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南京日报」
南京文学期刊一直在以独特的方式表达文学主张,提携对文学有追求的作者,积极走进广大读者中去。日前,江苏省作协旗下的几大文学期刊四奖并发,分别颁出第四届《钟山》文学奖、《扬子江文学评论》奖、《雨花》文学奖和第三届《钟山》之星文学奖。这些奖项分别聚焦文学创作、文学评论与青年作家,共同描绘由南京生发出的文学崭新图景。
人生沧桑化入创作中的世事沧桑
2013年,江苏省作协设立了“紫金·江苏文学期刊优秀作品奖”,包括《钟山》文学奖、《雨花》文学奖、《扬子江诗刊》奖和《扬子江文学评论》奖等四个奖项,每两年评选一次,嘉奖发表在四家文学期刊上的优秀作品。青年作家是中国文学保持勃勃生机的不竭动力,每年一届的《钟山》之星文学奖,则专门面向年龄在35周岁以下的青年作家,鼓励他们拓展思想和艺术疆域的不倦探索。
在文学创作的获奖名单中,记者发现,获奖者中不但有储福金这样的文学长跑健将,同时不乏国内各文学奖项的宠儿。
作为当天颁奖现场年纪最大的获奖者,储福金回忆起自己在上世纪80年代获得的相关钟山奖项,那时的获奖作品是中篇小说《石门二柳》,这一次则以短篇小说《洗尘》获奖,二者已相距四十年。“四十年的岁月,我从一个三十岁的年轻人,成了古稀老人。四十年的人生沧桑,化入文学创作中的世事沧桑。”
《洗尘》着眼于一对曾在围棋黑白世界厮杀对弈的恋人,他们时隔三十年再重逢,作品窥探岁月变幻里的物是人非,叹息想象与情感在现实中的挤压与流逝,试图寻回面对城市扩张、市声喧嚣中人心得以镇静坚定的精神力量。
《钟山》杂志一直倡导“为汉语文学奉献最优秀、最杰出的作品”,主编贾梦玮介绍说,其首发的作品有多部先后获得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
这些作家因《钟山》而得名,又在后来的创作中不断以优秀作品来反哺《钟山》。比如鲁奖得主陈应松、胡学文和迟子建此次分别凭借《森林沉默》《有生》和《炖马靴》获得《钟山》文学奖。在此之前,他们在《钟山》上的首发作品《松鸦为什么鸣叫》《从正午开始的黄昏》和《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为他们先后赢得了鲁迅文学奖。其中,迟子建更是已成功斩获茅盾文学奖,此次获奖作品《炖马靴》延续了其温婉细腻的语调,小说中善与恶的相互生发与激荡,涌动出温情,在寒夜里为人们点燃希望的篝火。
呈现独特个体在时光中的投影
获奖作家们直面幽深、浩瀚的内心深处,呈现出人性的复杂多面,以及独特个体在时光中的孤独投影。
在《雨花》文学奖中,身兼散文家和学者双重身份的南帆,在传统的乡愁书写之外,倾注了其从容穿行于中国历史文化间的智性思考,其《村庄笔记》系列散文恰若一首乡土消亡的诗意挽歌;王尧以深情、凝练的笔触,在《时代与肖像》中把他对故乡、故人的怀旧记忆,与对逝去年代的历史性书写结合起来,还原出一幅幅鲜活生动的故人肖像。
除了乡村、故土,他们还在石头和野草间汲取营养,书写陌生的山区和森林。
基于“让鸟兽发声,使草木歌哭,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流转变换为血肉之躯的喜怒哀乐”,陈应松的《森林沉默》获得第四届《钟山》文学奖,颁奖词称,作者以深邃的哲思和卓越的叙述能力,为重新思考现代社会的诸种关系开辟了奇异的新空间。
在当今文坛,陈应松以一系列神农架小说占据很高的辨识度,其至今所有关于神农架的重要作品,基本都是在《钟山》发表的,包括为其斩获鲁迅文学奖的《松鸦为什么鸣叫》。陈应松也一再声称南京是他的福地。
长篇小说《森林沉默》自在《钟山》推出后,迅速引起广泛关注。在作家贾平凹看来,《森林沉默》内容丰富,想象瑰丽,且表达奇崛,“读时感觉我就在密林中,能闻到那幽暗潮湿的气息,能听到各种飞禽走兽的响动。”
评论家李敬泽声称,因为这部小说,“我们有了一片与现代性、与喧嚣人世相对峙、相辩驳的森林。”
尤其让人称道的是,《森林沉默》将很多细节表现在了动植物、风土人情和神话描写中。
据陈应松介绍,《森林沉默》写了三年多,他在神农架住的时候,会像画家一样,走到哪儿就画一个速写,然后用文字手写一段关于森林的解释。比如早晨起来看到云彩怎样飘,阳光是怎样打在山尖上的,他就把它们记下来,一段一段,积少成多。与此同时,他有个朋友是爱鸟专家,是一个很有名的民间环保人士,陈应松就向他学习鸟、花草的知识。随着所积累的关于森林的东西越来越多,陈应松尝试着把散文、诗歌的元素全部往小说里堆,“要把它当作一本关于森林动植物的教科书那样写。”
学识与妙悟融合
灵心与文心共振
一边是当下,一边是过去;一边是现代,一边是传统。在众多获奖作品中,潘向黎的“如花在野”专栏显得非常抢眼,获得第四届《钟山》文学奖非虚构类奖。
潘向黎与南京素有渊源,她在南大读书时,没少去蹭著名教授莫砺锋的课。有一阵子,她几乎一年要来南京好多次,经常去鸡鸣寺喝茶,除了雨花茶,茶馆里那些举止从容的老人,以及窗外那安静苍凉的玄武湖,都让潘向黎体察到一种饮茶的境界。
潘向黎最初审美体验的萌动也和南京有关,那时,她读了杜牧的《江南春》,“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其时,只有十一二岁的潘向黎读着读着,不由想起小时候坐绿皮火车时的一个画面:火车行驶在江南烟雨蒙蒙的田野上,母亲正在对面批改作业,“我被一种奇异的感觉笼罩了,觉得自己整个人在昏暗中闪闪发光。”她没有去打扰母亲,而是“一个人安静地体会那种无声无息从天而降的幸福。”
颁奖词称,“如花在野”专栏从题目到内容皆匠心独运、眼光透辟。唐诗宋词在其笔端游走,语言精美、笔法轻盈。各家观点信手拈来,左右逢源。不自说自话,以感发为先,以会解为要,厚重而不失灵动。经典阅读与人生体悟相结合,揭示非常之人的常情,寻绎常人的非常之情,多角度展现了人生的普遍性和个人感受的独特性。可谓学识与妙悟融合,灵心与文心共振。
潘向黎坦言这个专栏并不好写,但是在挑战难度的同时,她得以和陶渊明、杜甫、王维、苏东坡、辛弃疾相处,“那是一些美好、奢侈到不可思议的时光”。
无独有偶,获得《雨花》文学奖的《惠山记》,则以探寻元末明初文人倪瓒的生平起笔,串联起茶饮美食、历史文化等诸多元素,广博厚重,其中更蕴含着作者自身的人生况味及生命感悟。颁奖词称,作者的文风正如其笔名“汗漫”所赋予的含义一样,开阔、浩大、自由,以文字带领读者完成纸上的冒险和精神上的远游。
南报融媒体记者 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