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的十四本书,“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白马啸西风》和《鸳鸯刀》算是最不出名的两本。别的小说都有不同版本的翻拍剧,这两部小说的影视作品却寥寥可数。
1961年10月,《白马啸西风》与《倚天屠龙记》同期连载,原定是电影剧本,只有25个章节。
相较于金庸其他恢宏壮阔的武侠小说,《白马啸西风》的故事要简单淡雅很多。
李文秀是“白马”李三和“金银小剑三娘子”上官虹的女儿,李文秀五六岁时,父母得到了高昌迷宫的地图,父亲被夺宝的仇人杀害,母亲殉情而死。
李文秀被住在哈萨克族的汉人计老人收养,两人在大漠上相依为命。
在哈萨克族,李文秀认识了一个好朋友苏普。李文秀善良,苏普豪爽,两个人相处非常融洽,经常一起放羊,唱歌,讲故事,有一次,李文秀被巨狼袭击,两人一起合力杀死了大狼。
只是,苏普的父亲苏鲁克非常厌恶李文秀,因为苏鲁克的妻子和长子都被汉人强盗杀害,令他对汉人十分憎恨。苏鲁克不许苏普和汉人玩,更讨厌苏普为保护汉人女孩李文秀流血,苏普将狼皮送给李文秀后,遭到了父亲的彻夜鞭打。
在苏普的帐篷外,李文秀听到了苏普痛苦的喊叫,决定将这张狼皮送给别的女孩。
这晚,李文秀走了五里地,将狼皮挂到了哈萨克族最美丽的姑娘阿曼的帐篷外,从此,李文秀不再和苏普来往。
多年后,李文秀和苏普都已经长大,李文秀越发明白心中对苏普的感情。然而,苏普已经和阿曼走到了一起,李文秀伤心难过,却只能远远旁观。
李文秀在沙漠中,遇到了师傅“一指镇江南”华辉,华辉说,以自己教给李文秀的本领,可以令她在中原武林扬名立万。
但李文秀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她的内心深处,有一个隐约的念头,学好了武功,也许能把苏普抢回来。
在一个风雪之夜,苏普和阿曼到计老人的家里借宿,李文秀以男装出现,来到苏普的身边,但时隔多年,苏普已经认不出这个儿时的小伙伴了。
言谈间,李文秀得知,当年自己送给苏普的玉镯早已摔碎,现在苏普的心里,李文秀只是幼时的玩伴,而他现在已经有了一生一世的爱人阿曼。
李文秀的心,如同天色一般黯淡了下来。
当夜,汉人强盗陈达海也来到计老人家中,抢走了阿曼,逼她做自己的女奴。
李文秀打败了陈达海,依哈萨克人的规矩,阿曼归李文秀所有。但李文秀什么都没有要求,只是让阿曼回到苏普身边。
苏普对李文秀很好,小时候为她捉天铃鸟、杀狼、送狼皮,多年不见后,也仍然为维护李文秀的名誉而与陈达海对抗。
但李文秀心中明白,自己不是苏普心中最亲近、最重要的人。
李文秀第一次听到天铃鸟的歌声时,计老人说,天铃鸟是最美丽的少女死了之后变的,因为情郎不爱她,少女伤心而死。
李文秀不明白,少女长得美丽歌声又好听,为什么情郎不爱她?计老人说她是小孩子,有些事不懂。
可是,当李文秀长大后,仍然没有明白。伊斯兰教《可兰经》包罗万象,但有些事情,《可兰经》上也没有答案,比如你深深爱着的人,却爱上了别人,有什么办法?
李文秀手中的高昌迷宫地图,引来了汉人强盗陈达海,也引出了李文秀的师傅华辉。
华辉原本是哈萨克族的人,名叫瓦尔拉齐,他少年时喜欢美丽的女子雅丽仙,但雅丽仙嫁给了车尔库。华辉去中原学了武功,回来后逼迫雅丽仙私奔不成,就用毒针杀死了她。
多年后,华辉抢走了雅丽仙的女儿阿曼,苏普、苏鲁克、李文秀等人来到高昌迷宫救人。守在这里的华辉准备将他们全部杀死,并多次警告李文秀离开,但李文秀不听,还从他手里救下了苏普和阿曼等人。
华辉一生杀人无数,唯独对这个弟子存有一丝善念,他不懂为什么李文秀要为他们违逆自己。
李文秀说,师傅得不到心爱的人,就将她杀死,我得不到心爱的人,却不忍心让他被人杀死。
李文秀一直帮着苏普,却不知道,有一个人,像她守护苏普一样守护着自己。
抚养李文秀长大的计老人,其实不是老人,而是个青年男子。
原来,计老人是华辉的弟子,名叫马家骏,因为不愿听师傅之命,在哈萨克人的井水中下毒,与华辉反目后逃走。
为了避免华辉的报复,马家骏装扮成老人,生活一直小心谨慎,不敢露出一丝破绽。
马家骏非常害怕华辉,华辉出现后,马家骏曾经好几次劝说李文秀一起回到江南。说他们可以买一座庄子,周围有杨柳和桃花,屋檐下有燕子,家里养金鱼。
但李文秀心里惦记着苏普,不愿意离开。
为了苏普,李文秀不顾危险进入高昌迷宫,为了李文秀,马家骏来到了他最恐惧的师傅面前。
马家骏最终为了保护李文秀而死,他临死前,李文秀才知道,原来一直照顾自己的“计老人”,其实是一个三十岁许的英俊男子。
马家骏临死前说,江南的杨柳已经抽出嫩芽了,自己却不能与李文秀同去,让她以后照顾好自己。
为什么这样害怕华辉,却十几年不离开大漠?马家骏没有说。
对李文秀来说,她把“计老人”看成慈爱的长辈,可马家骏对李文秀是怎样的感情,没有人能知道了。
李文秀的多次帮助,终于打破了苏普父亲苏鲁克的偏见,让他知道了汉人也有好人。
哈萨克人挽留李文秀同住,要帮她搭帐篷,送她牛羊,再帮她挑最好的小伙子做丈夫。
但李文秀已经不愿意再留下,在这里,她失去了父母、计老人、师傅、还失去了少年时的爱情。
没有人知道,如果当年李文秀和苏普没有分开,现在会是怎样的局面。
可李文秀发现人心是奇怪的东西,就算苏普一直和她做朋友,但长大后遇见了阿曼,也许仍是会爱上她的。
《白马啸西风》的结局写道,“白马带着她一步步地回到中原。白马已经老了,只能慢慢地走,但终是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李文秀在大漠的烈风、大雪、平原、牛羊和夜晚天铃鸟的歌声中长大,但她离开时,身边只有垂垂老矣的白马。
《白马啸西风》的结局,无论看几次,仍然会感觉到深深的悲伤。
李文秀的故事,就这样落幕。少女正值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可她的心,却如同沧桑老去的白马。爱她的人已经死去,她爱的人心有所属,天下之大,江南之美,却没有一个地方是归处。
哈萨克族人的情歌里唱到,要戈壁沙漠变为花园,只需一对有情人在一起,但李文秀的花园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