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5月22日发布的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要编制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规划纲要的任务,这对河南省正在开展的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相关研究以及其他推进工作将会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与此同时,在长江流域的龙头城市上海也引发了高度关注。
今年,可以说是黄河流域以“国家战略”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正式登台亮相的元年,恰逢长江流域核心区域浦东开发开放的三十年。大河财立方·上海会客厅在前期已经启动的“大河中流·浦东30人”专题报道基础上,未来将以浦东为中心,进一步深度寻访并推进黄河与长江两大流域的交流与合作。
1993年,当一个“准政府”——浦东新区管委会成立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在犹豫要不要跨江去支援浦东开发开放。然而,早在1990年的4月,在浦东开发开放对世界宣告之初,在浦西上海市委对台办工作的傅爱明,当知道自己受组织派遣跨江参与浦东开发开放的时候,欣喜不已。“我是浦东人,我期待浦东与浦西一样发展。”5月26日,傅爱明对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说。
傅爱明,1990年4月底调浦东开发办,先后任宣传信息处、投资项目处副处长;1992年参与组建外高桥保税区管委会,任办公室副主任;1993年任浦东新区管委会综合规划局房产处处长;1997年调上海市委研究室。
5月14日,在大河财立方·上海会客厅直播现场,在陆家嘴“三件套”之一的环球金融中心的29楼,在“最高”的“云间艺术馆”里,傅爱明指着窗外西北边的陆家嘴中心绿地,“那里再往西到东方明珠再到黄浦江边,之前是‘浦东公园’,我的妈妈曾经是那里的领导。我的家就从眼下世纪大道右边的花园石桥,原先的‘烂泥渡路’走进去。”
陆家嘴中心绿地位于陆家嘴中心区的核心部位。陆家嘴中心,如今毫无置疑,是世界风尚之地。但在浦东开发开放之前,过去就是陆家嘴的一个老旧居民区,紧贴着烟草公司和仓库堆栈,靠近浦东公园。“烂泥渡路”、“草塘弄”等是浦东各条道路的原先的名字。1990年,傅爱明34岁,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住在单位分配的处于浦东崂山路乳山路交接口的一个小套。彼时他在上海市委统战系统负责对台联络工作。“每天一早七点就要从家里出发,骑自行车带着儿子一起乘轮渡到浦西,再用自行车把他送到乌鲁木齐路的幼儿园里,之后再自己去上班。一个单程至少一个半小时。”
从浦西返回浦东的傅爱明,成了支援的“年轻人”。“当年,我在浦东开发办年纪是偏小的。”1990年5月3日正式挂牌“上海人民政府浦东新区开发办公室”(以下简称浦东开发办),挂牌的前几天,傅爱明已经前往浦东开发办报到了。“正式挂牌当天,在大牌子前拍了纪念照片,我站在李佳能的身后,露出了半个脸。”李佳能,彼时是浦东开发办的副主任。“现在我们看到的浦东的天际线、道路,可以说基本都是李佳能牵头规划研究的。”
李佳能比傅爱明年长十多岁,在福建长汀一中高中毕业,之后进入上海的同济大学。他参与编制的《1980-1986上海市城市总体规划方案》,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国家建设部科技进步一等奖。其中有关浦东新区发展方案,得到上海市和国家级专家好评以及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等专家的认可。李佳能是最早参与浦东开发的领导者之一,也许也是之前参与浦东各种前期调研者中唯一进入浦东开发办的。1990年5月以后,上海市政府浦东开发办接待外商用的就是李佳能牵头制作的3平方米的浦东规划模型,“是浦东整体规划的第一个模型,现在珍藏在浦东大道141号的浦东开发开放纪念馆里。那里就是浦东开发办最初办公的地方。”
浦东开发办的使命,一直延至1993年1月1日,由浦东新区管理委员会(以下简称浦东管委会)顺利接棒。浦东开发办只有百人不到的编制,全部由上海市里的各委办局抽调精兵强将,第一年的工资都是原单位发放,第二年才由浦东开发办自行发放。傅爱明贯穿了浦东开发办,之后进入1993年创建的浦东管委会,任综合规划局房产处处长。
“一个地方的发展,以一句名人名言来说:路线确定之后,干部是决定因素。”傅爱明对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表示。浦东开发办最早由沙麟与李佳能主要推动。彼时,沙麟是主持工作的副主任,来自科委,“他科研出身的事事严谨,有国际视野。李佳能副主任从市规划局来,他对浦东规划已有多年的潜心研究,专业精湛,默默做事。之后杨昌基自河南调至浦东开发办任首任主任。杨主任既有地方外经外贸经验,又有国家计委工作经历,可以说是极会审时度势,把握方向。之后加入浦东开发办领导班子的黄奇帆副主任,则是从市计委信息中心调过来,他有很高从事经济工作禀赋,才华横溢,激情澎湃。”傅爱明向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回忆过去,认为彼时的他们是一个绝佳班子的组合。
当年,浦东开发办不仅办公条件简陋,编制也少,而且组织架构简单,总共也就办公室、政研室、综合规划处以及宣传信息处四大部门。傅爱明最初被安排进入宣传信息处。这样的部门架构,还是更偏向前期规划与招商宣传的阶段,彼时国内国外仍然有很多人在观望浦东的开发开放。“改变发生在1990年9月。”傅爱明对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说。
1990年9月,除了之前浦东开发办的领导沙麟与李佳能以及杨昌基,从浦西加入了黄奇帆。黄奇帆仅比傅爱明大了4岁,从年龄上也属于浦东开发办的“年轻人”。黄奇帆出生于浙江诸暨,16岁进入上海。在进入浦东开发办之前,黄奇帆在浦西的上海市经济信息中心担任主任。同时,他还有一个特别的身份,自1988年12月起,直至1993年9月,同时兼任上海市第六届青年联合会副主席。黄奇帆很早就强调理论与实践结合,自上世纪90年代初,就主编了好几本书籍。据中国第一本全景式记录浦东开发开放的《浦东之路》作者潘阿虎先生记录,黄奇帆是主动请缨过江参与浦东开发开放。同样是“年轻人”的黄奇帆,初到浦东开发办就拉开了浦东开发开放实质的强力推进。“宣传信息处裂变为信息处与投资项目处,综合规划处裂变为综合发展处、规划建设处和开发管理处。黄奇帆分管政策研究室、综合发展处和投资项目处。他干劲十足,意气风发,除了被大家广泛知道的解决开发资金的创新方案之外,曾经带着我直接跑国家计委,推进落实化工产业‘三联供’大项目方案。”
1990年9月,为了适应浦东开发需要,浦东开发办处室作了重大调整。傅爱明进入了投资处,被任命为副处长。他们就在浦东大道141号底楼的一个30来平方米的接待厅里,利用简陋的规划模型,向络绎不绝前来考察投资项目的外商推介浦东。“重要客人都是领导亲自接待介绍,这些领导都极有才华,又有国际视野。像沙麟的一整套说辞,都是被世界银行、通用这些机构直接作为重要的决策依据。”傅爱明告知大河报·大河财立方的记者。
傅爱明记忆深刻的莫过于浦东引入的第一个重要的房地产项目“金茂大厦”,“最后由当时国家外贸部属下的香港华润集团投资。”环球金融中心与金茂大厦均是浦东官方规划中“品”字结构的重要组成,也是民间亲切称呼的“三件套”之一,自环球金融中心往西一个街区就可达金茂大厦。金茂大厦是“三件套”中最早立起来的一幢,在1992年正式立项,楼高420.5米,地上88层,若再加上尖塔的楼层共有93层,1999年4月竣工。此后“三件套”的另两幢包括环球金融中心与上海中心先后在2008年、2017年立起来。环球金融中心比金茂大厦高了70多米,上海中心的高度则远远超越了前面的两幢,高达632米。
金茂大厦位于世纪大道88号,比较世纪大道100号的环球金融中心,更加靠近黄浦江边,更加靠近陆家嘴中心绿地。金茂大厦,被认为是当代建筑科技与历史的融合,成为上海乃至中国的跨世纪的标志,被视为20世纪中国高层建筑的代表作。它的标志性不仅仅由于它的物化高度,更重要的是它具有的设计思想、高科技含量和文化品味。或者可以说,起于西方文明的摩天大楼的中国传统风就是起于金茂大厦。
金茂大厦前厅内的八幅铜雕壁画集中体现了中国传统的书法艺术,它通过汉字,从甲骨文、钟鼎文,一直到篆、隶、楷、草的演变,反映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史。尤其是其88层观光厅的“云上餐厅”以及“云中漫步”等体验,至今引领了全国各地的高层文化消费方式。
浦东开发开放在世人的意外中宣告,也在世人的意外中突进,向高处不断到达新的天际线,又向东不断靠近太平洋的西海岸线。“开发,开放,制度创新,站在地球仪边上思考”这些成为了浦东开发办这些开拓者的越来越深的烙印。
1992年3月,外高桥保税区作为更为前沿的探索区域,开启了“管理委员会”模式的探索。傅爱明离开了141号的浦东开发办办公室,向东向北进入浦东的“外高桥保税区”,参与“外高桥保税区管理委员会”的筹备工作。
外高桥保税区在1990年6月正式获批。中文名称是“保税区”,但是,对国际一开始就以自由贸易区的英文名字作推介。“是的。我们对国际友人自我介绍‘freetradezone’,不说‘bondedzone’。”傅爱明向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表示。为了创建“外高桥保税区区管理委员会”,傅爱明跟着领导以及其他同事一起考察了国内国外大大小小的保税区与自由贸易区。
“最终,囿于当时国家的整体政策,外高桥最终没有在‘自由贸易区’上迈出实质的一大步。只是按照保税仓库的概念规划设计了一个硕大的保税区。保税区意味着只是货物在那停留。自由贸易区,则意味着不仅仅是货物停留,还意味着人可以在里面生活消费,夜间可以不离开园区,意味着企业可以从事各种各样的离岸经济活动,意味着资金货币也能更加自由流动。简而言之就是经济活动的管制极少。要真正实现很难,或许至今国内的自由贸易区也仍未能尽意。但是,‘外高桥保税区区管理委员会’这样的新机构,后来成了国内各地开发的重要经验。”傅爱明说。
一个新事物一个新区域的生长,在最初都会受到各种质疑。浦东的生长发展之初,彼时还有一个重要的质疑——“浦东发展了,浦西就要停滞了吧?”“当时朱镕基市长也回答地很好很坚定,说了三句话:‘以西带东,以东促西,东西联动。’”傅爱明告诉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
2020年5月22日,李克强总理发布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区域联动”成了重要的关键词。有专家认为,在对外进一步开放的背景下,旨在推动内部的进一步互联互动,打破区域原先的各种交流壁垒。这其中还竖起来的各种交流壁垒以及成本,多少隐藏了不同区域的各自的小心思,一如浦东开发开放之初,作为已经发展的老片区浦西一样的担忧。对此,傅爱明认为如今浦东与浦西齐飞的发展现状,再回顾梳理当年相关区域联动的各种质疑,或许能为眼下区域联动包括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的联动提供一些参考。
1997年,已经深入到浦东最东边海岸线的傅爱明,又向西折返至康平路,进入上海市委政策研究室,后来又调到上海市人大常委会任研究室主任,直至2019年底退休。如今,他仍然不断在黄浦江的东西两边穿梭,继续以更多元的方式,提供自己的经验与智慧。在春天,他经常身穿一件土黄色的呢绒大领子休闲外套,随身以一个黑色的无任何图文装饰的帆布袋携带自己的一些小物件,包括手机。
近期一则消息引起了他比较大的关注“‘河洛古国’掀起盖头,黄帝时代的都邑找到了?”。他是学历史科班出身,对于这样重大的考古发现自是十分重视。“这是在河南巩义的重大考古发现,是中原中心地位时间前溯的重要实证。”傅爱明期待上海与河南两地,分别作为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两大文明的现代重要省份,未来可以在人流、物流、信息流、技术流以及资金流等方面多维度加大互动交流。
责编: 刘安琪 | 审核:李震 | 总监:万军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