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才子徐渭：半生疯疯癫癫，临终前身边唯有一狗相伴
扒拉文史2020-05-20 16:53
清晨，他在溪边散步，瞥见一间六角亭内围站着几位交头议论的书生。他心下好奇，走近一看，见其中一位书生正在为一副画作题诗。他看清那几行诗句后，忍不住叹道：“可惜了……”
那握笔的书生闻言，当即不悦道：“这位兄台想必学识过人，既然你觉得‘可惜’，不妨也来为这幅《柳亭送别图》题一首诗，让大家学习学习！”旋即朝他递去笔。
他无奈接过笔，细看那画作，斟酌片刻，提笔写下：西边一棵柳，南边一棵柳，北边一棵柳。
第三行刚写完，先前握笔那书生“噗嗤”一声笑出来，侧脑与旁边人议论：“这不都是废话吗？”
纵有柳丝千万条，怎能绾得行人住？他仿若未闻，兀自写完后两句，那嘲讽之声竟顿时停住，场面一时寂然，空闻亭外几只杜鹃在柳树枝头鸣啭。
他提笔蘸墨，继续写：山前鸣杜鹃，山后鸣杜鹃，山上鸣杜鹃，行不得也哥哥，不如归去。
笔一收，场内其余数人无不暗自心惊，这欲扬先抑的写法给人一种反转的惊艳感，尤其是下阙“行不得也哥哥”、“不如归去”两句，借用杜鹃啼的拟声词巧妙地道出了柳亭内两人的哀伤心语。
他轻轻一笑，转身离开。那书生望着他的背影道：“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山阴徐渭。”他淡淡回答。
这位山阴徐渭是明朝三大才子之一，与解缙、杨慎齐名。他多才多艺，在诗文、戏剧、书画等方面都独树一帜。然而他的人生经历极为坎坷，曾被生活压力逼得精神失常，多次自杀未死，一生为后世留下了诸多无价的艺术作品，被现代人称为“东方梵高”。
才名早扬
徐渭1521年3月12日出生于绍兴府山阴县一个趋向没落的官宦世家。他的父亲徐鏓曾任朝廷高官。
徐渭是他的父亲在晚年纳的妾室所生，徐渭出世未过百日，他的父亲就病死了。于是徐渭母子便成了众人眼里的丧门星，终日受尽排挤。他10岁时，生母被赶出徐家大门，只好跟着嫡母生活。他14岁时，嫡母也撒手人寰，只得依附于大哥徐淮。两人相距三十多岁，情义淡薄，相处得不是很愉快。
然而他自幼聪颖异常，三岁识字，六岁熟读四书五经，十多岁时仿扬雄的《解嘲》作《释毁》，声名远扬。众人将他视作神童，称其足以与东汉的杨修、唐朝的刘晏并论。这种鼓吹使他形成了一种自傲又自怜的性格。
命途多舛
徐渭成年后生得极为俊俏，吞凤之才囊括于心胸，谈吐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出尘的气质。他所作的诗文大多直抒胸臆，肆意张狂，有一种超脱世俗的不羁之感。
1540年，他考中秀才。次年，他被当地一位富绅相中，招为上门女婿。入赘后，他时常跟随岳父出门游历，会见一些达官贵人，对官场之事有了一些了解。之后，他多次参加乡试，却始终没有中举。
他二十六岁时，妻子潘氏患急病身亡，他只得从岳父家净身出户。
孤家寡人的他无以为生，尝试离乡去做生意，却徒劳而返，最后在老家找了一份教私塾的工作，以微薄的收入勉强度日。
1558年，倭寇在江浙一带肆虐，绍兴府成为主要战场，熟读兵书的徐渭被人举荐给浙闽总督胡宗宪。之后，徐渭进入胡宗宪的幕府，为其出谋划策，在抗击倭寇事务上多次立下奇功。
1562年，胡宗宪所属派系的领头人严嵩倒台，胡宗宪立刻遭到弹劾，被抓进天牢。徐渭因抗寇有功，仅被罢免官职。
1563年，徐渭受到礼部尚书李春芳的赏识，收为幕僚。次年，因与李春芳性格不合，徐渭辞归故里。然而李春芳的心眼极小，不能容忍徐渭的辞聘，威胁徐渭复归至自己的门下。徐渭被逼无奈，只得赶回北京，请来朋友当说客，才算了结此事。
1565年，胡宗宪被构陷再次入狱，并冤死于狱中，他所属派系的众人被一锅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徐渭担心自己也会受到牵连，终日抑郁心焦，加之又身处于饥寒交迫的窘境，最终产生了厌世思想，想要以死来求得解脱。
他写下遗嘱，起名为《自为墓志铭》，旋即拔出壁柱上的铁钉刺入耳窍，当即血流如注。所幸有人发现了血泊里的他，立刻将他送至医院救治。休养了数周，痊愈后，他又故技重施，用铁钉重击自己的下体，却又被救活未死。他如此反复地自杀了九次，无一次成功。
1566年，徐渭精神已经有些失常，某次狂症发作时，他怀疑自己续弦的妻子张氏有不贞的行为，便打骂她。张氏觉得委屈，回骂了几句，却引得徐渭更加癫狂。他拾起菜刀，手起刀落，直接砍死了张氏。他因此被捕入狱，服刑期间，终日疯疯癫癫，言语杂乱无章，偶尔清醒时，便安静下来，搞书画艺术创作。
1573年，在好友们的多方援助下，五十三岁的徐渭终于在万历皇帝即位大赦天下时，离开了监牢。
潦倒晚年
出狱后，徐渭精神安定了许多，他游历四方，创作了大量的诗文书画。之后，他辗转多地给朋友做幕僚，后因身体不适回到绍兴养老。
他晚年贫困潦倒，癫狂症越来越严重，曾有老友到他家去拜访，他闭门不见，推着柴门大呼道：“滚，徐渭不在！”
他变卖了所著的所有诗画，换得的钱财除开饮食起居的消费外，几乎全部用来买酒豪饮。有时醉得狠了，他会拿起斧头自残，直将自己砍得伤痕遍布。
1593年，六十三岁的徐渭溘然长逝，临终前，身边仅一条宅犬相伴。
徐渭一生的经历可以用一个“惨”字来形容。天才与疯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辩证地来看，生活的痛苦其实把他逼成了一个天才。他的“大写意花鸟”画风，他肆意张狂的草书，他柳暗花明的逆挽诗，无一不在宣泄他的疯狂。
毕竟：痛苦不安才能出艺术。
文/扒拉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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