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喀琉斯
1941年1月,日军第21师团、32师团和骑兵旅团各一部,约8000名日军和7000名伪军,兵分六路向冀鲁豫边区、鲁西一带的八路军根据地发动“大扫荡”。
八路军鲁西军区指挥部得知情况后,立即转移跟随机关行动的学员和非战斗人员。1月7日,凌晨两点左右,鲁西军区的115师的侦察兵经侦察得知,日军将在马集将集结,教3旅特务营立即率领9、10连进驻日军的必经之地——苏村进行阻击。
特务营进村后,迅速构筑防御工事,阻击来犯之敌,为指挥部的撤离争取时间。
早上7点,天蒙蒙亮,工事刚刚挖好没多久,东北方向传来汽车的引擎声。9、10连的警戒哨兵几乎同时鸣枪报警,营长钟铭新立即带着4名通信员进入9连阵地。钟铭新拿起望远镜向东北方向观察,只见6辆满载日军的汽车正向苏村疾驰而来。钟营长决定,日军有火力优势,把他们放进村再打!
敌人刚进入我军射程,早已瞄准的机枪、步枪同时开火,日军打头的车几乎没有防备,一颗子弹正中驾驶舱,汽车失控,撞到一棵大树上,车上的日军连滚带爬下了车。头车挡了道路,车队无法前进。日军立即组成战斗队形,向八路军阵地发起冲锋,但很快便被我军的火力死死压制住,无法动弹。
日军后续车队赶到了,几十辆卡车停在几百米开外。几百名日军立即跳下卡车,在机枪和山炮的掩护下,发起了更大规模的进攻。双方战至上午10点,日军发动数次冲锋,均没有占得便宜,只好暂停进攻。
特务营是军区和教3旅的警卫营,许多人都是老红军,战斗力很强。但两个连中仍有两个新兵排,这些新兵几乎没打过几次仗,在这种死战中,战斗力要打折扣。
钟铭新和其他干部商议,趁日军尚未对苏村完全合围,让60名新兵将武器弹药全部留给老兵,带领伤员离开战斗。但是这样能战斗的部队就只剩下4个排,总兵力不过130人。
下午,日军再次增兵,朝城方面又陆续开来了几十辆满载日军的汽车,后面甚至还跟着骑兵和坦克。这时东西方向的日军已达到1000多人,两军兵力对比达到1:10。
得知情况,钟铭新叹了口气,知道这是一场艰难的死战,为掩护机关人员和民众顺利转移,特务营已经做好战至最后一个人的准备。
【特务营是军区和教3旅的警卫营,作为老部队,装备较为精良,装备有苏制转盘机枪】
和军区首长通完电话后,钟铭新立即把两位连长集合在一起,共同研究阻击日军的战术。
首先,特务营必须坚决顶住,不能让日军进村,尽可能将日军消灭在阵地前沿。若实在顶不住,就退回村里和日军打“麻雀战”,尽可能给敌人造成伤亡,拖延时间。
上午11时,日军的炮弹如雨点一般向特三营的阵地袭来。火力延伸后,上千名日军步兵从东、南、北3个方向同时发动进攻。
由于之前9连阵地方向的抵抗最强,日军认为这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所以主攻方向仍对准东面的9连阵地,9连官兵奋力抵抗,奈何实力悬殊。日军步兵在火炮的掩护下,逐渐逼近苏村,并攻入阵地。9连阵地的黄连长在打光最后一发子弹后,拉响手榴弹,冲向日军同归于尽。
副教导员秦光立即率领预备队驰援9连阵地,他带领9连剩余的士兵上好刺刀,向日军发动绝死冲锋,日军抵挡不住,纷纷逃跑。阵地又回到了我军手上。
10连在阵地失守的情况下,该连的代理连长高云汉带领剩余部队,沿西墙向敌人发动冲击。一连向日军扔了几十颗手榴弹,战士们在爆炸烟雾的掩护下,拿起刺刀,向日军发动白刃战,接连斩杀了几十名日军。不仅将失去的阵地抢了回来,还缴获了一挺轻机枪和掷弹筒。
经过一上午的战斗,日军的几次冲锋都被特三营粉碎,特三营顽强的抵抗让日军愈发坚信,这里围困的就是八路军机关和主力部队。于是,日军决定集中所有可用兵力,向苏村发动总攻。
此时,日军已经团团包围苏村,轻重机枪封锁住了所有的主要道路,用于和总部联络的电话线也被切断,突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教导员邱良佐与营里的3名干部商议,既然无法突围,那就死守苏村,和日军血战到底。
到了下午,日军炮兵从4个方向向苏村开始了长达一小时的猛烈轰炸,并让多挺轻重机枪和步枪向我方阵地实施火力压制。下午1时左右,日军正式发动进攻,5辆轻战车向东面9连阵地开来,战车后面则跟着黑压压的步兵。
钟铭新营长不幸被炮弹弹片击中腹部,肠子都流得出来,他强忍疼痛,硬生生把肠子塞入腹内,用棉衣堵住伤口,艰难地爬起,准备扔出手榴弹,不料一颗子弹再次击中他的左胸,几个日军见状,立即拿起刺刀,蜂拥而上。钟铭新拉开手榴弹,和日军同归于尽。
营长牺牲后,9、10连剩余的几十名干部战士退守苏村,和日军进行巷战。10连代理连长高云汉拿起一挺缴获的机枪,跳上房顶向日军扫射,最终寡不敌众,遭日军集火射击,不幸牺牲。
10连指导员严海元爬上房顶,从牺牲的高云汉连长手上捡起机枪,继续向日军开火,被子弹击中,滚到巷子里。他不顾疼痛,迅速站起将剩余的子弹射向日军,直到牺牲后,仍死死抱着机枪不放。
双方血战到下午4时,我军120多人的兵力只剩下20人。营长、连长几乎全部战死,剩余的部队在失去干部指挥的情况下,仍在苏村西南角的几个房子里坚持抵抗。
日军指挥官川谷少将见部队损失惨重,却仍未攻占苏村,恼羞成怒,竟然对八路军使用了毒气弹,由于我军没有防毒面具,20多名战士被当场毒晕,并被日军俘虏。
【日军是二战当中唯一大规模使用毒气的军队】
日军原以为鲁西军区机关都在苏村,但没想到打了这么久,村子里只有100多个八路军。他们对俘虏的特三营战士百般折磨,要求说出指挥部的下落,但始终无一人应答。日军川谷少将在审问时,还被一个山东汉子赵宝田一脚踹翻在地,气急败坏的他立即命人将八路军战俘押到麦子地,全部射杀。
副教导员秦光在押解途中趁机逃跑,但在逃跑中,肩膀不幸被日军子弹击中,又被补枪,子弹从右脖颈打进去,从左边出来。秦光命很大,只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日军离开后,老百姓发现他还有气息,便把他藏在地窖中照顾。后来又被送到南进支队休养所抢救,最终活了下来。
【苏村阻击战的幸存者秦光,1955年被授予上校军衔,2019病逝,享年102岁。此战详实的战斗记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回忆】
苏村阻击战堪称悲壮,如今少有人知。此战从1月17日清晨战至黄昏,特三营面对十几倍的日军英勇抵抗,仍取得了打死日军400人,打伤日军500余人的辉煌战绩,掩护机关和民众顺利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