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10日,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办公室发布了“关于对《博士、硕士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专业目录》及其管理办法征询意见的函”(学位办便字20211202号),正式确立了学界期待已久的新版学科专业目录草案。在目录中,“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一级学科拟更名为“信息资源管理”。
新版目录甫一发布,立即引起学界业界的广泛关注与讨论,或褒或贬,争执不下。一级学科从“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变更为“信息资源管理”并非偶然,而是学科发展与行业发展的必然要求,是顺势而为。
这种变更,也绝非名称的简单改变,而是学科内容与学科体系的重大变革,是新形势下从传统的“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走向与时代发展相呼应的“信息资源管理”的必然选择和重大跃迁。
为此,需要学界业界从学科理论体系到实践应用重新认识信息资源管理,重新确立一级学科的学科定位与发展目标,加快推动一级学科得到更广泛的认同,推动本学科的改革与创新。在图情档领域,关于本学科名称及一级学科名称的讨论由来已久,讨论虽多争议更大。
在中国知网“图书情报与数字图书馆”类下,以“改名”“更名”为关键词,可以检索到若干相关文献。孟广均先生在1993年最早发文对改名做出反应,他认为,原国家科委的“情报司”及“中国科技情报研究所”出于各种原因易名是正常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应得到尊重。
但是,尽管有关部门当时并没要求“采取一致行动”,当年却引发了一场改名风潮。孟先生还认为,机构改名是各单位的事,别人不好说三道四,可学科改名却非同小可宜慎重为之、宜由大家共议之。
孟先生随后发表了多篇文章,对改名问题进行评述。初景利、于鸣镝于1998年发表了《试评图书馆学系更名》],并引发争鸣。也有人提出《图书馆学不必更名》。除了图书馆学改名的讨论,还有与“情报”改名的讨论,如《‘情报’改名论》一文即分析了情报改为其他名称的若干可能。
王金夫的《关于图书馆学系系名更改的若干思考》对图书馆学等学科在专业发展上的认识误区及信息热中的定位不当作了揭示与分析。“资源”一词,在汉语语义上指的是一国或一定区域内拥有的物力、财力、人力等各种物质要素的总称,
尽管信息随着人类思维能力和语言能力的形成广为传播并成为事实上的社会资源,但人们并没有自觉地、有意识地将它视作一种资源。
只有当信息资源量的积累发展到一个临界点,人们的认识才可能发生质的变化。20世纪70年代,处于后工业社会的西方国家,为信息资源的显现和发展创造了前所未有之机遇。
当时的人们开始意识到,如同其他自然与社会资源一样(金融、材料、人力等),信息也是一种能够被管理、能够用于提高组织的生产力、竞争力和整体效能的资源。与此同时,现代信息技术,尤其是综合性的信息系统技术和网络技术,不仅促成了人们观念的转变,还直接促成了各类信息资源管理活动的集成发展。
IRM代表性人物霍顿于1979年对单数形式和复数形式的“信息资源”进行了区分:当“资源”为单数时,信息资源仅指某类信息的内容,如包含在文本中的信息内容;当“资源”为复数时,信息资源还包括了支持系统,如设备、环境、人员、资金等。
不同的时期人们对信息资源的认识是有差别的。由于人们对信息的理解不尽一致,信息资源的概念随人们对信息的理解不同而不断定型和传播。霍顿的研究得到普遍认可,原因在于霍顿没有纠缠于信息的定义,而是提出以狭义和广义区分信息资源,使信息资源可以涵盖不同类型、不同来源、不同用途的各种形态的信息。
按照霍顿的观点,图书情报机构拥有的资源化的信息或信息内容对应于狭义的信息资源,机构本身则属于广义的信息资源。这为我们未来界定信息资源管理一级学科的边界奠定了基础。
信息资源管理最初的定位是为应对各类信息问题而采用的有效管理信息的策略,以满足“在正确的时间,以正确的形式,将正确的信息,提供给正确的人”。
这一论述与阮冈纳赞的图书馆五定律有异曲同工之妙。怀特将信息资源管理定义为高效识别、获取、整合和应用信息资源以满足当前和未来信息需求的过程。罗伯茨和威尔逊。
我国学者是从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开始关注和研究信息资源管理问题的。据可查的文献记载,孟广均先生是最早介绍和使用“信息资源”概念的国内学者。
90年代中期以前,大多数国内学者都是从各自专业或自我理解的角度使用信息资源一词而殊少深入的探究。90年代中期,一些学者开始从科学的意义上来抽象“信息资源”概念。
经过短短几年的吸收和发展,国内出现了一批信息资源管理理论研究的阶段性成果,如卢泰宏教授、程焕文教授分别对信息资源管理分期开展的研究。信息资源管理自诞生之初,便产生了广泛而又丰富的实践,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信息资源管理在政府工作中的实践,即美国于1980年提出的《文书消减法案》。
该法案首次提出将信息和数据作为一种“可管理和可预算的资源”来处理,就像处理人力、物力、财力和自然资源一样,强调对组织中所有的信息资源进行高效和经济的管理。
但是,客观世界中大量存在实践先于理论的现象。某些实践活动虽未采用信息资源管理的明确表述,却事实上开展了信息资源管理活动。
以图书馆为例,图书馆的所有服务与活动的开展都是以馆藏资源为基础和支撑,从信息资源管理的角度,图书馆的服务与活动一定意义上都可以看作信息资源管理的实践活动。总之,围绕着将“信息视为资源”这一核心,在多学科研究的理论背景之下,多个领域或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开展了信息资源管理的实践活动。
这些实践活动在理论产生之前未必被时代所认识,以至很多研究者在梳理这段历史的过程中将政府文书这一实践情境视为信息资源管理诞生的原点,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当前对于信息资源管理这一概念和相关理论的理解和探讨。
97版目录奠定了当前国内学科体系的基本格局。相较于90版,97版目录明确了门类学科、一级学科、二级学科的三级体系,还增设了第12个学科门类———管理学门类。
图书馆学、情报学、档案学在97版目录中首次被调整到一个一级学科,名为“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下设图书馆学、情报学、档案学3个二级学科,归属新设置的管理学门类。
而11版目录相较于97版目录的最大变化是目录不再列出二级学科,具体到“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一级学科名称变更为“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正在征求意见的最新版学科目录,“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拟改为“信息资源管理”。
回顾4个版本的学科目录和正在征求意见的第5个版本,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就是现在的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一级学科和3个二级学科,在每次目录调整中多少都有变动。
在83、90两个版本的目录中变动的既有名称也有学科归属,97版目录之后学科归属不再变化,但11版一级学科名称有微调,而本次的征求意见稿中,一级学科名称则发生了重大改变。
无论是97版目录的“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还是11版目录的“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形式上虽有细微不同,实质上都是3个二级学科名称的简单叠加。
以二级学科名称简单叠加的方式作为一级学科名称在历次版本的学科目录绝无仅有,不但失去了综合、概括一级学科学科特征的作用,也直接限制了一级学科的发展。
须知,如此表述的一级学科任何学科内涵外延方面的拓展都只能在3个二级学科内部发生,所有的拓展都可能造成原有的3个二级学科的泛化甚至损害。
如果说,20多年前,我们需要为“文献信息管理学”鼓与呼,那么今天,我们则需要为“信息资源管理”鼓与呼。这是我们学科新的战略定位与新的发展布局。“信息资源管理”一级学科是从“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一级学科生长出来的,原来是作为一个研究领域,现在即将成为一级学科。
为此,需要加大对作为一级学科的“信息资源管理”概念与内涵、意义与价值、范畴与边界、方法与技术、学科与理论、应用与成效、规划与未来的认知与研究,推动一级学科从名称(名)到内容(实)的根本性转变,增强学科的体系建设,增强学科的影响力建设,
通过学科建设培养更多更符合社会需要的人才,对社会相关行业产生更加重要的影响,做出更大的贡献,并反哺学科建设,形成学科与行业的良性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