌,但民主党祭出堕胎和女性权益议题,共和党同样也无法应对。一来一往,堕胎议题就起到了中和共和党强势一面的关键作用,为民主党维持住基本盘的出票率,保留住可观数量的独立选民提供了一个关键武器。
诚然,从长远来看,堕胎权的“覆灭”,对保守派人士而言是比一次选举输赢要重要多的百年大计。但就美国人民一向不喜欢对现状激进变更的传统,特别是对拿走一个多年来已经适应的“权利”做法的必然不满,不论事先对这份权利态度如何,或许会让堕胎权在未来多个选举中成为困扰共和党和保守派选民的问题议题。2022年,或许只是这个新趋势的开端而已。
第三,特朗普的存在,是共和党普选阶段竞选的一大累赘。2021年1月6日冲击国会事件后,特朗普的公众形象在美国民众,特别是摇摆选民和独立人士心中严重下滑,至今仍未恢复。特朗普糟糕的个人形象和在关键选民群体中的票房毒药本质,让他成为了共和党选战布局中的一个无法摆脱的负资产。但是,特朗普本人在共和党基本盘选民中的巨大号召力让他在共和党内特别是初选阶段仍横行无阻,实际上在卸任总统后保留了政党领袖的角色。因此,共和党在今年选举中一直面临着所谓的特朗普问题——想赢选举应该要和特朗普切割,但与特朗普切割又赢不了初选。
在中期选举结果出炉之前,不少共和党人还想着有利的大环境应该能让共和党至少把这个困境推迟到2024年再解决。然而中期选举中特朗普钦点的一众问题候选人在关键的参院众院和州长选举中折戟沉沙,直接导致共和党无缘夺回参议院的控制权。而特朗普本人持续在选举周期中保持高调姿态,几乎是以“影子总统“的身份在政坛继续活动,成功地把原先应该是对现任总统执政政绩检验的中期选举,转化成了类似总统大选一样在两者之间抉择的一场非常态选举。就算是大部分选民对拜登的执政持保留态度,但拿“无能”的拜登和“疯狂”的特朗普一比,无能者显然还是会胜出。换言之,特朗普的持续存在,让民主党最大程度保留住了2020年选举中出现的“反特朗普多数”选民联盟。正是这一选民联盟的再度出手,民主党方才有了抹平共和党选民高投票热情的机会。
当地时间2022年11月8日,美国佛罗里达州,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在选举日抵达棕榈滩的海湖庄园发表演讲。胜利所能掩盖的矛盾,都在选举失利后都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现如今共和党倘若和特朗普继续捆绑,未来两年乃至四年的选举恐怕仍将面临巨大的麻烦。只是,在共和党与特朗普主义高度捆绑的当下,共和党哪怕想走没有特朗普的特朗普主义道路,恐怕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迥异的各州选举结果,美国政治的复杂性
除了大局的变动之外,中期选举另一个值得关注的方向在于各州选举不匹配的结果。通常在中期选举中,全国各州基本都是随着大风一直摇摆。民主党狂胜就跟着民主党,共和党碾压就追着共和党,只有极少数特别的州会朝着相反方向移动。到了今年的中期选举,这种全国范围的摇摆不复存在,各州各地区均有着自己的不同动态。
这一系列指向性不明确的选举结果中,共和党最为开心的无疑是佛罗里达州的彻底红化和共和党在纽约和加州的超常发挥。特朗普年间摇摆州中最摇摆的佛罗里达,迅速从摇摆州完成了浅红州的转化。此次共和党州长德桑蒂斯和参议员马克·卢比奥的狂胜,基本奠定了佛罗里达退出摇摆州行列的新格局。
而深蓝州纽约,共和党州长候选人李·泽丁靠着主打犯罪牌,把竞选连任的民主党州长贺楚尔逼出了一身冷汗,仅以个位数劣势惜败。尽管泽丁没能当选州长,但他的相对优异表现帮助共和党拿下了四个原先拜登赢下的偏蓝众院选区。从最终众院的结果看来,泽丁的表现很可能起到了众院胜负手的关键作用。反观纽约民主党人的无能和轻敌,葬送了本党本可意外有机会守住的众院,让全国的其他州的民主党人被迫吞下苦果。
当然,对民主党而言,中期选举本就是少输当赢的止损局。守住参议院,能有机会在众院层面和共和党一博,已经是远超于选前预期的上佳表现。民主党整体在中西部锈带三州的优异表现,让整个民主党对未来总统选举中继续筑起蓝墙都变得信心十足。亚利桑那、内华达等西南摇摆州的民主党人顶住共和党压力,守住了参院的席位和大部分州一级的行政职位,给了民主党继续在这些新兴摇摆州扎根发展的希望。
当地时间2022年11月13日,美国拉斯维加斯,卡彭特斯国际培训中心,美国参议员凯瑟琳·科尔特斯·马斯托发表胜利演讲。共和党在蓝州的超常发挥,民主党人守住大部分摇摆州和众院的摇摆席位,都不同程度上展现了美国政治超极化的基本前提之下,仍存在微观层面的变动可能。选举人质量和极端的意识形态,无论是两党谁犯这样的错误,都会受到选民的惩罚。竞选组织的运作和候选人本身的认真程度,也同样还是能对选举走向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比如内华达州的已故参议员的瑞德的政治机器高效运转,拯救了民主党参议员马斯托的选情,反观加州和纽约两位民主党州长对连任选举漫不经心的态度和出工不出力的做法,或许是压倒诸多民主党众议员候选人当选前景的最后一根稻草(间接导致民主党失去众院控制)。最后,今年中期选举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观察点——少数裔选民倒向共和党的趋势仍在继续。目前有限的出口民调和选民投票数据显示选前便已经被广泛谈到的拉丁裔选民转投共和党的现象,确实是真真实实在发生的变化。虽然共和党在拉丁裔中取得进展,主要集中体现在佛罗里达的迈阿密-戴德郡之上,其余如加州德州乃至纽约和宾夕法尼亚等拉丁裔数量不少的郡县和选区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红化。尽管这些变化目前还不足以撼动民主党在拉丁裔为主的州和国会选区的巨大优势,未来若是拉丁裔变红的趋势没有逆转,美国的政治版图必将面临新的一番重组。
不仅如此,亚裔选民和黑人群体投票倾向向共和党发生的偏移,也同样对民主党赖以生存的选民联盟构成了巨大威胁。纽约地方选举中法拉盛和中国城偏向共和党虽然不是新闻,但如此大规模的亚裔选民倒戈,足以说明一系列问题。至于黑人群体的“转变”,就今年的形势讲,应该主要是投票率低导致的异常,恐怕并没有过多可以解读的地方。
民主党在少数裔群体中的滑坡,却凭借着高教育程度的城郊白人选民的稳定出票顶住了共和党高涨的基本盘选民热情。这种新的选民结构,也许会对未来的中期选举带来新的预设格局。
共和党和民主党的中生代崛起:2024的前景
一个政治周期的结束,预示着新一个政治周期的开始。中期选举结束后不到一周,媒体和两党政客的焦点就已经转投到了两年的总统大选之上。如果说特朗普是本次中期选举最大的输家,那么共和党明星州长德桑蒂斯和现任总统拜登应该并列为最大的赢家。
当地时间2022年11月13日,柬埔寨金边,东南亚国家联盟(东盟)峰会召开之前,美国总统拜登对媒体谈到民主党掌控参议院。现任总统拜登虽年事已高,但无论在中期选举之前还是之后,都是2024年最有可能替民主党出战的总统候选人。在政治高度极化的当下美国政坛,要让执政党放弃辛辛苦苦挣来的“现任总统连任优势”,非得是现任总统表现糟糕到令人发指的境界才有一丝可能。尤其是在民主党于中期选举中表现超出预期之后,拜登2024年参选在党内几乎不可能遇到任何阻力。至于他能否连任,还得看未来两年经济和政治大环境的变化。倘若拜登改变主意选择告老还乡,民主党中期选举后也有了一批可靠的中生代候选人可以接过权杖。无论是新当选的宾夕法尼亚州长夏皮罗,还是轻松连任的密歇根州张惠特梅,乃至大概率赢下第二轮选举的乔治亚州参议员沃诺克等一系列在关键摇摆州经历过考验且比较年富力强的潜在候选人,都给民主党提供了未来不同但都十分靠谱的选择可能。
在共和党一方,特朗普主义在中期选举遭遇的又一次滑铁卢,让共和党内破天荒地出现了要和这位前总统和政党实际领袖切割的声音。本就在选举前成为保守派内部政治明星,本次选举中又表现优异的德桑蒂斯,自然而然的被党内的非特朗普势力当成了摆脱特朗普主义的“救星”和替代特朗普的最佳人选。一时之间,看似风头正盛的德桑蒂斯取代特朗普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如果过去数年的美国政治给予了外界任何的教训,那便是不能低估特朗普赢得共和党基本盘选民青睐和效忠的能力。也许从政党利益的角度来讲,特朗普退位让贤,作为幕后的大佬辅佐德桑蒂斯和其他共和党人2024年参选是最佳选择。但特朗普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显然是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改变已经决定好的参选决策。
若是德桑蒂斯真正选择加入共和党初选的争夺当中,这位保守派群体中的新宠,能否经得住全国媒体聚光灯和漫长竞选周期的各种检验?他与“ 恩师”特朗普的潜在对决,又会怎样改变共和党的内部生态和2024年大选的整体节奏呢?
这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将在未来的几个月中逐渐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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