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斯·哈尔斯(Frans Hals,1582—1666)是荷兰现实主义画派的奠基人,也是17世纪荷兰杰出的肖像画家。从军官到市民,再到流浪汉,这位荷兰肖像画家深入地描绘了大众形象,他也因精湛的绘画技巧和独特的风格而被马奈和梵高所崇敬。
近期,“弗兰斯·哈尔斯:男性肖像画作展”在英国伦敦华莱士收藏馆展出,呈现哈尔斯笔下的男性肖像画作,包括代表作《微笑的骑士》。在艺术评论员劳拉·卡明看来,哈尔斯用印象派所钦佩的笔触传达出一种活力,同时,他也成功捕捉了模特的瞬间姿态。
一幅威武的酿酒师肖像画中,一位身强力壮的男士正在注视着你,而他绸缎上衣紧绷着肥硕的腰身。他的帽子有些大,如同行星的轨道;花边领子大到可以盖住一张桌子。这些细节不难想象的他握力的强大。这位来自荷兰哈勒姆的绅士是啤酒厂的老板,也是荷兰肖像画的大藏家。从和蔼而坦率的眼睛、泛红的面颊、蓬松的头发,到从画框中凸显而出的褶皱缎面的胳膊肘……每个细节都刻画得恰如其分。似乎这位几百年前的人就在眼前,让人想站起来迎接。
哈尔斯,《啤酒厂的老板的肖像》,1630年此次伦敦华莱士收藏馆的展览“弗兰斯·哈尔斯:男性肖像画作展”是自1990年以来首次在英国举办的哈尔斯大展。有两件杰作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远道而来,而上述这件作品正是其中之一。此次展览也显示出一个令人惊叹的独创性愿景。弗兰斯·哈尔斯是荷兰现实主义画派的奠基人,也是17世纪荷兰杰出的肖像画家。14岁的哈尔斯师从于尼德兰画家、传记作者和哈勒姆学院领导人之一的卡列里·凡·曼德,受到意大利式的学院主义教育,但是哈尔斯后来所走的艺术道路完全背离了学院古典主义。他似乎是荷兰艺术史中没有先例的画家,其肖像画范围十分广泛,从军官、行会理事,到市民、渔夫、乐师、儿童甚至流浪汉,他熟悉普通人的生活,深入地观察和描绘他们,自由地展示了17世纪上半叶荷兰人民的生活风貌。
弗兰斯·哈尔斯自画像哈尔斯几乎一生都住在哈勒姆。1616年,他进行了一次远征,来到安特卫普。在那里,他可能看到了鲁本斯和提香的画作。他一直是出色的肖像画家,可惜的是他自身的生活遭遇经历坎坷。据说,他和两任妻子先后育有12 个子女,生活负担沉重,在80多岁时,他甚至无法负担烧炭取暖。然而,就在那个时间段中,他创作了一幅不知名的男子肖像。画中,这位懒散的男士戴着尖顶帽,而笔触是如此轻松自如。这似乎预示着塞尚现代主义画作《玩纸牌的人》即将到来。
哈尔斯,《不知名的男子肖像》,1660年众所周知,艺术史学家肯尼斯·克拉克(Kenneth Clark)对哈尔斯嗤之以鼻,称其“令人作呕的欢快和炫技”。但马奈和梵高却因这些“一气呵成”的肖像而倍感崇敬。相比其他荷兰黄金时代艺术家更喜欢用完美无瑕的笔触和构图,表达静止、严肃的主题,哈尔斯却是爆发出印象派画家所赞赏的轻快而不规则的笔触传达画中人物的活力。但更令人吃惊的是,他有着让画中人和观者之间建立持续联系的天赋,在观者看画中人的同时,画中人似乎同样着迷于看你。
哈尔斯,《微笑的骑土》,1624年展厅中,哈尔斯的巅峰之作是华莱士收藏馆收藏的《微笑的骑土(The Laughing Cavalier)》(1624)。画中人当然不是简单地笑,而是以一种复杂而微妙的姿势向观者微笑,以至于很难确切地知道他相对于画家的坐姿方位。在任何情况下,他的眼睛都是迷人的,给人以旁敲侧击的暗示。在哈尔斯漫长的职业生涯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件相对较早的杰作已经展现出了他的独创性。(画这幅画时他只有二十六岁)袖子上的法国刺绣的笔触在铜色袖口上闪烁,蕾丝纤薄如碎冰。当然,不是每一幅作品都是同样的姿态。从展览作品的编排中感受到——所有的肖像都展示在巨大的展厅中,但作品中的每个人都被单独定义在一个发光的长方形展墙上时,就如同展示罗斯科的作品,呈现出肖像模特和哈尔斯之间不断变化的关系。
哈尔斯,《艾萨克·马萨肖像》以借展自加拿大安大略美术馆的《艾萨克·马萨肖像 (the portrait of Isaac Massa)》为例。艾萨克·马萨坐在椅子上,一边向后转,一边向我们的左边瞥了一眼。他的一只眼睛处在日光下,另一只眼睛则埋藏在神秘的阴影中。他的嘴半张着,介于说话和呼吸之间。他的右肘悬在椅背上,一根冬青树枝如同一根烟那样从手指中垂下。在他身后画框中的针叶树的景色,一度被认为是第二位艺术家的作品,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哈尔斯风格的多变。艾萨克·马萨曾担任荷兰驻俄罗斯大使,掌握多种语言。哈尔斯为他画了好几遍肖像,每次都是洋溢出这种友谊的氛围。艺术家也曾拜访马萨的家(哈尔斯很少这样做)了解他的生活交流,将他的智慧表现在画面中。
哈尔斯,《荷兰海军上将》转过身来,则是肖像画《荷兰海军上将( Dutch admiral)》。这位海军上将是最早品尝到咖啡的欧洲人之一,他笑容满面,留着不羁的发型。他正在向哈尔斯讲述他的旅行故事,并用手杖敲打地板用以强调重点。他的笑容皱起了眼角,卷须的头发正在闪烁,如同一幕紧迫的黑色脚本。时间似乎停滞在此时此刻。哈尔斯的笔触是令人惊讶的。他的笔触似乎是一种独立的主题,但却并不是完全独立的。他笔下的袖子就像是溅了水的杰克逊·波洛克的作品;他描绘的手部有时像是消失在烟雾中;而那些纵横交错的对角线,类似于雪花的分形几何。马奈喜欢他用的颜色,那是以十分接近的黑色调所完成的画作。用梵高的话说,他用了27种不同的黑色。这也是一种绘画的行为艺术,哈尔斯记录了每个模特在那一天的形象,同时也是以不间断的现在时描述着自己的绘画行为。
哈尔斯《男子的肖像》从这些画布的边缘的底色中则可以发现哈尔斯作画的构思。展厅中,最神秘的肖像作品借展来自大都会博物馆。这幅作品中,一位男子身着一身优雅的黑色大衣,腰间系着淡紫色、淡绿色和玫瑰色的缎带,但面部却呈现出一种反差。蕾丝、头发、手里拿着的宽边帽,这些看上去都非常精致,然而此人却像是一位残酷的执法者,脸色阴沉地凝视着你。或许,对哈尔斯风格的过多关注会分散了其艺术深度,而这两者是不可分开的。展览将展至2022年1月30日。
(本文编译自《卫报》,作者系艺术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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