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伟大的精神分析家当中,阿德勒首先来到美国定居,……他的著作在新世界得到很好的接受,并且终究会在人本主义心理学运动中显示出巨大的影响力。”阿德勒以人的健康发展和主观经验为研究对象,倡导用整体论和现象学的方法来研究人,注重人的整体性和创造性,强调自我发展的主动性和选择性,关注人的价值意义。

这就使他很容易地走上了人文科学发展的道路,成为人本主义心理学的先驱。马斯洛在其《存在心理学探索》一书中甚至把阿德勒列为“第三势力”心理学家的首位,理性情绪疗法创始人埃利斯则认为“阿德勒是人本主义心理学家创始人之一”。

对马斯洛的影响

马斯洛在威斯康星大学跟随哈洛从事动物研究期间,就对阿德勒理论产生兴趣。他论述猿猴支配和性行为的博士论文即是对阿德勒理论的证明。他还专门撰写过《个体心理学与猿猴的社会行为》一文。

他发现阿德勒的解释比弗洛伊德更贴近事实,在他看来社会性因素比生物性冲动更能解释灵长类动物的交配行为。马斯洛没有停留在对阿德勒理论的探知上,进一步萌发认识阿德勒的想法。

精神分析和格式塔学派的众多心理学家都对马斯洛产生过影响。这其中阿德勒对他产生的影响最为特殊,阿德勒的整体意识观、创造性自我观、社会兴趣观都深深影响了他。

在研究方法上,个体心理学不赞成对人的心理进行静态的原子论分析,而主张用动态的整体观研究社会生活中的人。该学派认为,以整体论的观点和方法研究人格是探讨人类本性和个人价值的一个先决条件,把人看作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其各个方面都相互联系,无法将其割裂开来进行有意义的考察。

一个人的思想、情感和行为都朝着一个目标前进,人生就是由不成熟向成熟发展的连续体。马斯洛在去世前撰文说:“对我来说,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年复一年地变得越来越正确。正如这些事实表明,越来越强烈地维护着他这个人的形象。我必须指出,尤其在他对整体性的强调这一点上,这个时代仍然还没有赶上他。”

在马斯洛看来,有机体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人类的经验和主观世界作为一个整体发挥作用,人的自我实现是趋向完整化的。因此,在研究人的心理活动时就必须采用整体分析的方法。

在马斯洛的心理学体系中,自我实现是作为人的本质的存在。他认为,“每个人都以某种方式显示出具有某些独特的创造力或独创性。”而自我实现者是人的创造性的最终实现。马斯洛的自我实现观正是以阿德勒的创造性自我为新的起点的。

阿德勒认为,在应对生活问题的过程中,个体按自己的生活风格决定自己人格的能力,形成独特的创造性自我。创造性自我是人格中的自由成分,促使个体在能够选择的生活风格和追求目标之间,自由选择对自己最有效、最合适的一种组合。创造性自我能够使每个人控制自己的生活,对自己的行为和最终目标负责。

阿德勒奠定了创造性在人格中的基调。马斯洛进一步指出,自我实现者的创造性是投射到整个生活中的,它首先强调的是人格,其次是强调人的品质。在人格的形成中最重要的不在于从遗传和环境中得到了多少,而在于如何运用得到的这些材料。

马斯洛认为,自我实现者正是按照自己的创造性构建起独特的生活风格。这些创造性通过创造性的生活、创造性的态度和创造性的个人将自身表达出来。

传统上,人本主义心理学被认为是第一次正式将人的价值问题提上研究日程。实际上,阿德勒就十分重视主流心理学所回避的价值、意义等概念。阿德勒相信,人类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寻求某种意义价值,这种意义和价值表现在人们的社会关系中,因此人类所有活动的价值必须从对社会关注的角度来理解。

马斯洛提倡自然主义价值观,主张形成一种不依赖于人的主观判断的“真正有效的道德系统”。这种价值观组成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道德体系,指导、控制和改善人类生活,促使社会向着健康的方向发展。

阿德勒所指的社会兴趣即体现这种价值观。社会兴趣“是人类物种的自然条件,是把社会连接在一起的凝聚剂。”它是衡量人的心理健康的标准,同时也是人类价值观的重要标准。

在马斯洛看来,高度的心理健康是通往自我实现的一个环节。因此,自我实现者即是具有较高社会兴趣的个体。自我实现者不以自我为中心,具有高度的使命感和强烈的责任感,对他人具有强烈的爱,与他人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能够真诚地关心他人的健康成长,全力以赴地献身于事业。

对罗杰斯的影响

罗杰斯作为博士实习生曾经在纽约阿德勒儿童指导新研究所跟随阿德勒学习过。他被阿德勒与他人迅速建立良好关系的方式深深打动,以致过了很多年后他才意识到从阿德勒那学到很多东西,并把这些认识运用到治疗实践中,创建“以人为中心”的治疗模式。

在临床实践中,罗杰斯不仅在对治疗关系的认识上受到阿德勒的影响,其治疗的三大关键要素也与阿德勒治疗具有内在关联。罗杰斯在去世前不久曾回忆说:“我有幸能遇见、聆听、观察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博士……我被阿德勒博士迅速与孩子和父母建立关系的方式震撼了,这种方式非常直接又看似短程。我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我已从他那儿学到多少东西。”

罗杰斯花了一些时间从阿德勒那学到的就是对建立良好治疗关系的全新认识。在阿德勒治疗中,治疗师和来访者形成良好的治疗氛围是使用所有技术的基础,也是治疗产生良好效果的基础。

罗杰斯意识到,在治疗的过程中固然应该讲求技术和方法,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和来访者建立良好的、相互了解和信任的关系。这种治疗关系对来访者所产生的影响要远远大于方法和技术。

阿德勒学派治疗师的任务在于“向来访者传授与合作者交往的经验,然后使他能把这个意识到的社会兴趣转移给别人。……”罗杰斯把这种对他人的积极关注进一步发展成为“无条件积极关注”。

治疗师需要接受来访者各种各样的情感,这种关注是无条件的,而不管来访者的情感正确与否。阿德勒学派治疗师将来访者的生活视为建立在个人知觉、信念和情感之上的个人主观世界,并与来访者共同致力于对其生活风格的理解和塑造。

真诚一致是罗杰斯以人为中心治疗模式的重要核心。他认为,真诚一致意味着在治疗中,治疗师要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信念和情绪,意识到自己作为来访者的榜样,让来访者意识到从咨询关系中获得的大部分东西是被领悟到的。在罗杰斯看来,治疗中只有无条件积极关注和真诚一致是不够的,还需要有理解。

共情是咨询师从来访者的内在参照体系出发,设身处地地了解并体验来访者的内心世界,并把这种感受传达给来访者,引发来访者对自己的感受做进一步思考。事实上,阿德勒学派治疗师就有能力理解和体会来访者的主观经验。“这样一个个体是宽容的,即,他是理智、善解人意、能共情和认同的。”

阿德勒非常强调教育的重要性,注重学校对学生认知和情感的均衡发展,反对只灌输知识的教育方式,他积极地提倡儿童教育、成人自我教育和生活中失败者的再教育。

在他看来,教育最重要的目标是培养儿童的合作能力,训练他们成为社会的合格成员,积极主动参与社会生活。阿德勒的教育思想得到罗杰斯的积极呼应。罗杰斯反对传统的师生关系,认为教师是领导、知识的拥有者,而学生是被领导、被动的接受者。

他非常强调师生关系在教学中的重要性,提倡本真、融洽和平等的师生关系,教师与学生之间应该是一种朋友关系,充分信任学生能够发展自身的潜力。在阿德勒看来,教师要做的事就是与学生联系在一起,并对学生产生兴趣,而不能使用严厉的惩罚手段。

阿德勒曾说过,“儿童的可教育性得自于他先天的、分化了的和成长着的社会兴趣的广度。”,而社会兴趣正是一种必须加以发展的潜能,拥有社会兴趣的个体表现出了对他人的积极关注。

因此,教师具有高度的社会兴趣,才会关心学生,发展他们的社会兴趣。罗杰斯也指出,教师要以真诚的态度对待学生,做到表里如一、教师与学生在情感和思想上产生共鸣,进行深层的同理心交流。学习的过程是师生共同参与的过程,让学生一开始就进入到学生过程中,对自己选择的后果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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