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施陶芬贝格伯爵1907年出身于德国南部一个著名世家,具有职业军官所需要的惊人才能。其母是乌克斯库尔——吉伦勃兰德女伯爵,外曾祖父格奈泽瑙是抵抗拿破仑战争的军事英雄之一,此人曾同沙恩霍斯特一起创建了享有盛誉的普鲁士陆军参谋部。施陶芬贝格的父亲曾经做过伍尔登堡末代的枢密大臣。

青年时代,施陶芬贝格受天才诗人格奥尔格的浪漫神秘主义影响,曾一度想以音乐为职业,后又想从事建筑,但在1926年他19岁时,却突然走上了从戎之路,成了著名的第17班堡骑兵团的见习军官。四年后任少尉排长。

1936年,施陶芬贝格入柏林大学学习。他全面的才华引起了教官们和总司令部的注意。两年以后,他成了参谋总部的一个年轻军官。施陶芬贝格虽然像许多同一阶级出身的人一样,思想深处是保皇派,但他并不反对纳粹主义。只是在1938年目睹了班贝格著名的犹太教堂被焚毁后,心中对纳粹党的政策产生了疑惑。

当战争来临时,他胸怀一个职业军人的热情踏上了布满硝烟的战场。在德国闪击波兰和法国的战役中,他在霍普纳将军的第6装甲师当参谋,表现不凡。1941年6月,随着“巴巴罗萨”战役的发起,施陶芬贝格来到了东线,在后方参与组织赴俄罗斯“志愿军”的工作。

1941年9月,施陶芬贝格对在战俘中组织“志愿军”的工作感到了厌倦,请求派往前线。当时隆美尔正在北非沙漠的托卜鲁克要塞围攻,要求增援,施陶芬贝格遂被派往北非,在“沙漠之狐”麾下听令。哪料11月8日英军突然发起一次代号为“十字军”行动的反攻,施陶芬贝格率领的坦克团正位于英军的主攻阵地上。当战斗正渐渐向有利于德国人的方向转变时,施陶芬贝格却遭到了盟军飞机的低空扫射,身受重伤。他的左眼当即被炸瞎,左手的两个指头和整个右手都被炸掉,胸部遭重创,左耳和左膝盖也受了伤。

整个1942年,施陶芬贝格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的,到1943年,他的身体已康复,为了日后重返部队,他开始用左手剩下的三个包扎起来的指头反复练习写字。

在长期疗养中,他的许多朋友都来医院探望,其中在东线时结交的特莱斯科夫来得最为频繁。起初二人只是谈些对战争前途忧虑的话,但后来当特莱斯科夫发现施陶芬贝格是一位很有利用价值的青年时,就将自己的内幕和盘托出。原来他早就加入了一个反对希特勒的密谋组织,曾几次组织暗杀这个德国的独裁者,但都未成功。他告诉施陶芬贝格,这个组织中有许多在德国有影响的人物,并希望伯爵能同他们站在一起。特莱斯科夫的话使施陶芬贝格大吃一惊,但继而也感到只有除去希特勒才能使德国人从战争的枷锁下解脱出来,才能使数百万集中营内的犹太人不再遭杀戮,最后他答应将军加入到推翻希特勒政权的行列中去。

随后,他给最高统帅部写了一封信,谈了自己渴望重新服役的想法。最高统帅部收信后大为感动,为这位重伤后返回军队效力的英雄马上安排了一个不错的职位,任陆军办公厅主任奥尔布里希特的参谋长。

1943年最后几个月,他多次参加了密谋分子的集会。令他吃惊的是他的上司奥尔布里希特也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陆军军需总监瓦格纳将军、最高统帅部通讯处长菲尔基贝尔将军、军械署长林德曼将军、柏林卫戍司令哈斯将军、外籍军队科科长罗恩纳上校等。而领导这些人的是德高望重的原陆军参谋长贝克将军。

施陶芬贝格此时还是一位无足轻重的低级军官,但通过几次集会他就发现密谋集团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而且干起事来犹犹豫豫、无声无色。于是他决定投入更大的热情,使这个组织真正有效地运转起来。施陶芬贝格的勃勃生气影响着其他人,他那清楚的头脑、宽阔的思路和杰出的组织才能渐渐赢得了密谋成员的注意,逐步地成了这个组织不可缺少的核心人物。

1944年7月19日下午,在密谋分子心惊肉跳之际,突然接到最高统帅部通知,要施陶芬贝格次日下午1时到“狼穴”向希特勒报告关于编组新的“人民步兵师”的进展情况。

这是上帝送来的一次佳机,密谋集团欣喜若狂。贝克立即召集成员开会,他坚定地说:“胜败在明天一举!”还专门向施陶芬贝格交代:“暗杀成功后一定迅速飞回柏林,占领柏林的行动要全靠你来指挥。”“绝无问题。”施陶芬贝格信心十足地答道。

1944年7月20日上午10点45分,施陶芬贝格和副官进入元首大本营。汽车穿过一片雷区后驶入第二道大门,凯特尔元帅的副官站在那里迎接来人,他将施陶芬贝格三人引到军官食堂用膳。伙食不错,三位来客吃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不安的感觉。

膳后,副官将施陶芬贝格带到凯特尔元帅的参谋部,元帅热情地接见这位一只手、一只眼的上校。因为在最高统帅部的眼里,施陶芬贝格成了一名虽身受重伤却继续为德国和元首而战的英雄的化身。

凯特尔向施陶芬贝格提示道:“向元首汇报应尽可能地简明扼要,因为今天我们的日程安排有些变动。”施陶芬贝格心中有些不安,因为日程安排的变动很可能导致密谋计划的破产。他表面上仍十分镇静,随意问道:“变动大吗,元帅先生?”“这次讨论前线局势的会议,不是像通常那样在1点开始,而是提前到12点30分,因为墨索里尼下午来访问,必须给元首留下足够的时间。所以,你必须提前做点准备。”凯特尔解释道。“是!”施陶芬贝格回答。

从凯特尔的处所出来,施陶芬贝格透过高高的树干之间的间隙,看到了用灰绿色伪装着的巨大水泥方块,他知道,那就是元首的避弹室。在水泥方块的外围,还拉起了一道两米半高的通电铁丝网,配有大步走动的游动哨兵。透过铁丝网,可以清楚地看到夹着皮包和笔记本因忙于公务而来回穿梭的军官们。“强行暗杀希特勒决无成功的可能。”施陶芬贝格暗忖道。

会议快要开始时,施陶芬贝格问凯特尔的副官:“厕所在什么地方?”因为哈夫登早已带着那只黄色的公文包在那里等他。副官用手往左前方一指,道:“那里,向右一拐就是。”施陶芬贝格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去方便方便。”

他走进厕所时,看到哈夫登正在洗手,公文包放在旁边。看看四下无人,他拿起公文包就准备启动爆炸装置,恰在这时,进来两名军官,施陶芬贝格立即停止动作。这两人刚出去,又进来一人......

厕所比较简陋,没有多少遮挡之地,施陶芬贝格因为着急而大汗淋滴。突然,他灵机一动,出来对凯特尔的副官道:“实在抱歉,我的衬衣又脏又湿,我不能这样去见元首,能否换件衬衣。”副官颔首道:“跟我来!”他把施陶芬贝格领到一间办公房内,出门时催促道:“快一些,会议马上就开始了。”副官离去后,施陶芬贝格迅速掏出一把专用镊子,按事前训练好的手法夹破酸液引信管。他知道,这是最细型号的金属丝,离爆炸只剩10分钟。

“快一点,施陶芬贝格!”外面传来凯特尔元帅有些焦急的声音。施陶芬贝格稍整理一下,跑了出来,喘着气道:“好啦。”这时,他看到希特勒从避弹室方向走过来,会议要在外面的大会议室里举行。

为了能不引起怀疑地脱身,当施陶芬贝格走到会议室前厅的电话总机班时,大声向一名上士道:“我要等一个柏林来的紧急电话,我需要从电话里得知向元首报告的补充材料。电话一来,请马上通知我。”凯特尔和他的副官听得很清楚。

他们走进会议室时,会议已经开始,从施陶芬贝格夹碎引信管起到他迈进会议室,整整过了4分钟。再有6分钟就要爆炸了。施陶芬贝格紧张得心“咚咚”地跳动。

他环视了一下,房间不大,约30英尺长、15英尺宽,有十扇窗,因为天闷热,都敞开着,这样可以有点风吹进来。会议室的正中有一张长方形桌子,18英尺长、5英尺宽,是用很厚的橡木板做的。这个桌子的构造很特别,它不是用几条腿支起来,而是在桌子的两头,用差不多和桌面同样宽的两块很大、很厚的底座支起来的。

施陶芬贝格将公文包放在地板上,然后用脚悄悄推近希特勒。施陶芬贝格左右看了几眼,没有人注意他。时候了,他再也不敢迟疑,于是悄悄走出会议室。此时离炸弹爆炸还剩下1分钟。

副总参谋长豪辛格正在结束他的关于当天东线不利形势的汇报。他忧心忡忡地道:“俄国人正以强大兵力压向我军北翼,如果我北方集团军群不后撤,我们就会陷入一场灾祸......”

就在这时,会议室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如电闪雷击一般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顿时,刺目的黄色烟雾如棉絮般灌满整个会议室。希特勒感到自己仿佛一下子跌入了地狱。他双目不停地流着泪,从浓烟滚滚的瓦砾堆中站起来,双眼什么也看不到。就在这时,在他的左面传来凯特尔带着哭腔的喊叫声:“元首,元首,你在哪里?你怎么样了?”希特勒咳嗽两声,低沉地回答道:“我很好,我在这里。”

凯特尔连滚带爬地循声来到了希特勒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摸索着向门口走去。来到室外,希特勒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样:浑身上下都是泥灰,裤子像被锋利的剃刀划的一样成了碎条,腿上渗着血,一些木头碴钻进了肉里,背部被飞起的木块擦出一道血痕。他活动了一下四肢,居然无妨。仔细察看,除了右胳膊肘部有轻微淤血和几处擦伤之外,没有更严重的伤害。

希特勒马上指示凯特尔:“快察看一下伤亡情况。”马上有人来报:“共有4人受重伤,11人轻伤,重伤者生命垂危。”“快送医院!”希特勒大喊道。这时,元首的私人医生过来给希特勒查看伤势,他毫不在乎地道:“我没事。”径直向他的避弹室走去。医生、凯持尔和按着贱满血的头的约德尔跟在身后。

经认真检查后,医生用惊奇的声音道:“元首只是头发烧焦,一侧耳膜震破,右腿灼伤,脊背有几处擦破。”“这是奇迹!”凯特尔故意用希特勒和他周围的人爱用的词惊叹道:“元首活着,命该如此!”希特勒这时才从刚才的事件中清醒过来,颤抖着惶恐不安地道:“这是敌人的战斗轰炸机发起的袭击,我命令进行仔细侦査!”

大约在下午16时,施陶芬贝格上校和他的副官哈夫登中尉乘坐的“亨克尔﹣111”飞机在柏林郊区的伦格斯道夫机场降落。哈夫登首先跳下飞机,急急忙忙奔向最近处的电话机。施陶芬贝格向四周环视了一下,跑道上和机场主楼旁空无一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扬着头向前走去。

这时哈夫登已经给班德勒街挂通了电话。

当他听到奥尔布里希特将军镇静的声音时,报告说:“我们刚刚下飞机!”

“太好了!”奥尔布里希特用高兴的嗓音道:“一切顺利吧!”

不待哈夫登回答,施陶芬贝格接过话筒道:“您是奥尔布里希特将军吗?”

“我们正在等您的电话,施陶芬贝格!”奥尔布里希特惊喜道:“大事都办成了吧?”

“一切按计划进行!你们呢?'女武神'计划执行了吗?”施陶芬贝格问道。

“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我们怎么能去蛮干呢?”

“希特勒已经死了!”施陶贝格有些着急。

“您确信无疑吗?”

“我亲眼看见炸弹爆炸。这颗炸弹就像直射来的150毫米炮弹一样,在场的人谁也别想活!”

“该死!”哈夫登中尉激愤地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小时,而他们却没有任何动静。三小时啊,可要知道每一分钟都会有决定意义的。”

施陶芬贝格对着电话不客气地道:“'女武神'计划必须立即执行!立即执行!”遂挂断电话。

7月20日晚6时40分,德意志电台的女播音员用沉重的口吻发布新闻:“今天发生了以炸弹谋杀元首的惊人事件......元首幸免于难,仅仅轻微地擦伤了皮肤,有点烧伤。现在元首已开始正常办公......”随后广播员播出了轻、重伤员和死亡者名单,还提及了意大利领袖来访的消息。电台未作任何评论,整个消息不到50秒钟。

这个消息很快被告知施陶芬贝格和贝克上将,上将略有所思后道:“电台的报道不应当成为干扰我们行动的因素,他们对事实有意歪曲早已司空见惯。”施陶芬贝格道:“这说明我们的计划有漏洞,至少应在一小时前占领电台。”

不久,这一报道的后果就显露出来,执行“女武神”计划的各路人马不断往政变指挥部打电话,询问真实性,施陶芬贝格只好一个劲地重复:“凯特尔在撒谎,希特勒死了,事件正在发展!”尽管如此,许多人还是开始犹豫,甚至出现变节。

三名军官带领着武装小分队杀到后备军司令部大楼。他们钉着铁掌的皮靴踏坏了从沙发上掉下来的红色丝绒枕头。一梭子冲锋枪子弹交叉地射透了希特勒的肖像。武装小分队踹开了密谋者的指挥中心。“举起手来!不许动!”

施陶芬贝格想躲开嗜血成性的亡命徒的袭击,他刚移动身体,一个低级军官举起手枪,一连发射了几次,两颗子弹命中上校,他的左肩和脊背向外渗血。他放弃了逃脱,被捕了。

“让他躺下!让所有这些猪猡都躺下!”

半小时后,弗洛姆上将神气地坐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里,旁边站着挎冲锋枪的官兵们。正在这时,一名军官拿着收音机跑进来,喘息着道:“上将先生,元首在讲话。”“哈哈,元首活着?听见了吧,蠢猪们!”弗洛姆高兴地道。施陶芬贝格脸色变得惨白。弗洛姆又道:“我想,你们已经对自己的命运不抱任何幻想了。我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给你们最后几分钟的时间,你们可以写诀别信。”

过了一会,他大声道:“以元首的名义,组成战地法庭......本法庭判处死刑的有:参谋总部上校基尔海姆,步兵上将奥尔布里希特,还有这个我不想知道他姓名的上校和这个中尉。”沉静了片刻,弗洛姆命令道:“判决立即执行!把这几个人带下去,在院子里执行枪决。”“是!”一名少尉服从道。

院子里停着一辆开着前灯的卡车,灯光射在灰色的墙上。左边和右边都高隆着一大堆沙袋。被判处死刑的人们在卫兵押送下顺着石头台阶来到院子里,在距离正门约有20米的地方站成了一排。士兵们端起了冲锋枪。“装子弹!”少尉命令道。士兵们拉枪栓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施陶芬贝格四人互相贴着站在一起。他们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几分钟看到的是直射他们的晃眼的车灯和周围曲曲折折的影子以及沉闷的低垂压顶的天空。

“射击!”少尉命令道,于是士兵们开了枪。

弗洛姆上将站在石头台阶上,仔细地监视了这一刑序。

最先倒下的是哈夫登中尉,随后是奥尔布里希特。基尔海姆在最后一秒钟极力以身体掩护了施陶芬贝格,使他在临死之前得以高呼:“自由的德意志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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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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