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木——拉萨输油管线,是当今世界上海拔最高输送成品油的固定管线,全长1080公里,沿青藏公路铺设,穿越楚玛尔河和沱沱河等108条河流,翻越昆仑山和唐古拉山等十余座大山,最高处海拔5231米……
——题记
青海新闻网·青海新闻客户端讯(记者 樊永涛报道)海拔5231米,站在青海、西藏两省交界处的唐古拉山口,青藏公路蜿蜒在崇山峻岭间,在一旁的指示牌上,标注着沿途地名和海拔——西宁(2261)、格尔木(2780)、昆仑山口(4767)……当驾车行驶在这条穿越世界屋脊的国道上时,强烈的紫外线,终年风雪交加以及严重的缺氧都会告诉每个过路者,虽时过境迁,但青藏高原依旧充满了艰辛和挑战。
与青藏公路并行和齐名的是格(格尔木)拉(拉萨)输油管线。数据显示,青藏公路保证了驻藏部队80%的物资运输,而格拉输油管线则保证着西藏军地80%的油料输送。
时间的指针回拨到1972年5月30日,国务院批复同意开工建设格拉输油管线工程。也就是那一年冬季,成千上万名解放军战士奔赴青藏高原,来到可可西里,来到昆仑山下,来到唐古拉山。战士们在世界屋脊,高喊:“钢钎打不进,人也要扎根。”的口号,历经4年,打通了这条西南边防巩固、西藏经济发展的能源大动脉。
直至上世纪80年代末,共和国向世界公布了这条秘而不宣的管线。于是,40多年来,围绕着这条冻土层下的管线,沉淀出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
青藏铁路横跨沱沱河而过。
这里要说的就是陆军西藏军区青藏兵站部某管线大队沱沱河泵站官兵们的故事。
沱沱河,位于青海省海西州格尔木市南域唐古拉山镇,在可可西里山脉以南,是长江的西源。青藏公路在跨过它后,形成了一个集镇,过路司机俗称它为沱沱河镇,海拔4600米。
没有一棵树,在沱沱河泵站外,早已是冰冻雪封的沱沱河和河边枯黄的草滩,算是方圆数十里数得出的风景。泵站内,唯一的装饰物也只是几窝骆驼刺或者几簇红柳。
从格尔木到拉萨的输油管线,要翻过昆仑山、风火山等高山,中途需各泵站加压上输。沱沱河泵站官兵们的主要职责就是完成以油料保障为中心的各项任务。这支队伍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战风雪、斗严寒、抗缺氧,先后荣立一等功、二等功,也荣获原总后勤部“建功高原模范输油管线连”荣誉称号。
走进泵站,制式营房整齐排列,房内宿舍窗明几净、内务整洁,每个房间还都配备有供氧终端和暖气,相比于屋外的天寒地冻,屋内却是四季如春。几盆绿植整齐摆放,恍惚间似乎会忘了这里海拔竟有4700米。
相比于屋外的天寒地冻,屋内却是四季如春。图为战士正在打理泵站内的绿植。
战士们怜惜这些可爱的花草,在他们的精心呵护下,一盆盆花卉绿植枝繁叶茂,在他们眼中,不仅仅是一盆盆绿植,还成了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这种精神寄托不仅是对家的思念,而且是对艰苦工作环境的挚爱。卜伟宁,泵站兵龄最长,驻站时间最长的士兵。16年回家13次,每次只有短短50多天。6岁的女儿,因为很少见面,连叫声爸爸都很害羞,有次在电话中,因为女儿主动叫了声爸爸,让这位老兵高兴了许久。
“刚被分配到泵站时,我只在数九寒冬穿秋裤,现在不行了,连夏天也要穿。”卜伟宁说出了一句开玩笑的话。“别看这里缺氧,闲的时候我们还能打上一场篮球呢。”
听见卜伟宁说的这句话后,战士沙树鹏笑着对我说,“我是从东北来的,经过了沱沱河的冬季,我才发现,这里比东北冷,是刺骨的冷。”
接过话茬,泵站指导员刘峰说,今年8月底刚被调到这里,短短几个月时间,因为高海拔的原因,他开始掉头发,然后接着是睡不着觉,每天夜里都要熬到2点多才能睡着。“30多岁的年纪,50多岁的身体”这是泵站官兵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因为高寒缺氧,青藏线上官兵的高原病发病率达99.7%,机体器官功能改变率为100%,普遍存在“三大一小”现象,即肝大、心大、肺大、小脑萎缩。
“我的发际线都移到了头顶。”脱下军帽,战士郭健指着自己几乎光秃的头顶说。相对身体而言,感情上的遗憾令很多官兵更无法释怀。高原上的官兵自由恋爱的很少,“闪婚”的多,短的认识一个星期就结婚了,婚前缺乏了解,婚后两地分居,生活不幸福,离婚的不少。
13年老兵的郭健至今还没有结婚,2017年,本打算结婚的他因为泵站任务繁重,一年没有回家,房子都准备好了,也因为这事,女方提出了分手,到头只换来一句,“你们当兵的有那么忙吗?连结婚都来不了。”如今,郭健经家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女朋友,说道什么时候结婚时,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再说吧,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和沱沱河泵站官兵拴在一起的家人,更具有超长的毅力和信念。官兵们只要谈起家人,都有一个充满愧疚的话题:我们在高原当兵的,一年四季回不了一趟家,家人照顾不到,还要担惊受怕。
老兵王义说,在沱沱河再苦,苦的是身子,可家人苦,苦的是精神。2013年,妻子带女儿从老家来看他,可谁曾想,到了沱沱河头天晚上,妻子高反严重,无奈的王义只能第二天送她们回家。
有的战士家属随军到了格尔木,但相隔几百公里仍是两地分居。家属在电话中一发牢骚就重复两句话——“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你带过几天?”“从结婚到现在一起呆过几天?”
……
这就是军人,一句指令“做好牺牲准备”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收到”。谁说和平年代没有“牺牲”,没有英雄,坚守奋战在沱沱河泵站的官兵们就是。他们不仅要战胜严酷的自然环境,还要具备足以战胜感情灾难的性格和毅力。
正在巡视机房的泵站战士。
第一天的采访结束,我们各自去休息。那夜显得特别漫长,泵站发动机的轰鸣声,高原反应后的头昏脑涨,一股股刺鼻的汽油味……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中我挨到了第二天天亮。
碰到的几个老士官也说,在沱沱河总是休息不好的。头痛似乎在不断加剧,连吃饭都没有胃口。是的,相比于高原的其他官兵,泵站的战士们还要忍受异常大的噪音和油气味。
“在这里能睡着就是一种奉献。”看着昏昏沉沉的我,指导员刘峰说。
因格拉输油管线沿途经过高山大河,中途需各泵站加压上输。这就要求泵站的官兵24小时倒班执勤,保证发动机正常运转。
在沱沱河泵站内,营房离设备间只有不过10米距离,柴油机功率大,噪音更大,单个产生的噪音就在200分呗左右。细看泵站内的官兵,每个人都双眼充血外凸,瞪得得跟桂圆那么大,这是常年在高噪的环境下工作造成的,不仅如此,还会造成心率不齐现象。平时习惯了噪音,战士们回家都要适应几天。
高海拔、高噪音的工作环境使得泵站内的战士不同程度出现双眼充血、外突的症状。图为战士在休息时刻打台球。
刘峰接着介绍,管线内的油压量大,针孔细的油线可将人体击穿。有时候漏油,需要焊接,但不能关闭管线,只能小心翼翼的在管道上焊接,战士们把这称为“焊炸弹”。
沱沱河泵站作为重要中继站,负担着百余公里的管线管理维护任务。由于高原气候多变,地质复杂,风雪无常,输油管线容易被腐蚀、冲毁、结冰、堵塞。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条件下,只要发生险情,官兵们就迅速排险、疏通管道。据统计,泵站官兵每年要有100多天在戈壁荒漠巡线护线,平均每年行程2万多公里,执行管线抢修、维护等任务近200次,每一次,官兵们都是冒着生命安全与恶劣的自然环境作拼死抗争。
守了这么多年,没有想过换个岗位吗?有人问。“总得有人在这儿吧,在哪儿不是当兵呢。”战士们总是这样回答。
的确,输油岗位虽小,但肩负责任重大。
沱沱河镇的天气变幻莫测,常常在一天经历四季,六月飞雪也是常有的事。周围为广阔的牧区,地广人稀,全镇常住人口约1000人,尽管人口不多,但它堪称江源地区的一座重镇,镇上各级设施一应俱全,商业繁华。这里随处标记着自己对长江的“第一”:第一个乡政府,第一个兵站,第一个邮局,第一个银行,第一个卫生院,第一个气象站,第一个水文站,第一个希望小学,等等。
沱沱河泵站自然而然也成了“万里长江第一泵站”,守在长江源,官兵们深知自己有责任感,保护源头自然环境的责任感。日常休息时候,官兵们会深入工地和商铺,大力宣讲长江源头生态现状和环境保护知识,还帮助驻地群众将产生垃圾进行运送和处理。
“油龙”过江源,留下的是战士们一个个感人的故事,留下的是战士们默默无闻的奉献,留下的是战士们青春与热血。
沱沱河泵站的官兵们还说,青藏公路沿线的战士最爱唱《西部好儿郎》,在格尔木我专门找到了这首歌,调子雄浑悠长,歌词充满深情:“儿当兵当到多高多高的地方,儿的手能摸到娘看见的月亮,娘知道这里不是杀敌的战场,儿却说这里是献身报国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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