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脊髓灰质炎疫苗面世之前，脊髓灰质炎是一种常见传染病，可能导致患者瘫痪，甚至因呼吸肌麻痹而死亡。

70年前，历史上第一支脊灰疫苗的面世为人类带来了保护伞。得益于疫苗接种，世界范围内99%脊髓灰质炎被消灭。

下面我们来看看70年来OPV和IPV的诞生史和爱恨情仇。

（顺便带你扒一扒脊灰免疫策略背后的宝藏联合疫苗，见文末）

两种脊灰疫苗的诞生

脊灰OPV疫苗与IPV疫苗

1952年，美国微生物学家Jonas Salk着手研发世界上第一个有效的脊髓灰质炎疫苗。毕业于纽约大学医学院的Salk从小就立志成为一名医学研究员。

1951年起，Salk开发了在猴子肾细胞上培养出大量的脊髓灰质炎病毒的方法，然后用甲醛杀死病毒。

把这些死病毒注射到猴子体内后，就可以保护它们免受麻痹性脊髓灰质炎的侵害。

随后脊髓灰质炎灭活疫苗（IPV）于1955年成功上市，疫苗有效率高达90%。

同年美国实施国家脊髓灰质炎疫苗接种计划，效果也振奋人心：脊灰病例从1954年的18308例快速下降到1957年的2499例，在IPV上市并广泛使用后3年脊灰病例下降了86%。

尽管IPV行之有效，但人类并未完全摆脱脊髓灰质炎的阴影。1961 年，英国报道了707例脊髓灰质炎病例，其中79例死亡。

为了寻求更加优秀的“武器”，Albert Sabin着手研发一种接种方式更加简单，免疫效果更好的疫苗。

Sabin的疫苗研发工作与Salk大致同期进行。与Salk不同的是，Sabin研制的是活病毒疫苗。

Sabin认为口服疫苗优于注射疫苗，此时OPV的概念已经逐渐成型。

他开始尝试测试在动物和组织培养物中获得多种不同的病毒株，最终发现了三种病毒突变株，这些病毒株可以在不造成麻痹的情况下刺激动物产生脊髓灰质炎病毒抗体。

然而OPV的临床试验历程十分坎坷。由于IPV在美国得到了成功的使用，Sabin无法像IPV试验那样在美国进行大规模随机对照试验。

1959-1960年，Sabin在前苏联开展大规模免疫接种活动，证实了其OPV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苏联的临床试验成功后，美国公共卫生局于1961年批准OPV疫苗在美国生产，1962年首次开展大规模单价OPV接种活动。

直到1961年口服脊髓灰质炎减毒活疫苗（OPV）问世之前，IPV一直是人类抵抗脊髓灰质炎的唯一武器。

世界卫生组织（WHO）亦开始使用苏联生产的活病毒疫苗。

随即Sabin研发的OPV疫苗由于更好的预防效果和更方便的接种方式很快取代了Salk研发的IPV疫苗的地位。

1962年英国以及其他发达国家开始使用OPV，截止1982年英国国内没有新增病例报告，OPV有效率高达95%。

1988年，脊髓灰质炎已经从美国、英国、欧洲大部以及澳大利亚消失，但仍在世界其他超过125个国家流行。当年，WHO提出“到2000年消灭脊髓灰质炎”的决议。

中国有个“糖丸爷爷”

顾方舟带中国儿童踏上远离脊灰的方舟

脊髓灰质炎疫苗在欧美广泛接种的同时，大洋彼岸的中国也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脊髓灰质炎疫苗研制工作。

1959年，江苏南通发生了一次脊髓灰质炎大规模爆发，全市1680人突然瘫痪，造成466人死亡，且大多数为儿童。

早一天确定疫苗研制方向，就能挽救更多孩子的生命。刚刚留学归国的顾方舟临危受命开展脊髓灰质炎疫苗研制工作。

由于研发疫苗需要大量的资源投入，而那时候的中国百废待兴，经济基础薄弱，选择研制减毒活疫苗还是灭活疫苗需要相当的科学勇气和担当。经过慎之又慎的考虑，顾方舟最终选择了减毒活疫苗研制方向。

随后，一群科研工作者扎根在距离市区几十公里外的昆明西山，争分夺秒搞研究。

功夫不负有心人。1959年，中国的第一支OPV疫苗诞生，为了证明其安全性，顾方舟及其同事给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服用，成功证实中国第一支脊髓灰质炎疫苗是安全的。

1960年，我国自主生产的OPV在全国11个城市推广开来，推广了疫苗的城市脊髓灰质炎的流行高峰纷纷削减。

此外，顾方舟等还创造性地把疫苗做成新剂型——小朋友们都喜欢的糖丸，使其更加易于保存以及解决了儿童不愿意服用的问题，实际应用显示其效果与液体活疫苗相同，因此，顾方舟也被亲切地称为“糖丸爷爷”。

经过四十年与脊髓灰质炎的战斗，到了2000年，中国已经消灭脊髓灰质炎，顾方舟和他的脊髓灰质炎疫苗功不可没。

消灭脊灰的“最后一公里”

中国的邻国仍有脊灰野病毒本土流行

界卫生组织（WHO）六大区中，美洲区、西太平洋区、欧洲区、东南亚区、非洲区分别于1994年、2000年、2002年、2014年、2020年证实为无脊髓灰质炎野病毒（WPV）区域。

全球自1999年后未再发现Ⅱ型WPV，2013 年后未再发现Ⅲ型WPV，WHO于2015年认证全球消灭Ⅱ型WPV，2019年认证全球消灭Ⅲ型WPV，目前全球仅流行I型WPV。

2021年仅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仍有WPV本土流行，近20个国家有疫苗衍生脊髓灰质炎病毒（VDPV）循环。

脊髓灰质炎病例减少了99%以上，现在世界上仍然流行脊髓灰质炎的国家只剩下阿富汗和巴基斯坦。

OPV功不可没，我国就是通过OPV常规免疫和多轮次强化免疫实现消灭脊髓灰质炎目标。

OPV和IPV各有千秋

通过调整免疫程序创造“最佳组合”

OPV虽然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效果，但OPV是减毒活疫苗，加上受种者个体差异及免疫功能缺陷等原因，极少数儿童在服用OPV后或接触服用OPV者后可能发生疫苗相关麻痹型脊髓灰质炎（VAPP），临床表现与脊髓灰质炎相同。

据国外文献报道，全球每年发生VAPP约500例。在使用OPV的国家，VAPP发生率为4.7例/100万，大多发生在首剂疫苗服用后。

我国每年VAPP发生率为0.27/100万~2.74/100万，平均每年报道的VAPP病例数约为76-161例。

虽然概率极低，但是一旦发生VAPP给家庭和社会造成的沉重负担已经越来越不能为公众接受，也为维持无脊灰、免疫规划工作造成了负面影响。

此外，OPV中的减毒活脊髓灰质炎病毒通过在个体或人群长期复制可重获WPV神经毒性和传播能力，在罕见的情况下可能再次感染特定人群，出现VDPV（疫苗衍生的脊灰病毒），导致脊髓灰质炎的局部爆发流行。

所以，由于IPV更加安全，许多国家转而使用IPV替代OPV，或者使用IPV和OPV序贯程序。

IPV最大的优点是不会产生VAPP（疫苗相关的脊灰病例）和VDPV（疫苗衍生的脊灰病毒）。经过现代医学工作者的努力，IPV注射剂已经广泛应用于临床，既保留了不会产生VAPP的优点，又达到了较好保护效果。

推荐IPV优先用于免疫功能缺陷儿童及其家庭成员，也可以用于接受免疫抑制剂治疗者。

随着全球消灭脊髓灰质炎进程，及脊髓灰质炎发病水平逐步降低，尤其是无脊髓灰质炎流行地区，由疫苗引起的脊髓灰质炎病例越来越受重视。脊灰免疫策略也需要不断调整。

鉴于IPV和OPV各有优缺点，序贯免疫可有效结合两种疫苗的特点更好地保护儿童。

我国免疫规划使用IPV和OPV序贯接种的免疫程序，经过调整后目前实施“2+2”免疫策略，即2、3月龄接种IPV，4月龄和4周岁接种OPV。

在人类70年脊髓灰质炎疫苗研发使用历史中，IPV和OPV各占据了半壁江山。

其中，OPV在早期控制、消灭脊髓灰质炎阶段发挥了巨大作用，IPV则为最终消灭所有类型脊髓灰质炎病毒加上了最后一道保险。

相信随着全球脊髓灰质炎疫苗免疫接种工作的发展，未来人类将彻底消灭脊髓灰质炎。

本文作者：杨宏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免疫规划中心助理研究员。从事疫苗和免疫规划相关工作，主要承担维持无脊灰工作，负责AFP监测，全国维持无脊灰相关国家级策略、方案的制定，疫情现场处置及脊灰疫苗免疫策略转换等工作。

▼ 编者补充

符合国家脊灰策略的联合疫苗

四联疫苗接种方案

从上文可以了解到，口服的减毒活疫苗和注射的灭活疫苗都各有优缺点，所以最终各国开始使用序贯接种的方式来为儿童开展脊灰的免疫工作。

6岁前儿童因为需要接种的疫苗很多，很多家长会选择“联合疫苗”来达到“少挨针，多防病”的目的。这样对儿童来说少了皮肉之苦，对家长来说也少折腾。

几乎所有家长都绕不开“选择联合疫苗”这个问题。那说到联合疫苗，就绕不开这个脊灰接种的策略。在新手爸妈群体中广为人知的联合疫苗一直以来都只有进口的五联疫苗。

另一款十分优秀的国产联合疫苗——四联疫苗却被忽略了。

忽略的原因主要有两点，首先就是“进口的肯定更好”这种思维惯性，第二原因就是五联疫苗比四联疫苗多防脊髓灰质炎这种疾病。

第一种观点在疫情下的今天来看，可以说是不攻自破了。我们国家从建国后系统开展免疫工作，在时间顺序上的确是比发达国家晚，但是从结果来看，我们仍然取得了惊人的免疫成就。

如今，“中国新冠疫苗”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在世界范围内已经获得广泛的认可，我们不论是在技术、有效性和安全性上，都不比发达国家差。

扩展阅读：

“小时候，我们村里一半家庭中都有麻子，如果你出门上趟街，一般都会看到瘸子”

需要说明的是第二种原因。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四联疫苗和五联疫苗所防治的疾病。

▍接种四联疫苗

• 接种四联疫苗，等于接种了“百白破疫苗+b型流感嗜血杆菌疫苗”

• 可预防：百日咳、白喉、破伤风和b型流感嗜血杆菌(Hib)引起的疾病。

▍接种五联疫苗

• 接种五联疫苗，等于接种了“脊灰疫苗+百白破疫苗+流感嗜血杆菌疫苗”

• 可预防：脊髓灰质炎、百日咳、白喉、破伤风和b型流感嗜血杆菌(Hib)引起的疾病。

从对比可以发现，五联疫苗的确比四联多预防了脊髓灰质炎。但五联疫苗中的脊灰疫苗是灭活疫苗，这样接种就和国家所推荐的脊灰疫苗序贯接种法不一致了。

我们再来看看四联疫苗的接种方案：

不难看出，四联疫苗既简化了6月龄内宝宝的接种程序，又可以发挥联合疫苗的优势，还完全符合国家免疫规划中的免费脊灰疫苗接种程序。

四联疫苗自2013年上市至今8年来，不间断批签发超2000万剂，是所有含百白破成分的疫苗中，唯一未被中检院拒签的联合疫苗。其安全性和有效性已经得到了市场的充分证明。

而且，它所使用的铝佐剂工艺更先进，将传统佐剂粒径降低6倍，不但增强了疫苗的有效性，并且大大降低了接种后不良反应的发生。

这样一支疫苗的价格大约在300元左右，全程4针下来大概在1200~1500元左右，比五联疫苗省去了近一半的价格。

这么神仙的国产疫苗，在新手爸妈群体里的知名度却远没有进口的五联疫苗高！真是让有些医生都忍不住吐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