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春：全球滞胀与金融动荡并存吗？｜上海会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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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报·大河财立方】（上海会客厅 丘眉 李龙雨）8月13日，中国国际金融三十人论坛第八届研讨会在上海召开。在研讨会专题一“全球经济趋势：通胀、衰退和应对？”环节中，上海财经大学校长刘元春作题为《全球滞胀与金融动荡是否并存》的主题演讲。
刘元春表示，提出这个问题很重要的一个背景，就是在1979年沃尔克开启美国通胀治理，并没有导致美国硬着陆，却引发了拉美金融崩溃。因此很多人认为在鲍威尔政策实施美国通货膨胀治理过程中间一定会产生类似的现象，并且很可能美国在相应的硬着陆过程中间也会出现滞胀与金融危机相互共存这样一个新的历史现象。
这样一种判断是否成立，实际上需要对当前全球的滞胀问题、全球滞胀的解决方案以及相关环境进行一个深入的梳理。刘元春认为，目前的滞胀大家都已经得出了一个很明确的结论：本轮滞胀与70年代、80年代的滞胀是不一样的。这个不一样从很多参数上会看到。首先一个就是局部国家的滞胀已经来临，全球滞胀的出现也将是一个大概率事件。因为目前的一些预测已经表明，增长速度在未来两年将会下滑两个百分点左右。而通货膨胀在未来将会持续在8%左右这样一个区间。这种预测在近期IMF最新预测上又得到了验证。“他们认为在未来几年里，尤其是今年，世界经济增长速度可能将下滑2.9个百分点，同时全球的通胀将上扬4个百分点左右，一上一下所带来的全局形势，表明全球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目前可能争论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美国连续两个季度负增长所带来的一些分歧。从衰退定义来看，表明美国已经进入一个技术性的衰退阶段。当然从耶伦、鲍威尔以及美国总统的角度来讲，由于美国就业水平和劳动力市场参数持续向好，他们反问的是，历史上有美国这样劳动力市场如此景气的衰退吗？”刘元春说，“眼下在经济学界，对于衰退的界定法则提出了一些新的概念，比如萨姆法则提出，当3个月平均失业率较前一年低点上升0.5个百分点，这就是衰退出现了。事实上，美国到7月份，它的失业率只有3.5%，较去年、前年明显的下降，而不是上升。如果按照萨姆法则美国并没有陷入衰退，也没有出现滞胀，只有胀没有完全的滞。”
但是，如果把时间拉长，人类历史上的高通胀一般与战争和地缘政治密切相关。“过去一百多年时间里面，一战二战是个高点；石油危机、中东战争期间，出现了第二个高点；第三个高点是现在。这个高点重要引发的因素是瘟疫以及局部冲突。现在人们反思发现，人类的一场瘟疫就像一场战争，在供需两端产生不对称的冲击，但是与战争又有本质的差别。因此，我们过去对于新冠肺炎疫情所带来的对整体全球市场，对供给和需求的这种规律性的认识，还是很不足的。”刘元春表示。
最近疫情中期化具有超预期的特性，而疫情对于需求侧和供给侧之间的冲击，具有严重的不对称性，对于物质生产和服务类生产也具有严重的不对称性。因此，就产生了这一轮疫情中间价格变化所呈现出来的一些新的现象。新冠肺炎疫情中期化，超越一般疫情一到两年周期特性，已经延续到第三年，甚至第四年，这里面又会有什么样的一些新变化？刘元春认为，这是下一步要研究的第一个点。
第二个需要关注的是，疫情所带来的体系性的崩溃，导致欧美出台的天量宽松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产生的后遗症。这种后遗症是不是直接使前期所讲的货币数量论不成立的这些结论又出现一些逆转？因为在新冠肺炎疫情之前，全球的杠杆率、赤字率、货币供应总量也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但是全球低物价现象在长期停滞过程中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理论界所提出的货币数量论有可能失灵了，从而导致我们货币政策的一些传递机制和目标体系发生了系统性的变异。
第三，俄乌冲突中期化需要给予关注。因为俄乌冲突所产生的效应，原来大家认为可能就是一两个月，现在看来可能会持续一到两年。
第四，这是全球化时代第一次大的供应链冲击和大宗商品价格的冲击。这次疫情以及俄乌冲突，所带来的供应链管理成为宏观管理的一个核心，是经济学界高度共识的一个重点。供应链管理的短板所引发的供应链调整、价值链重构会怎么进行变化？同时这种变化过程中间，会不会导致全球价格体系以及全球价格形成机制有一些趋势性的、本质性的变化？
刘元春认为，通胀预期正在酝酿变异，自我实现的特征依然很明显。如何坚定和锚定通胀预期，是通胀管理的一个关键。“目前实行通胀预期制度的国家很多，这也是与上一个滞胀时代不一样的地方。很多人认为滞胀不会出现，原因就是只要央行实现真正的通胀盯住制，回归到2008年之前的货币制度体系，应当不会出现自我实现的通货膨胀。但是大家还要注意的是，在经济硬着陆和通胀之间的权衡，会不会导致通货膨胀盯住制在这一轮出现崩塌。这是我们可能在今年和明年重点关注的。”
总而言之，刘元春认为，对目前的滞胀，对于未来的经济衰退，对于未来滞胀的治理影响，与以往相比具有严重的不同。它的新的规律还需要进一步探索，需要研究者有审慎的态度以及科学的理念。“我们可能要更加关注这个大时代所带来的一些动荡，所带来的对传统经典理论的冲击和对传统政策思维的冲击。这需要我们头脑风暴，需要我们在一些新的框架里面来构思相关因素的相互作用规律。”
责编:史健 | 审核:李震 | 总监:万军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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