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河在谈这部电影时,开头第一句就是:“《我的姐姐》给我们讲了一个好故事,不但合情合理,而且充满悬念,引人入胜。”
我只能说,李银河作为一个学者,书读得多、电影看得少。
昨天我也去影院看了《我的姐姐》,电影一开场,就是张子枫饰演的女主安然一脸懵逼地出现在车祸现场,被警察盘问。电影一开始就抛出了全片的主题:父母意外亡故,刚刚大学毕业想考研去北京的姐姐,要不要抚养幼儿园的弟弟?
这种题材在中国当下的社会语境下,姐姐貌似可以有选择权,其结局其实是封闭式的,主角其实没的选。
所以我看这部电影,就变成了一道命题作文:姐姐如何克服重重困难最终还是选择抚养弟弟?
为此,女性导演殷若昕为此特地设置了三重打怪升级障碍,就好像如来佛祖为唐僧西天取经定制了九九八十一重劫难。而所有的障碍,最后一定都会被粉碎。
一重劫:道德绑架
作为姐姐,要不要抚养幼弟?在父母的葬礼上,所有的亲戚长辈都斩钉截铁地说,那必须的呀,这还用问?自古有言,所谓长姐如母。你这小妮子,竟然不从?揍死你!
但是安然反抗了,小妮子就是不从。
从小成长在一个严重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安然最深的记忆就是父母强迫自己假装瘸腿残疾,以换取一个生二胎的名额。
亲戚们又叨叨:那起码要把姐姐名下的学区房转到弟弟名下吧?安然还是不从。
房产在我名下就是我的。我还要卖掉房子考研去北京呢!弟弟?这小孩我不熟啊!我都快成年了爸妈非要生下他,跟我有啥子关系嘛?
于是,困了别人一辈子的道德枷锁,在安然这里,分分钟就破得西碎西碎。
二重劫:恋情告急
用舅舅的话说“你那男朋友,人家可是住保利花园的!”我不知道保利花园在重庆是不是豪宅,但男主一家子一出场,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段恋情必亡啊!
首先,男主和女主的生长环境,压根不是一个阶层的。而基于家庭背景的阶层跨越,难于上青天。
其次,男主这个百无一用的准妈宝,谈了五年恋爱却压根就不懂女主,说好的一起考研去北京,最后男主先下趟了。
所以表面上他们一直在谈论弟弟该如何处理的问题,其实不管弟弟怎么处理、甚至不管有没有这个弟弟,他俩这段爱情都是走不到最后的。
分手分得很快,分得没有眼泪。分手后,女主一个人艰苦备战,继续考研。
在安然的价值排序里,爱情其实可以很后面,起码排在梦想的后面。
三重劫:理想濒危
粉碎了道德枷锁,甩开了爱情桎梏,安然终于来到了送走弟弟、奔赴梦想的临门一脚。
在那套富丽堂皇的大别墅里,收养弟弟的那对夫妻让安然签一份协议,承诺从此以后姐弟再也不见。女主说好的,她拿起签字笔,然后安然突然犹豫了。
镜头打在安然的脸上,表情大特写持续了足足好几秒钟。她恍惚,她犹豫,她剧烈冲突的内心戏全被张子枫写在了脸上。这个镜头很赞,也很美。
然后安然突然丢掉了笔,冲向院子里正在玩球的弟弟。安然拉起弟弟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别墅,在大马路上一边踢着足球一边开怀大笑。
全剧终。
女主历劫成功了吗?
网友们对这个开放式的结局,讨论激烈。
可是我疑惑的是,这真的是开放式结局吗?安然不是已经作出选择了吗?
安然顽强对抗全世界,就为了走出一条自己的路,走出一条只听梦想指引的路。可到头来,还是栽在了这个萌娃的手里。
这部号称由女性导演、女性编剧主导的女性主题电影,她们想要为女性发声,她们想要在重男轻女依旧遗风盛行的当下为女性找到一条出路,我真是没有想到,最后的出路竟然还是一肩承担起社会传统赋予“长姐”的家庭责任。
电影一开始就给出的命题作文,此刻终于解答完成了。
姐姐以这种回归传统家庭责任的“成功”,恰恰也是女性追求个人价值尝试的彻底失败。
梦想如果牺牲了,用家庭亲情的鸡汤可以治愈吗?
当然不能。
谁说的?电影里姑妈的故事告诉我们的。
两代女性,同一个故事
姑妈与安然,都是重男轻女观念下的牺牲者。两代人,两个女性,互相映照的命运走向。如果不挣脱,姑妈的现在就是安然的未来。
姑妈当年为了弟弟,牺牲自己的大学机会,让路给了弟弟上中专;牺牲了自己去俄罗斯的事业机会,回来帮弟弟带孩子;父母去世后留下的房子,签字同意放弃自己的那份继承权。
姑妈最后对着七零八落不成套的俄罗斯套娃喃喃自语,她用俄语对套娃说,也是在对自己说:“你好呀!”“对不起!”
她曾有过梦想,她追寻过梦想,她为了弟弟为了尽“长姐责任”放弃了梦想。她对不起梦想对不起自己。
姑妈最后被导演安排成了“她理解了安然”,她让安然自己做选择。可是安然,又走回了姑妈的老路。
导演真的是在为女性发声、在为女性寻找出路吗?还是说,女性想要放弃传统家庭责任去追求梦想、实现个人价值,根本就是无解?
如果真的想要设置一个开放式的结局,我希望结局能够停留在大别墅里,停留在安然手握签字笔、镜头打在她脸上的那个大特写上。
她会签吗?她不会签吗?
啪,全剧终。
导演殷若昕和编剧游晓颖
#电影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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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子的电影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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