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的珍珠：天主教反宗教改革运动巴罗克文化的出现
叶卡捷琳娜通往权力之路2020-12-10 17:25
引言
17世纪在西欧的文化史上是个十分重要的时期。以树立人的尊严、解放人的心智、确信人的价值和能力为基本内容的文艺复兴运动结束了，两股新的文化潮流代之而兴，一股是巴罗克（Baroque),一股是古典主义。
巴罗克是天主教反宗教改革运动的文化，发轫于意大利罗马，主要服务于教皇和教廷贵族，后来传播到天主教国家，如西班牙、奥地利和德意志南部。古典主义是统一的民族国家的宫廷文化，发轫于法国，主要服务于国王和宫廷贵族，后来传播到新教国家，如英国、尼德兰和德意志北部。巴罗克建筑艺术的主题和题材多是宗教性的，古典主义则多世俗的和古代异教的题材，用来颂扬君主。
▲贵族生活巴罗克的代表作是天主教堂，而古典主义的代表作是宫殿。巴罗克学和艺术是反理性的，力求突破既有的规则；古典主义文学和艺术高扬理性，企图建立更严谨的规则。巴罗克艺术强调动态和不安，追求个性，不免做作；古典主义则强调平稳和沉静，追求客观性，不免教条化。巴罗克的艺术重视色彩，喜欢用对比色，认为色比形更重要；古典主义的则重视构图和形体，认为形比色更有价值，喜欢用调和色。
巴罗克艺术追求绘画、雕刻和建筑的融合，消泯它们的边界；而古典主义则三者各自独立完成，虽然讲究它们的和谐，但建筑只是绘画和雕刻的框架。巴罗克艺术表现空间和体积，不惜用虚假的手段，古典主义则拘谨地写实。当时意大利诗人马里诺（G.B.Marino,1569-1625)说：“引起惊讶，这是诗在世间的任务，谁要不能使人吃惊，就只好去当马夫。”巴罗克建筑师也力求自己的作品引起人但巴罗克和古典主义仍旧互相渗透。例如，在建筑中，巴罗克教堂虽然力求变化，还喜欢使用严谨的柱式，古典主义建筑中，也常使用巴罗克式的变化。以致有相当多的艺术史家，把古典主义也归属到巴罗克之中。
▲查理教堂但它们的文化内涵其实是很不相同的。巴罗克和古典主义建筑最初都发生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晚期。巴罗克由“手法主义”（mannerism)演变而来，也标榜古罗马建筑的一些活泼的变体：手法主义的宗师是米开朗琪罗，它希望有所突破，有所创新，不惜矫揉造作，例如使用麻花式的柱子或者使龙门石从它应该的结构位置上向下滑移。古典主义从学院派演变而来，学院派的宗师是帕拉弟奥（Andrea Palladio,1518-1580),它拘泥于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典范，并且醉心于制订规范。手法主义和学院派都是艺术达到十分辉煌之后的产物，后人在前辈的伟大成就笼罩之下，不是去奴性地模仿，就得冒风险跳出窠臼。
当创造新风格的客观物质条件不具备又没有新的思想内容的时候，就会只在形式上徘徊。不是出奇制胜，就是僵化。但到了17世纪，它们都有了新的历史内容。巴罗克的建筑和艺术非常复杂。它发生在文艺复兴这个伟大社会变革之后的天主教教会反动时期。天主教教会的反动好像是对着宗教改革的，其实却是对着文艺复兴的人本主义的。甚至新教改革家也仍旧高扬神权主义的信仰。
▲天主教,十字架1519年，路德（M.Luther,1483-1546)与神学博士辩论，反对以教皇和教会的意见判断是非，但主张是非的绝对标准只有《圣经》。而对《圣经》的解释，不决定于教皇和教会，却是靠人心中的上帝之灵。另一位改革家卡尔文（J.Calvin,1509-1564)在1536年发表的《基督教原理》里说，人的最高知识是认识上帝，人最重要的本分，是遵照上帝的旨意行事。人不可能依靠自己而得救，惟有仰赖上帝的恩典。
所以，在西欧各国，旧教徒和新教徒发生过连绵不断的混乱战争，但都是为了世俗的政治和经济利益，并不真是为了宗教教条。受世俗利益左右，君主和贵族们屡屡改宗，而且对待新教徒的政策法令也屡屡反复。直接触发天主教会反改革运动的当然是宗教改革运动。由于教廷的腐败，改革的呼声在中世纪晚期已经此起彼伏，到了16世纪上半叶，路德和卡尔文登场，大大动摇了教廷的不可侵犯的权威。
▲马丁·路德教廷在发动全面反击的时候，猛然憬悟，原来一百多年来教皇们标榜人文主义，是挖了自己的墙脚。于是，在西班牙贵族罗耀拉（Ignatius de Loyola,1491-1556)严密组织的耶稣会（1540年立）的支持下，于1542年仿西班牙在罗马设立宗教裁判所，大肆镇压一切进步思想，手段极其残酷野蛮，火刑柱到处可见，1600年烧死了布鲁诺（G.Bruno,1548-1600).1545年至1563年，在特仑特（Trent)召开的宗教大会，全面重申了天主教的全部教义，向中世纪回归。于是，紧接着要做的便是用建筑和艺术来荣耀天主教的首都罗马，用来宣告天主教信仰的胜利。
1527年，西班牙雇佣军占领过罗马，烧杀抢掠，罗马遭到很大的破坏，造成了对建筑的需要和机会。从16世纪下半叶起，被耶稣会控制的教廷着手重建罗马城，这时候，西班牙已成为航海强国，并且大肆掠夺美洲殖民地，教廷由于收取西班牙的大量贡赋而空前富有。相反，由于新大陆的发现和新航路的开辟，由于土耳其在东地中海的阻隔，早在文艺复兴的盛期和晚期，意大利其他各城市的经济就一落千丈，中产阶级纷纷把资金用来购买土地，倒退为地主，人文主义因此失去了基础，城市建设也衰退了。
▲古罗马遗迹从那时起，大批艺术家和建筑师不得不从各城市来到罗马，为荣耀罗马服务，也便是为教廷和教会贵族服务。17世纪，这种情况就更加强化了。罗马城的建设达到了很大的规模。造了大量的教堂和教会贵族的府邸，也开辟了许多道路和广场。
但是，经历了文艺复兴这样一场光辉的人性解放运动之后，人文主义的潮流仍然在涌动，16世纪末和17世纪又是自然科学获得很大进展的时期，人的眼界已经扩开，努力挣脱思想的枷锁，要完全恢复中世纪的信仰是根本不可能的了。而且，连教会本身，也已经不能固守教律，安贫乐道。他们在思想上没有解放，在道德上却解放了，成了世俗享受的最贪婪的追逐者，糜烂而放纵。他们在建筑和艺术中，以炫耀财富为美，以表现豪华奢侈的生活为美。罗马城的新建设趋向于豪奢富丽，许多广场都用喷泉和雕像装饰起来。
▲古罗马广场教皇西克斯图斯五世（Sixtus V,1585-1590年在位）说：“罗马不仅需要神佑，不仅需要神圣的和精神的力量，而且也需要美，美保证安逸和世俗的点缀。”另一方面，这时期的建筑师和艺术家，是在文艺复兴的大潮中培养出来的，他们既有很高的专业水平，也不乏人文主义的修养，他们热爱生活，勇于创新，对古典文化仍然抱着敬畏的态度。这时期的几本建筑学著作，更进一步把建筑柱式拟人化，甚至把整个建筑拟人化，足证有一些学者仍然保持了文艺复兴人文主义传统。因此，巴罗克建筑的表情非常复杂，像一只玻璃球，折射出许多不同的色彩。历来对它的评价，褒贬之间，差异很大。
巴罗克这个词源于葡萄牙语（Barocco),意思是畸形的珍珠，它是畸形的，但它是珍珠。畸形的珍珠也光华夺目，它造就了欧洲建筑和艺术又一个高峰，美洲。它创造了大量的新样式和新手法，影响一直达到俄罗斯和建筑的一种样式和风格，要断然说清它起于什么时候，几乎是不可能的。巴罗克无疑源自手法主义，而手法主义者又说自己师法遥远的古罗马。不过，可以选定一个作品，作为一种时代风格的起点。
▲玻璃球16世纪末17世纪初，早期的意大利巴罗克建筑的第一个代表作是罗马的耶稣教堂（Il Gesu,1568-1575),就是罗耀拉建立的耶稣会的祖堂。把它当作巴罗克建筑的起点，是因为把巴罗克定义为反宗教改革的产物。它的设计人是维尼奥拉（Barocci Vignola,1507-1573)和泡达圣伊尼阿齐欧教堂中舱天顶画 耶稣会的传教活动（Giacomo della Porta,1539-1602).耶稣教堂遵守特仑特会议的决议，平面采用了拉丁十字的巴西利卡形制，因为这种形制是天主教极盛时期的中世纪教堂的形制，它有利于渲染浓重的宗教气氛。
不过耶稣教堂的舷舱全部隔成了单间小礼拜堂，给权贵富豪们私家使用，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教义被丢开了。中舱加宽，参加弥撒的信众在任何一个位置都能没有阻碍地望到圣坛。在圣坛前，拉丁十字的交点上，造了一个不大的穹顶，从高窗进光，照亮了圣坛，更吸引了信众的心。圣坛上重新恢复了中世纪的情景，香烟缭绕，烛光摇曳，五彩缤纷，却又迷离恍惚，钉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耶稣基督若隐若现，教人想起自己的罪孽和诱发对神的感恩。
结语
后来耶稣会把这种形制作为模式，在各地普遍推广。1620年，伦敦出版过一本叫做《话说罗马》（Discours ofRome)的小册子，它说耶稣会教堂利用“一切可能的发明来捕捉人的虔信心和摧毁他们的理解力”。耶稣教堂的正面也被耶稣会作为模式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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