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50岁以前,重庆人葛伟从来不愁没钱花,他信奉钱永远是挣来的而不是节约来的,靠着过人的胆识在人生的上半场里高奏凯歌,身家资本最多时达到5个亿。
然而从51岁开始,“挣钱”这件曾经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的小事变得愈发失控,他失去了法律上的信用,失去了家人,最后债务累积到3.7亿,破产清算后仍留下了1.2亿的私人债务。
如今,每天下楼吃一碗重庆小面成了葛伟的日常之一,身边坐着的都是普通的上班族和打工者,他在人群中如此不起眼,只是埋头吃着,随后匆匆回到狭窄的房里。
今年4月,葛伟以“失信人日记”为ID,开始在网上发布短视频、做直播,分享自己的创业经历和失败教训,数月间积累了30万的粉丝,其中不乏创业失败者和失信人。
他不否认自己对罗永浩的学习和模仿,也承认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却不甘于失败。他将把钱还清作为东山再起的标志,而曾经的失败,是他目前仅有的资本。
如今的葛伟租住在小房间里。受访者供图一因为常年留着一撮浓密的唇须,葛伟称呼自己为“小胡子”。半白头发让57岁的他看起来更显苍老。
翻看葛伟年轻时候的照片,没有胡须的他在拍照时也是双唇紧闭,嘴角微微上翘,一副不服输的模样,眼神中透露着自信。
葛伟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是家里两个孩子中的弟弟,虽然那个年代物质普遍匮乏,但在蔬菜公司上班的父亲让全家不愁口粮,这让他有足够的精力去外面淘气捣蛋,成为孩子们中最有个性和想法的那一个。
他小小年纪就开始读哲学,虽然看得一知半解甚至只字不解,但他觉得这样很酷很厉害,让自己在一群玩泥巴的孩子里显得与众不同。
高考时,在父母和大环境的影响下他选择了理科,那时候大家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掌握一门技术比啥都强。可连考两次他都落榜了。
在朝天门的江边,朋友对即将要放弃的他说,你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考不上大学就是低人一等,何不改变观念,去考文科?
葛伟听了这话,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奋起苦读,硬生生背下了150个国家的首都和我国历史上每一个王朝典故,最后在1982年考上了渝州大学(今重庆工商大学)。
大学时期的葛伟 受访者供图大学时期的葛伟更是另类,同学给他取了个外号:单线,因为他总是独来独往。枯燥的课程提不起他的兴趣,他自己买书来看;同学们思想正统,他更喜好结交社会人士,情愿一个月花15元在校外租房。那时候普通学生一个月生活费只有二三十元,他可能要花100元。
他外向、好交际的性格从出租屋的牙刷就能看出——每个来玩耍的朋友往往都会留宿,买把牙刷用一次放在葛伟那,下一次也不知几时会用到。久而久之,他存下了一大把牙刷。
然而彼时母亲一个月工资才102元,他每星期回家拿25元,开销显然有些过火,他开始想法子自己赚钱。在思想保守的1980年代,大学生勤工俭学是极为罕见的事。
大三时,社会上的朋友做小生意赚了点钱,请葛伟去烫火锅,一边吃一边对他说,你也可以试试。
葛伟想起了开针织厂的表哥,从他那进了一批领带后走上大街,把四五条领带摊在手臂上,大声吆喝,“卖领带了噢,6块钱一条!”到了下午,他又开始喊,“大减价了噢,只要4块5!”
那时候的他不觉得上街吆喝卖东西是件丢脸的事,反而让他很兴奋,只要卖出去两条,一顿火锅的钱就来了,“反正路上的人又不认识我,有什么所谓?”
大学期间,葛伟(右)在企业打工 受访者供图尽管当时靠卖领带、倒卖摩托车票赚了点小钱,但他并没有把这当作自己经商生涯的开始,纯粹是为了消费和享受。钱对于年轻的他来说,仅仅意味着可以烫火锅、喝啤酒、抽好烟。他甚至还在做着文学梦,想当一个作家,靠文字走天下。
二
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葛伟被分配到了报社做记者,负责宣传城市建设和市容市貌。
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每个月拿70多元的工资,但仍然保持着爱交友的生活节奏。每天下午5点半,单位会议室就有一群人等他下班去烫火锅,今天你请明天他请,仿佛生活就是一盘毛肚,没有火锅就索然无味。
年轻时的葛伟意气风发 受访者供图当时他的办公室挨着广告部,他总是能看到客户或领导拎着金属的皇冠密码箱进去,打开箱子时发出“嘭”的一声,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箱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条一条的烟,一捆一捆的钱。他不服,他也想赚钱,“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可黄金在哪?”
黄金在广告部。葛伟说,为了挣到更多钱,他转去了广告部,那里遵循着多劳多得的激励机制,第一年他就挣了十几万。
后来,觉得广告生意有搞头的葛伟开始自立门户,每天起早贪黑全国上下东奔西跑,为的是接更多、更大的单。1988这一年,他挣了30万。
葛伟觉得,这才是自己商人生涯中的第一桶金,靠的是勤奋和前瞻性。等到了90年代,做广告的人越来越多,竞争激烈,利润也就少了。
赚了钱的葛伟没有躲在舒适区,靠着积累下来的人脉、阅历以及丰厚的积蓄,他开始投身股票和房产市场,有赚有赔。1996年,听闻重庆要设立直辖市,葛伟立马回家,在渝北炒地,一年后地价大涨,他大赚一笔。
他分析,自己赚钱的原因在于胆子大、不守财、眼光准,即使有时候投资粗放,定位不准,也能靠着下一次的粗放投资来扭亏为盈。这给他逐渐造成了一种错觉:自己好像一辈子都不会缺钱了。
30多岁就成为千万富豪的他的确有这个信心。
1988年开业的深圳新都酒店400多一晚,他一住就是一个月;去商场买衣服,学香港老板的喜好,金利来的衬衫200多一件,一买就是6件;皮尔卡丹的皮带3000多,一口价不还。
那段日子里,他频繁游走于生意场和各种酒局,常常在广州的宵夜摊吃到凌晨两三点。没有了重庆火锅,那就鸡翅茄子煲配啤酒,这让身高一米七几的葛伟体重达到207斤,连翘个二郎腿都费劲。
年轻时的葛伟 受访者供图除了吃穿,在上世纪90年代初,葛伟在海口市花了175万买下了金林花园别墅,这是他人生第一栋别墅。他喜欢在夏天风暴来临时,光着上身站在私家花园,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雨水在风暴的吹袭下扑面而来,这让他感受到了极致的浪漫。
然而他不知道,此时祸根已经埋下,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
三
从小生长在重庆渝中区的葛伟没有过农村体验,他居住的老城区连一棵树都没有,城市发展过程中只看得到钢筋、混凝土和沥青。而早年学文的经历又让他对山水和田园风光有着独特的向往,即使在经济窘迫的今天,他也会每天花上十几元钱,在屋里放上一束鲜花,一年四季从不间断。
海口的别墅在两三年后就被葛伟转卖出手,他始终觉得别墅是一种稀有品,所谓物以稀为贵,如果再加上一点别具匠心的设计,肯定不缺求购者。这样既能挣到钱,又可以体现自己的品味和情怀。当时的他对此是深信不疑的。
1999年,他在九龙坡区拿下了一块地,附近有湖泊有果园,俨然陶渊明笔下的场景。
50亩土地上,他盖了43栋独栋别墅,设计风格为日式,淡黄色的墙体、深蓝色的四坡屋顶。其中一栋由青条石打造,样板间还设计了玻璃楼梯,用粗木支撑,台阶有双层玻璃,中间夹层放置了脱水枫叶。
葛伟曾经的别墅项目 受访者供图除此以外,他租了50亩地用于家庭农耕,可以种菜、养鸡,每户业主能分到70平,还设有专门的管家。在楼书中,他作诗一首,“寻找回来的世界。”
这是他的第一期项目,平均每栋别墅售价一百万,正常情况下应该半年就结束,结果卖了两年才售罄,徒增了许多成本。
然而葛伟没有见好就收,他在2003年又投入了二期的别墅群开发,这次换成了北美风,“大气、梦幻、超前”,这是同行给予的评价。
同样是销售缓慢的问题,导致葛伟公司资金回笼慢,没多久他又要进行三期项目的开发,并从2004年开始向银行贷款,500万,1000万,到最后5000万,数额越来越大,几年来累积有20笔,主要用于工程和资金流转。2005年开始他还向私人借款。
此时葛伟要做的,就是抓紧把二期的别墅出手,让现金回流,一来偿还贷款,二来投入三期项目的建设,从而让投入转化为回报。
但此时的他执意不愿降价,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别墅升值空间大,消费者买了绝对不吃亏。
他清楚地记得,有一年五一长假有优惠,一位客户在长假过后三天才来签合同,想以优惠价400万成交。
售楼小姐给葛伟打电话征询意见,此时的葛伟正在奥体锻炼,他的第一想法是客户这么想要,说明我的别墅肯定不错,我就卖408万,不能降价。事后交易失败。
售楼小姐委屈地告诉葛伟,自己连笔记本电脑都买好了。
说到这件事,葛伟仍耿耿于怀,表示自己当时真是意气用事、一意孤行到了极致,“400万如果是贷款,借3年银行利息就是180万,当时我哪怕300万的价格把所有别墅都卖掉,我还有得赚,更别说会破产。”
早年的顺风顺水让葛伟盲目自信,忽视了商业规律,当没有现金流的时候,不要考虑成本和利润,流水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葛伟现如今才明白这个道理。
四
当年拖垮葛伟的正是无穷无尽的利息。
他总想着用借贷的方式加大投入,把项目盘活,可随着本金越借越多,利息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从2006年到2014年,葛伟的债务涉及5家银行38位私人,总额达到3.7亿,平摊下来每天产生15万元的利息,时间每走一秒,他就要还1块7。
于是,每个月还利息成了葛伟头疼的问题。当前期项目收不回钱,他只能靠到处借钱去还利息,雪球一个接着一个急速滚下,越滚越大,雪崩就在眼前。
可他还在纠结,曾经如此风光的自己真的要走向末路了吗?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要不再等等,也许会像从前那样转危为安?
犹豫之间,四个月过去了,又是1600万的利息。
直到2014年7月24日,葛伟记得那是一个周四,重庆室外38.5摄氏度,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重新抽起了戒了16年的烟,一抽就是好几包。
他望着弧形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非常羡慕他们的自由,没有贷款和利息的压力,但转念一想,自己未来的生活可能还不如他们。他问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催收利息的人早就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但他已经不打算再拆东墙补西墙,谎称“资金还没有落实”。他知道停息之后等待他的,将是一场灾难。
没两天,一家给他担保的国企公司上门了,一行四人,连同葛伟在屋里抽着烟,云雾缭绕之间,个个愁眉苦脸。
“的确没钱了,没办法再抓钱了,我也不想这样。”来人无奈只能离去。
之后的几周,葛伟的公司每天都有人上门催款,甚至有人通过向公安经侦举报来向他施压,但“有钱不用催,没钱催也没用”,他欠的钱不是一万两万,数额之大不是靠资金周转就能解决的。
葛伟的欠条一度达到310张受访者供图随后的四年里,他不仅要接受公安经侦和检察院的调查,还要应付26起官司,隔三差五就有传票快递上门,公检法的电话更是接了无数个。除此以外,他还要承受来自债权人的压力,有的要当他面跳楼,有的带着刀来要跟他同归于尽,有的带着一家六口吃住在公司。往往双方坐下来一谈就是十多个小时,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你说对不起有啥子用?”
他记得,一位债权人催钱心切,指关节猛力敲打大理石茶几,仿佛敲在了他心头,那个声音和当年密码箱的开锁声一样,让他难以忘怀。
杨芳(化名)也曾带着老母亲上门催债,但当时因为找葛伟的债权人太多,她们并没有机会与葛伟长谈。在那之后,她母亲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直到神志不清,住进了养老院。
今年59岁的杨芳与葛伟曾是朋友关系,从二零零几年就开始借钱给葛伟,后来家里人的钱也借出去了,其中包括母亲的毕生积蓄50万、大嫂在葛伟公司打工二十多年的所有存款等等。杨芳说,当时在葛伟的要求下,借条上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所以后来打官司都是她一个人承担。她始终瞒着家里的长辈,不敢告诉他们,这钱可能还不上了。
这件事给杨芳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一边是家人们的催促和责怪,一边是债台高筑的葛伟和遥遥无期的等待,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了她身上,她觉得自己没法跟家人交代,又无力偿还他们的钱。那段时间,她总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至今一想起这件事就很紧张,头脑胀痛,心里不舒服,“烦得很”。
葛伟也知道自己对不起的人太多了,他说很多债权人是相信他才把钱借给他,时间最长的长达9年,如今自己的傲慢和固执害了他们,公司员工也被迫离开,另谋出路。他一个人导致许多家庭陷入窘境,包括他自己的家庭也进入了绝境。
五
葛伟做过两件自认为很了不起的事,一个是在1998年妻子怀孕后戒烟,二是从200斤瘦到了如今的140斤。他曾经觉得,没有任何困难能将他击垮。
但他低估了破产带来的风暴。
物质上的巨大落差对他来说不是最难以承受的,2015年他被列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身边的人都觉得他成了“老赖”,是个没有信用的人。曾经一同欢天喜地的朋友开始跟他保持距离、划清界限,连请人出来喝茶都被各种理由拒绝,这让他尊严备受打击。
葛伟说,经此一事后他更能看清人性,很多交情不过是火锅上的一层油,闻起来香,但一吹就散。但他同时又觉得,朋友根本没错,灾难都是自己造成的,“他们不过是趋利避害”。
那一年,他晚上难以入眠,白天有接不完的电话,到了深夜他喜欢一个人出门,在山城的大小巷子里走着,没有催款电话,没有人认识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一直走到凌晨四五点,环卫工出来了,他回家躺下,睁着眼到天明。
但人需要睡觉,他开始睡前喝酒,一瓶白酒猛灌几口,两三分钟后就昏昏沉沉躺下,凌晨三四点醒来一身汗,头脑发涨。
实在没办法,他去了偏远地区的医院,化名挂了精神科,开了安眠药回来吃。抑郁的心情开始让他胸口发闷发痛,白发一根根冒了出来,再也看不到意气风发的样貌。
那段时间,他需要暗示自己不要离阳台太近,他担心自己一旦想不开纵身一跃,留下老婆孩子和一大笔永远也还不了的债,为世人耻笑和痛恨。
可即便如此,此时的他仍然没有接受失败的结果,重庆人不分东南西北,他也不懂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道理。
2015年底到2016年,他倾尽了自己最后的人脉关系,加上妻子卖车卖房,筹措了数百万投资,瞅准了短视频的风口,准备进行最后的赌博。
他回忆,当时有个大学同学姓w,开了家咖啡厅,在咖啡厅里w拿出200万资助他,说用来打官司、养家糊口还是创业随便你。
葛伟开始写借条,w一把抢过撕掉,“有钱你不用写,没钱你写了也没用。”葛伟低着头,双眼噙泪,什么也说不出。
然而盲目从房地产投身互联网的葛伟没能如愿翻身,除了几百条短视频,他什么也没留下。到2017年底,两个创业项目宣告失败。
妻子曾经劝过他,叫他不要再创业,休息个三年,看书沉淀。但他没听,执意把家人的钱全部赌了进去,最后血本无归。
最后绝望的妻子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他,断绝关系,他自己则带着最小的女儿,一家人分崩离析。
出于内疚,葛伟不愿意多谈前妻的事,不想再把她牵扯进来。他唯一能透露的是,前妻从20多岁就辞职在家,全身心照顾孩子,如今40多岁一无所有,靠自己打工挣钱,而他连抚养费都拿不出,也没有脸面去见孩子。
离婚后的那年除夕夜,葛伟带着女儿去超市买了饺子皮和肉馅,从来没下过厨的他笨拙地包着饺子,女儿在一旁看,结果饺子煮得难以下咽。以前过年,一家人都是在国外旅游,最差也是去乡下度假,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经商时期的葛伟喜好旅游和浏览各地建筑 受访者供图六2019年底,葛伟完成了破产清算,在相关财产抵押、拍卖之后,他还剩余1.2亿的私人债务。
他自称,破产清算后本可以不用还这笔钱,如今敢走出来抛头露面接受采访,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钱还上。
葛伟的说法并不准确。《企业破产法》规定,在破产程序终结后,破产人的保证人和其他连带债务人,对债权人依照破产清算程序未受清偿的债权,依法继续承担清偿责任。
即便是2021年3月深圳将施行的全国首部个人破产法,也没有破产后可以不还钱的规定。
中国政法大学破产法与企业重组研究中心陈夏红曾对媒体表示,自然债务人的债务并不因为宣告破产而直接豁免,只有在满足法定条件的前提下,经过一定的监督期,才可以豁免。而在监督期内,债务人生活受到极大限制,不能有高消费,且除去基本生活费用,债务人的收入应全部用来还债。
陈夏红认为,个人破产制度本质上是对债务人的纾解、救济体系,避免让他们因创业失败而走上跳楼自杀的不归路。
没有选择以死逃避问题的葛伟决定重头再来。
他反思30年的经商生涯,认为自己成功的原因在于果敢,失败的原因亦如此,过于果敢导致判断失误,不断地向前冲,“不敬畏、不学习、不珍惜”。他说,别墅项目成了他永远的痛,五六年没去看过一眼,“撒尿都不会朝那个方向。” 有时候,他真想回到过去劝诫自己,但世上没有时光机,错失的机会也不会再回来。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断学习。罗永浩是他学习的对象,6亿债务还了4亿,令他很是羡慕。
不久前,同样负债累累的罗永浩转发了葛伟的相关报道今年4月,他开始学习新媒体,接触直播带货,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失败的商人,一个全新的创业者,在直播间背后写上“做还债英雄,建守信社会”。在他撰写的文章、拍摄的视频中,他常常提及自己学过新闻,当过记者,他很重视自己的文人身份,甚至自嘲有些清高。他又拿出了小时候读过的哲学,此时才真正体会到王阳明所说的,“悔悟是去病之药,然以改之为贵”。
听闻葛伟在网上直播带货还债,杨芳心情复杂。从内心来讲,她巴不得葛伟能还钱,但又觉得希望非常渺茫,也担心没人监督他是否把挣的钱都用来还债了。不过,她至今还是比较信任葛伟的为人,希望他能好起来,也希望他说话算话,兑现他的承诺。
葛伟开始学习短视频编辑和直播 受访者供图如今,葛伟在风波过后获得了久违的平静,他认识新的伴侣,每天早起晨跑锻炼身体,日间读书写书写课程,筹备未来的创业计划。再创业的小胡子,再也不是和以往一样大手一挥呼朋唤友说走就走,而是认真听取各行各业的人的意见,戴上眼镜认真做着笔记,眉宇间恢复了几分神采。
今后他创业的方向定位于分享自己的失败,他说自己没有成功可学,但愿世人能从自己的失败中汲取教训,少几个“老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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