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安的斜杠人生丨专访《暗格里的秘密》导演
DataENT数娱2021-09-10 23:39
作者|钟小宝
经过这次采访，再回头看张笑安导演，觉得他就像一个多面的魔方，在一个多小时的采访时间里，他时而成熟的蹙眉思考，时而又像孩子一样展开笑颜。
《暗格里的秘密》作为暑期档关注度颇高的青春题材作品，里面细腻的悸动和真挚的刻画都出自一位青年男导演之手，采访在有趣的交流中开始了。
虽说如今能轻松聊着关于甜剧的种种元素，但甜剧对于张笑安来说，是一个之前不太接触到的领域，平日里并不会刻意涉猎这一类型的小说和影视剧。张笑安家中的书籍多是关于哲学和心理学，喜爱的作家又多偏向加缪，村上春树这样文风孤独又温润的。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破次元火花，这个青年导演用他的影像表达方式，打开了很多人的青春暗格。尽管是个轻体量青春剧，但播出后数据和口碑都持续走高，累计播放量已经超过6.9亿。云合数据显示，在上线第二天，该剧在全舆情热度榜中排到了第6位，搜索热度距离top1的《扫黑风暴》只相差了16.1。在豆瓣评分中也拿到了最高7.1分，这成绩对于第一次尝试青春甜剧的张笑安来说是一份不错的成绩单。
对于这样的成绩，张笑安很感谢观众的支持，在他看来有观众喜欢已经很感激了。当初他接下这个项目，一是因为制作团队给了导演足够的信任，二是原著里的细节仿佛让他回到了高中时代，他想在影视作品中将这份情怀呈现。主人公周斯越与丁羡在《暗格里的秘密》共同成长，张笑安也在这个故事里重新体验了一把青春，重温那些温暖岁月的友情与懵懂酸涩的情愫。
《暗格里的秘密》的最后，女主角丁羡在阳光下笑着和自己的高中时代告别，每次重看这个镜头，张笑安都被触动，难过与感动并存，就像他自己所说，“我想（这个镜头）可能也是拍给我自己的，拍完这部戏之后，我好像也要与青春告别了”。
细节藏在镜头语言里
真实性才能引发共鸣
第一次读《暗格里的秘密》，张笑安就被原著的细节打动，真实而有共鸣，尤其是女主角丁羡的心理描写十分细腻，那句“暗恋啊，就是我一个人在心里开起了演唱会，而你却在别人的KTV 里当着特邀嘉宾”，让张笑安记得很深。
原著中的这份细腻和共鸣也被他保留在了影视化作品中。青春期的青涩情愫，内心满是欢喜的小鹿乱撞是剧中最动人的情节，张笑安在处理这个部分时的要求就是要——足够真实，足够生活化。
他边导边琢磨，表演和调度是否真实自然，如果感受不到真实感，就要做调整。“够生活、够真实，所谓的名场面才会让观众觉得是有代入感的。”
张笑安习惯将主角的小心思藏在镜头语言和动态表现中，“我希望能够用镜头语言和表演去带领观众去推进剧情，而不是仅仅凭借台词”。在第一集中丁羡和周斯越迟到罚站的戏，前后不过2分钟，却也藏着张笑安的小巧思，“丁羡在阳光下，周斯越站在不晒的地方，丁羡仰头被太阳晒的有些烦躁，皱皱眉头……这些镜头都是为了强化角色，也暗示丁羡刚开始在学校的生活不会那么如意。”
现在让张笑安再看剧，吸引他的是弹幕，他想通过弹幕知道观众有没有发现这些小暗示，或是观众又发现了哪些细节。他不敢打包票大家在《暗格里的秘密》解读出来的东西和自己一样，但或许这就是创作的有趣之处。
“享受创作过程”这个词，在张笑安大学刚毕业那会儿，还与他没什么关联，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只是把脑子里想好的东西拍出来”。因为当时他在拍摄前会把所有镜头语言都设计好，到了现场就完全按照计划走，极少有变动。后来随着拍摄经验的慢慢丰富，在片场变得更加松弛的他也找到了拍戏的更多乐趣。“不仅仅是在前期要创作，在拍摄现场也有创作的思考在里面，最后拍出来可能跟当初想象的还不太一样，但将现场捕捉到的细节放大，创造出更精彩的火花，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在《暗格里的秘密》幕后特辑中，张笑安再次坦言“感受当下的氛围并与主创们一同创作很重要”，他享受那些突如其来闯入的灵感。就像刚才提到的那场罚站戏，最终呈现的光束效果就源自一场美丽的巧合，“当时我们在准备的时候，灯光老师啪的一下打出一个光，刚好是我当时就想要的，制造一个特别阳光明媚的那种感觉，这个画面给我很多关于青春的那种共鸣，灵感就一下子有了”，张笑安回忆道。
多看多学多观察
戏里戏外同心力
用心，是张笑安心中开启《暗格里的秘密》那把锁的钥匙。
2月11日开机，4月18日杀青，《暗格里的秘密》拍摄历经66天，但早在去年秋天，张笑安就开始接触到了这个项目。他先和摄影指导沟通交流，对镜头进行不断调试，确定影像风格，“我们这部戏使用了阿莱的大画幅摄影机和最近推出的一款电影级别的蔡司SP系列定焦镜头，它的特点就是焦点很薄，虽然很容易跑焦，但是画面呈现非常的通透，质感非常的清新，符合回忆中都是绿油油的那种感觉，大画幅可以捕捉到更多的信息，适合颜色丰富艳丽的场景风格。”
在筹备阶段，张笑安还进行大量的镜头语言设计，比如开场要如何讲好故事，才能让观众有强烈代入感，“开场丁羡搬家那场戏，妈妈性子最急，最先下车，丁羡最后出现，环顾新环境。妈妈先冲出去说‘慢点放，跟我来’，爸爸则关心丁羡‘你能搬动吗’，还有弟弟在揪姐姐辫子等等。我想通过这么一个长镜头，以丁羡的视角带出一家人来到新城市的同时，也展现出这个家庭不同的人物性格特点。有了这些东西之后，观众才能更好的去理解人物的反应。像这样的运动镜头和一镜到底的形式，我们用的比较多，其实都是希望观众能够跟着镜头，跟着丁羡的视角慢慢展开这个故事。”
张笑安觉得作为导演一定要善于观察，又或许是因为有平面设计和摄影的学习背景，他对于色彩搭配、道具摆放、审美构图都比较敏感。在拍摄前期，他会去和各个部门讨论，确保大家的想法一致。他觉得导演就要像船长一样掌握好船舵，带着大家朝一个方向驶去，一致目标都是把这个故事呈现好——
在试装定妆阶段，他们会带着摄影机测试每个演员在镜头里呈现的不同角度，然后寻找最适合角色的呈现角度。“我们会根据所有的这些测试结果，安排比如演员的座位、表演的调度等，这样在拍摄的过程中就可以把机器调整到最适合他们的角度去拍。”
在道具上，他会在前期要求把角色的随身物品做个道具清单，“我们要从清单里去选东西，人物的背景设定和性格是怎样的，日常随身携带的物品道具都应该是哪些。比如孔莎迪会给自己钱包里放明星的签名照，周斯越会给自己配个新款随声听，没事的时候可以偷偷听一下。”
前期的充足准备，为后续的拍摄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在片场张笑安可以更自如的把控整体，也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与演员去进行创作。这些良性互动也提高了剧集的完成度，同时也在为演员考虑，给予演员足够的安全感与空间。
据张笑安透露，刚开始拍都是类似运动会、开学典礼这样大场面的戏，让演员一开始回到学校，能更直接感受到校园氛围，“前期有意地去做一些小调整，不会去安排情感相对重的戏，因为要给演员一个时间去融入环境和角色，更好地进入状态”。
其次是聆听演员的想法。无论是早期和杨洋、江疏影的合作，再到这次搭档陈哲远、徐梦洁，张笑安都会保持与演员之间的密切沟通，核心交流点在于角色的理解与表现上。比如丁羡在宿舍楼下和周斯越告白的那场戏，周斯越的强颜欢笑以及丁羡一而再再而三试探的勇气，这些都是前期与编剧和演员一同交流对角色理解，互相碰撞出的想法与火花。
多元化的导演路：
从小梦想当音乐人 大学成杜可风狂热粉丝
在正式入行前，张笑安其实是痴迷音乐的，学过吉他学过钢琴，梦想是成为音乐人，但到大学选专业时考虑到毕业就业等问题，并没有选择音乐专业。
张笑安大学最早学习的专业是设计，机缘巧合的一堂广告课，让他接触到了影视拍摄，看到了王家卫的作品后激动不已，感叹道“电影原来还能这么拍，我的认知一下被刷新了，刚好我也对视觉这方面很感兴趣，后来就成为了李屏宾和杜可风的狂热粉丝，立马转去了电影系”。
张笑安是一个喜欢摸索与实践的人，在电影系学习的时候，灯光、摄影、剪辑的课，他都去选修，他从8mm的机器拍到16mm、35mm，他至今还清晰记得自己手动在在工作台上剪8mm胶片的经历，对他来说，这就是对影视的启蒙课，“要自己学装胶片，还要自己学打灯，我们那个时候拍胶片比较多，因为胶片很贵没钱买，拍一场戏要先拿光表全都测好数值，排练很多遍之后才敢拍……那时候拍作业自己一个人得把所有的活全干了，从制片导演到剪辑配乐。”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实操经验，如今在工作中，身为导演的张笑安会站在不同部门的角度提出相对更具体的建议和要求，节约沟通成本，提升工作效率。
不过那个时候，张笑安对这些知识与经验所产生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是不自知的，毕业后，并没有找到合适机会的他做了一些与影视无关的工作，直到后来遇到了他人生中的伯乐和导师滕华涛导演，才算入了行，“我以前就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各种职业尝试了不少，事情干了不少，一开始就跟丁羡一样，没有一个特别明确的人生目标和轨迹，稀里糊涂地就进来了。我算是很幸运的，跟着滕华涛导演的这些年学到了很多不管是人生上还是拍戏的经验，真的很感谢他。”
拍的时间长了，就慢慢步入了正轨，也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机会，曾经那些不起眼的经验，他的好奇心、观察力、敏感性，以及学过的那些技术软件，打光摄影技巧……都成为了他在导演这条路上“升级打怪”的buff加成。用社会学语来说，他是一个“斜杠青年”，拥有多重职业和身份；用互联网圈子的语言来说，他则是个懂艺术也懂技术的多元化导演。
平日不拍片的日子里，张笑安形容自己是个宅男，要不是这部剧的上线，他逛微博用的还是游客号。据他透露，如今的他偶尔会在群里充当气氛组，给予群里的粉丝一些正能量。
更多的时候，他喜欢自己待着，对他来说情绪的出口是做音乐。在他的家中专门有个房间为音乐而存在，所有编曲、录音设备一应俱全，他可以一天都待在里头。那个房间，仿佛是他的乌托邦。他按下播放键，播放的曲目不仅有时下流行的Trap电子哼唱，也有匹配小甜剧的BGM，还有为悬疑短片做的氛围音效……若不是看到一排排的音轨，很难想象这几种截然不同的音乐风格，均出自一个人的创造。
“这么聊完，好像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张笑安自言自语道。
如果非要形容张笑安的话，那就是正六边形，有着多个触角，可以去抵达这个世界所有的好奇。六边形可以变成长方形、正方形和三角形，甚至可以折叠成盒子。就像张笑安身上藏着多种可能性，走进他，才能真正了解全部的他。
接下来的日子，就等待着，他给我们制造下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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