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秋堂时事点:元宵节:挥之不去的“点灯盏”
懵懂的记忆总是美好的。在过完大年还沉浸在年的氛围没有醒来的情况下,就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元宵节。
在不算偏远的平原小乡村,我们把春节叫“大年”,把元宵节叫“小年”。
上世纪70年代,那绝对是物质条件匮乏的年代。
过了大年十一、二,当城里人(县城)热热闹闹地练习踩高跷、小车旱船、背阁台阁,街道准备大街小巷搭建“灯棚”,锣鼓处处敲得震天响迎接元宵节的时候,在我们乡下的确是算不上热闹。
那我们同村的一群八九十来岁的孩子在干什么?当然穷有穷的乐趣。比如玩抢的大年初一五更人家上供放炮仗时没有炸响的“药捻炮”(哑炮),我们从中间掰开露出炸药,然后围成一个圆圈,当用火点燃其中一个,其余的就全被点燃,于是就像烟火一样,火花乱溅,煞是好看。
我们还在这个时间,比赛打转球(陀螺)、当溜溜蛋(玻璃球),叠三角(撕别人门上贴的对子叠成一个个红三角)、跳绳、推圈(用粗铁丝焊接的圆圈圈),碰钟(用排子车坏了的外铛玩,分别从墙上碰,然后谁扔的能碰到另一个算赢),撂杠(两边画两道线,然后看谁能撂出线外,算赢)。当这个当时也能赌,比如输一次给赢家一个饺子,多的时候,有的能输一碗水饺。
除了这些,在临近元宵节的时候,就受大人之命,来到生产队的谷跺旁,来采谷子杆上的“谷件”(谷穗剪掉后留下来的谷穗茎就是谷件)
回到家里,就把这些谷件,缠上棉花,就像现在掏耳朵的棉签,备用。
到了元宵节的下午,村里的家家户户都要来蒸“灯盏”的。我们这里所谓的“灯盏”,不是瓷的,不是石的,而是用黄面蒸的。
黄面用的是玉米面。但光黄面不筋道,易裂又易碎。所以在和黄面的时候,一定要稍掺些白面。这样面和好后,把面薅成一个个的小面计,然后蒸成就像窝窝头,然后把窝窝头弄成平底,就像一个很小的小碗,上笼蒸熟。
把蒸熟的“灯盏”凉凉。在元宵节的夜里,把缠上棉的谷件沾上食油,然后插到“灯盏”上。把带有谷件的“灯盏”分别点上,放到家里供奉着的神祀位前,如天爷、财神、灶爷、祖宗、明神等,然后上香,点箔,叩拜。
然后,再把“灯盏”放在各个门口的两侧,无论里屋、外间、院门口、街门口,还有诸如水缸、粮缸、墙头、大树下、捶布石、猪圈、羊栏、马棚、牛槽、鸡窝、粪坑、粪堆、厕所、磨盘、碾盘、石磙、井边等等都放。
那时候村子里都还没有通电,若是阴天,即使正月十五也是黑乎乎的一片。这时候有那么多灯盏被点亮,真感觉是满院生辉,煞是好看。此时看着一盏盏灯花起舞,灯影婆娑,再加油香扑鼻,这时浓烈的年味,就立即沁入你的心脾。
记得一年元宵的晚上,当点上牛槽边和炕上的面灯盏时,昏暗的屋里顿增了几分温馨,至今都难以忘却。
第二天是正月十六。一大早,家家户户门口都点起一堆柴火,叫“烤百病”,说法是正月十六早起烤一百家的火,一年百病不生。
家里有小宝宝的或有病人起不了床的,用街门的火把穿的衣服烤热穿上,也是百病全消,一年健健康康。
早上还把十五晚上的黄面“灯盏”放到火里烧,烧成外焦里热,用衣袖擦一擦面“灯盏”上的黑炭灰,老人说吃了也不生病。
这个年俗,到了生活稍好点上世纪的八几年,当人们已经不再吃黄窝头了,都换成白馍馍了,“点灯盏”也就慢慢地远离我们了,到了后来就消失了,现在就彻底变成回忆了。
2022年2月13日星期日(图片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