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日军对中国惨无人道的大屠杀,我们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30万中国同胞遇难。但早在南京大屠杀之前的甲午战争时期,日本人兵不血刃占领了旅顺,进行了四天三夜的残忍屠杀,大约两万人左右惨死于日军屠刀之下,幸存者仅800人左右。
旅顺大屠杀之后,日本政府虽然编造种种谎言来欺骗世界各国舆论,但无法掩盖他们残杀无辜、泯灭人性的兽性,请看看这些幸存者或者是幸存者的后人是怎样耳闻目睹日军野蛮暴行的。
王宏照
提起我二十二岁那年日本人打旅顺口的事情,头皮都发麻,恨得我牙根痒痒。
阴历十月二十三日,外面干巴巴地冷,日本人从金州打来,枪炮像爆豆似地一声接着一声,好多人都逃到偏僻的地方去了。
俺老王家老的老小的小,大家聚在一起说:“我们王家的人,要死都死在一起。”
大家全搬到一个院里。十月二十四日,我二哥和本家一个叫王志昌的瓦匠,藏在挖好的洞子里,真是喘气都怕鬼子听见。但是鬼子像虎狼般地到处搜查,用刺刀各处探,正好一下子探到我二哥他们藏的洞子里,鬼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两个人拖到南门外(水师营西门),用刺刀活活刺死,然后一脚踢到沟里,被刺死的二哥,撇下了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两个年幼的孩子和老婆。全家老小知道后,都哭得不成声了,孩子哭叫要爹爹,老妈妈想看看儿子的尸首,可是谁也不敢去找,十几天后,才求人把尸体扒出来,王志昌是个年过半百的白发老人,可恨的鬼子也没把他留下。
有一天鬼子用刺刀逼着我们抬着四具尸体往旅顺送,刚一进旅顺我就看到每家每户门都大敞四开着,里面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没了头的、被开膛破肚的,死状极惨。
我们邻村有个大石岭村,赵永发家里有两个十几岁的姑娘,这两个姑娘害怕被鬼子侮辱,于是把绳子栓在房梁上,两个姑娘一人一边上吊自杀了。
日本鬼子不仅见人就枪杀,就连鸡犬也不留一个,有的鬼子想烤牛肉吃,就到老百姓家里抬一口大柜子,把柜子两边砍掉,把牛装在里面,点上火就烧。全村的猪、鸡、鸭就更不用说了,被这群强盗抢得一干二净。
这些情况都是我当年亲眼见到的,我永远忘不了日本鬼子杀害中国人民的罪行。
于国成
先父于文江生于1867年,旅顺龙塘人。1889年入旅顺大坞做木工,甲午战争时目睹了日本侵略者对旅顺人民的血腥大屠杀。他在世时常对我们述说这段事。
先父和几个工友合租旅顺上沟马营后的一间房子。日本打进旅顺口的那天晚上,父亲一个人正在做饭,忽然他听到外面传来了哭喊声并且越来越近,父亲知道事情不好,藏到了房顶上。不一会儿一伙儿日本兵就进来翻箱倒柜的看有没有藏着的人,他们看灶台里还在着火,锅里的饭还热乎着,以为人刚刚跑出去,没有搜查房顶便走了,随后把门上贴了个封条,大概意思是已经搜查过了,父亲才幸免于难。
屠杀结束后,先父回到大坞,但没有再见到那几位工友。看来他们几个都惨遭不幸了。
日本侵略者在旅顺屠杀了近两万人,事后鬼子将尸体全部集中到郭家店的湿洼甸子里,浇上油烧了十几天。随后将骨灰装到三口大棺材里,葬于白玉山东麓,就是现在的万忠墓所在地。
据先父讲,我的姑夫就是因为当时在旅顺城内给人家做生意没逃出来,最后被日本鬼子杀害,也被埋在万忠墓里的。旅顺博物馆的周祥令在《血溅三涧堡》一文中写道:
在金家村西的傅家甸,有“乔老大死里逃生”的传说,乔老大的亲侄乔德宽老人说:“甲午战争时全村人都逃匿起来,他奶奶双目失明,只得藏在附近的山沟里由家人照顾。有一天鬼子把他大爷乔玉堂和三叔玉盛、四叔玉营抓走,砍杀后推进村南沟里。傍晚他大爷从死尸堆里爬出来,因为颈有刀伤,只得仰脸朝天,用手撑着,一步一步往家挪。晚上9点多钟家里妇女听有人喊救命,跑去一看是他大爷躺在那里,立刻找人用木板把他抬回家。这一天,他父亲弟兄四个,被鬼子砍死两个,砍伤一个。他大爷虽然死里逃生,但脖后刀伤治好后还留下一条仇恨的伤疤。
傅家甸西北靠海边有个村庄叫大潮口,当时一些日军埋伏在一个庙里,专门枪杀来往难民,使这条路变成一条血渠。侵略军杀死中国人后还放出狼狗将尸体撕得七零八碎,惨不忍睹。
一天谢成广的父母从袁家沟往回走经过大潮口,他父亲当场被打死。他母亲产后才四五天,一听枪响就晕倒了。后来村民刘增宽路过这里,听见女人无力地喊着:“渴呀...”
他跑去一看,见是谢的母亲,忙去找水。因当时手中没有盛水的东西,就脱下衣服到河边蘸点水跑回去,不料她喝完水点点头就断气了。
徐长英
1894年11月22日早晨,一群日军闯进三涧堡西北方的石灰窑村,当时村里一片混乱,人的惨叫声和狗吠声夹杂在一起,村里人慌忙逃命,但大多数人都被鬼子堵住抓了起来,然后被杀害了,我父亲就是在那时被杀害的。
他那年才九岁,正在炕上睡觉,忽听街上有急促的脚步声,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吃过早饭,就听说鬼子来杀人了。从潮口到东岗,一阵功夫就有30多人被鬼子杀害了。当时我父亲和其他乡亲匆忙往村后山跑去,在途中被鬼子看到开枪打死了好几个,我的父亲也被当场打死。我跟着妈妈躲藏在外不敢回家。
鬼子在村里杀鸡宰羊、胡作非为。七八天过去了,我们没吃到一粒粮食。碰巧海上有一条装豆饼的船被浪打翻了,浮上来一些豆饼,我拣到一块,全家人就啃这块豆饼活命。我嫂子当时刚生完孩子才几天时间,由于惊吓过度没几天就死了,刚生下来的孩子也因为没有奶水被活活饿死。后来听说鬼子走了,我回到了家中,一看两头牛和一口猪都没有了,箱柜底朝天,房屋和家具也都被鬼子破坏了。当我母亲找到躺在荒山野岭上我父亲那具早已僵硬的尸体时哭得死去活来。
鬼子闯进姜朝庆家,他三爷爷刚开门就被打死,大爷爷往外跑刚爬上墙也被打死。四爷爷死得最惨,正赶上那天结婚坐在炕上,被鬼子用刺刀捅得浑身稀烂。姜朝庆的爷爷看到弟兄们的惨死,要和鬼子拼命,被抓住关进徐延禄家的牛棚里,由于悲愤交加,不堪忍受凌辱,当夜自尽。据说关在牛棚里还有好多人,晚上扒墙跑出去一些,没有跑出去的全被鬼子杀害了。
同一天冯传声的父亲被鬼子打死在西海边,他母亲左手抱着还不到两岁的弟弟,右手拽着十八岁的姐姐去找他父亲的尸体。在途中被鬼子拦下后把娘仨一块给打死了,撇下七岁的冯传声和十三岁的姐姐。在这场大屠杀中遇难的还有姜学庆的爷爷和曾祖父、乔德元的父亲和爷爷、尹长礼的舅爷、尹久学的爷爷、夏女申的父亲、王佃阳的哥哥和徐长英的叔辈爷爷等。
苏万君
旅顺大屠杀的时候我刚八岁,当时我正在旅顺的姑姑家里。头两天躲在家里没敢出门,不料第三天我姑夫也被鬼子用绳子绑起来带走了。姑姑全家放声大哭,姑姑叫我跟去看看。我就和一个小孩儿一起去了,跑到小南山在墓地里趴着,看见大医院前(今兆麟桥附近),鬼子把抓到的许多人用绳子背手绑着,十几个人连成一串拉到水泡子边上,鬼子用刀砍一个往水里推一个 。杀完一批人又绑来一批人,我们俩看了一会儿实在太害怕了,就顺着山坡往家跑。半路上遇见姑夫,他说鬼子不杀了把他们放了。我们俩就赶紧把我姑夫搀回家,可是由于受到惊吓,他不久也就去世了。
吴道海
甲午那年日本鬼子侵占了旅顺口,他们在城里见人就杀。我父亲吴福来当时正在旅顺办事,也被鬼子杀害了。事后家里去人到旅顺找父亲,只见旅顺到处都是尸体,有的都已变形,家里人在一具尸体上找到了父亲的兜兜,这才认出是父亲。父亲身上被鬼子捅了很多刀,脸都看不清了。
袁明广
我姨奶奶家住在黄金山。甲午战争那年,日本侵略军闯进旅顺到处搜杀,我姨奶家十多口人,被鬼子杀了十口。我姨奶奶趁混乱时躲在窗外一口空缸里,总算死里逃生。
我还有个亲戚叫鲍绍武,当时住在白玉山东面,家里人都被鬼子杀害了,他被鬼子抓去当苦力。后来参加拾尸队,把尸体全部集中到万忠墓东边的大沟里,烧成骨灰后装进三口棺材,埋在万忠墓,老百姓都叫“万人坟”。
侯淑花
我家住在龙塘候家村,甲午战争那年我才十一岁。当时我家里很穷,揭不开锅,父亲领着全家到处要饭,要到旅顺上沟时,在杨家大院的马棚里住了好几天。大屠杀后父亲又领着全家往回走。走出上沟时我看到路边有很多横七竖八的尸体,我们全家被鬼子堵住,日本鬼子检查我父亲的手,看他是不是当兵的,是的话就杀掉。
当时父亲是个满手老茧的穷人,再看我们一家穿得破破烂烂,就喊着叫我们快走开。那时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踩着路上的尸体就走过去了。从旅顺到侯家村有二十五里地,日本鬼子设的好几道岗都对我们全家进行了检查。这都是我当年亲眼看到的。
回首往事,中国的土地上洒满先辈的热血。如今历史虽然翻开新的一页,但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血的教训将永远激励后人,居安思危,御侮图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