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铅笔、一把滑尺再加上数学能力超群的大脑,她靠这些计算出了美国多个航空航天项目的运行轨道,将“阿波罗11号”飞船等送入太空。在那个存在性别偏见与种族歧视的年代里,她更是凭自己的能力打破了这一玻璃天花板,使女性不再成为太空领域的“隐藏人物”。她就是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前弹道计算数学家凯瑟琳·约翰逊。当地时间2月24日,她在家中去世,享年101岁。
晚年的凯瑟琳·约翰逊
18岁大学毕业,却只当了高中老师
凯瑟琳·约翰逊1918年8月26日生于美国西弗吉尼亚州的一个小镇,她在童年时代就对数字非常敏感。从小她就开始数东西:橱柜里有多少碗筷?去教堂的路上要走多少步路?天上有多少颗星星?
“我迫不及待地想上高中,学习几何和代数知识。”她在接受美联社采访时表示。但对于那个时代的非裔孩子来说,镇里的隔离教育制度只能让她读到六年级。因此,每年秋天,凯瑟琳的母亲都会把家搬到260多公里外的另一个社区。凯瑟琳和哥哥姐姐们在西弗吉尼亚大学学院附属高中学习,她也很快展现出自己超群的智力:她10岁考入高中,14岁高中毕业,15岁考入西弗吉尼亚州立大学。
大三时,她已经修完了大学里所有的数学课程。她的大学导师、美国第三位获得数学博士学位的非洲裔美国人克雷托博士为凯瑟琳设计了专门的课程。“你将成为一名优秀的数学家,”他对这位17岁的爱徒说,“我要让你做好充足的职业准备。”“但我该去哪儿找工作?”凯瑟琳问。但克雷托的答案是:“那将是个问题。”
在NASA工作的凯瑟琳。
1937年,不到19岁的凯瑟琳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同时拿到数学和法语双学位。然而,她发现,当时一个非裔女性能获得的数学研究机会确实微乎其微,她的第一份工作是高中教师。
1940年,凯瑟琳获得了前往西弗吉尼亚大学攻读研究生的机会。那年夏天,她开始攻读高等数学专业,当时她已与第一任丈夫戈布尔完婚。可在暑期课程结束之后,凯瑟琳发现自己怀孕了,她选择了退学,接下来的十几年间,她投身于婚姻、持家和教书中,1956年还遭遇了第一任丈夫的去世,成为三个孩子的单亲妈妈。
计算33年,参与多项太空计划
1952年,NASA的前身美国国家航空咨询委员会(NACA)兰利研究中心正在招聘非裔女数学家,她前往应聘并成功入职。
其实,为减轻男工程师的工作压力,兰利研究中心早在1935年就开始雇用拥有数学学位的白人女性,但她们中的大多数人被列为次专业人士,薪酬也低于男性同事。直到1943年,处于二战中的美国急需数学人才,兰利中心才开始招聘非裔女数学家。
1953年6月,凯瑟琳正式加入NACA,开启了她的职业生涯。为了完成复杂的计算任务,大多数团队主要依靠擅长数学的技能人才。在全美的航空实验室里,这类工作通常是由女性完成的。进入新岗位才两个星期,凯瑟琳被借调至飞行研究部,她帮助计算飞机上的空气动力系数,很快,她就证明自己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那些人都有数学学位,可他们却忘了自己学过的知识,但我还记得。”她在一次采访时说。
1966年在NASA工作的凯瑟琳。
接下来,凯瑟琳以杰出的数学能力参与了美国一次又一次的太空探索计划:1961年,水星计划的“自由7号飞船”在凯瑟琳完美的运算支持下,让宇航员艾伦·谢泼德完成了美国首次亚轨道飞行;1962年,凯瑟琳参与计算的“友谊7号”飞船完成美国首次环地球轨道的太空飞行,乘坐飞船的宇航员约翰·格伦说:“如果凯瑟琳说没问题了,我才算准备好。”1969年,凯瑟琳的计算又帮助NASA把“阿波罗11号”送上月球,这也是她最为骄傲和自豪的项目。
“我深爱工作的每一天,每天起床我都迫不及待地想去工作。”到1986年退休时,整整33年间,凯特琳几乎参与了每一个重要的航天计划,为美国太空的探索作出了巨大贡献。
1980年,凯瑟琳在兰利研究中心。
凯瑟琳的婚姻生活也在NASA工作期间峰回路转,1959年,她与军人詹姆斯·约翰逊结婚,他们携手共度了60年,直到2019年詹姆斯去世。
故事被改编为电影,获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
然而,身为一名女性,她和所有穿裙子的“人肉计算机”们的名字却鲜为人知。凯瑟琳凭能力争取到了越来越多的机会,每次写报告时,哪怕知道她的名字会被别人代替,她依然坚持签上自己的名字。为获得一手信息,1958年,她争取到了参与控制中心会议的权力,此前这些会议中几乎没有女性的身影。“我从未感到自卑,我像其他人一样优秀。”
上世纪90年代以来,凯瑟琳和她的女同事们的故事被媒体报道,她们所做的贡献也被人们熟知。
2015年,凯瑟琳·约翰逊和其他3位在NASA工作过的非裔女性获得了国会金奖,国会金奖创建于1776年,美国总统林肯、英国首相丘吉尔、特蕾莎修女等都曾经获得这一奖项。同样是那一年,她被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授予总统自由勋章,那是美国最高荣誉的文职勋章,堪称美国最高的平民荣誉。
2015年,凯瑟琳被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授予总统自由勋章。
2017年,NASA为纪念她建立了凯瑟琳·G·约翰逊计算机研究中心。
当晚年的凯瑟琳面对如潮的赞誉时,她显得十分平静,甚至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要如此关注她。“(那些项目)不过是指派给我的又一份工作,我已经习惯了被分配任何工作,然后尽力完成它。”她说,“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我很喜欢我的工作,我喜欢星星和太阳系,这份工作对我来说是莫大的享受。”
2016年,凯瑟琳和其他女同事们的故事被好莱坞拍成电影《隐藏人物》,这部电影还获得了次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颁奖典礼现场,98岁的凯瑟琳与女演员一同现身,引发阵阵掌声。
《隐藏人物》剧照,中为电影中的凯瑟琳。
正如NASA局长吉姆·布里登斯廷在24日的声明中所说:“她不仅帮我们的国家开拓了太空前沿,还为女性和有色人种打开了探索宇宙的大门。”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王晓莹 特约撰稿 杜赫 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