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州有“富贵落升乡”之说。何为升乡?此说出自哪里?为何独说“富贵落升乡”呢?此事得从全州历史上的行政建制说起。
如图:升乡有象征人文精神的金榜山
全州古时分六乡,即升乡、恩乡、建乡、宜乡、长乡、万乡。据《全州县志》(1998年版)载:“清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以前,县内行政区划无考”。是年,“全州设六乡及西延巡检司,共74里、56都1保3团”。又载:“清乾隆三十年(1765年),沿康熙时的区划,设乡、里、都、图。图下设村”。六乡“乡名更改,升乡改升平乡、恩乡改恩德乡、建乡改建安乡、宜乡改宜湘乡、长乡改长乐乡、万乡改万全乡,西延分司仍用原名”。又载:“清光绪末年(1908年)全州设8区”。自此,全州原六乡建制不再存在。按此记载,全州六乡建制历时219年(1689—1908)。
旧时全州六乡对应于如今乡镇建制大致是:升乡17里(今文桥、庙头、黄沙河、永岁);恩乡26里 (今东山、白宝、两河、朝南、石塘、枧塘、全州镇一部分) ;建乡8里(今安和、蕉江、凤凰) ;宜乡6里(今咸水、绍水) ;长乡7里(今才湾镇、绍水镇的高田、秀石、大渭洞、龙水镇的百福、长井村等) ;万乡10里(今龙水、大西江镇、全州镇的一部分)。
如图:升乡大碧头的鲤鱼跳龙门
查阅相关史料,发现全州六乡之说始于清康熙二十八年的县志记载并不正确。据全州民间的古坟、古碑、古谱记载,全州古六乡划分比县志记载的“清康熙十十八年”要早得多。如:大西江镇鹿鸣村的《鹿鸣家谱》及村旁有明代古墓,其《始祖考墓碑序》清楚地记载:“吾祖亚公……卜西门之郊曰万乡离城七十里辟地构庐“。落款是”大明之成化七年岁在癸巳季春月清明日立”。
那全州六乡到底建制于何时?
笔者在明代《洪武永州府志卷二》全州篇查到了升乡行政建制的依据:“淳祐乙巳(1245),权郡赵承议请于部使者连帅□齐邓公保奏于朝,建升平镇”。“淳祐乙巳”是南宋时宋理宗赵昀的年号。当时由权郡赵承议向“部使者”请示,连同“帅□齐、邓公”向朝廷推荐并予担保,向天子上呈建议在全州置镇升平的奏章,经宋理宗准奏,而设置升平建制的。升平行政建制序号处全州六乡之首,由此可推理全州六乡应是在南宋时期的建制。
旧时的升乡在今文桥、庙头、黄沙河、永岁一带,具体而言是在全州北部懂讲土话的地域。升乡有上八里下九里之分,各讲一种土话,上八里从庙头湾山到长升街再到响桥头,凡在此区域懂讲土话的村地皆属升乡。
如图:升乡歌陂村的御书楼壁画
那南宋王朝为什么要在全州的北部一带建制升乡呢?我们从升乡全称“升平”字眼来看,升平即太平之意。由此可看出原来在全州的今文桥、庙头、黄沙河等地可能并不太平。
那在当时究竟出了什么不太平的事呢?
明代《洪武永州府志卷二》全州篇中记载了南宋时期发生在全州升乡(文桥、庙头等)一带清剿杨再兴起义军残部的事。《志》云:“绍兴二十六年(1156),贰车王公次山因据壑堑、冈寨以御杨寇”。这段史料记载说到在南宋朝廷擒获杨再兴的第二年,杨再兴的起义军在全州的残部还没有被肃清,当时任全州“贰车”即全州副职的地方官王次山仍然在升乡的文桥、庙头一带,占据壑堑、冈寨,抵御杨再兴的农民起义军。
杨再兴是哪里人呢?他领导的起义军为什么在全州一带活动呢?相传杨再兴还在全州升乡的大碧头村构筑了战略要塞云中石寨。他为什么要在此构筑云中石寨?
如图:升乡大碧头云中石寨遗址
带着这些疑问,笔者查阅了有关史料。
据《宋史·西南溪峒诸蛮下》(卷494)和《续资治通鉴》(卷130)等史料记载:杨再兴(?- 1155年),湖南新宁县盆溪人,南宋武冈军(注:军是比州小,比县大的地方建制,新宁县为武冈军辖地)瑶人首领(农民起义领袖)。自幼习武,弓法神奇,世为武冈等地土司。宋建炎、绍兴年间,因不堪宋廷征敛,杨再兴于绍兴元年(1131年),拥兵自立为王,与子正修、正珙等率九十团峒瑶人起义,长期活动于武冈、全州、永州、邵阳等州军。
南宋高宗初期,由于宋室刚刚南渡,无力征讨,故而杨再兴的起义军日渐坐大,已拥兵万余人。鼎盛之时,“寇武冈、全、永、邵数州,疆土三百余里”,成立了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严重威胁到今湖南西南、广西北部的安全。
南宋朝廷对杨再兴起义军的清剿在《宋史》和南宋《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中有所记载。
绍兴四年,湖南安抚司遣统制官吴锡率部讨伐杨再兴,擒获杨再兴的两个孙子,得被杨再兴“掠夺”的百姓达八千余众。吴锡威名甚著,杨再兴被他击败后,他穷追数百里,焚毁杨氏营寨甚多,但未能歼灭首恶。
绍兴十五年,杨再兴接受朝廷招安,他“入觐,献还省民疆土,遂命以官”,发誓归顺政府。
但此后不久,杨再兴不服王化再次起事,重新竖起了造反的大旗。绍兴二十四年,南宋政府重兵围剿杨再兴,终于在当年3月,统制官李道擒获杨再兴、杨正拱、杨正修父子三人,用极其残忍的脔刑杀害了杨正修、杨正拱。对杨再兴则押送到南宋京城临安问斩,之后有残部仍在桂北全州等地活动,杨再兴之乱数年后才终告平息。
如图:瑶民起义领袖杨再兴的老家湖南新宁县盆溪(隘)与全州青瑶峒的八十里山、庙头大碧头村旁的山角驿(三角驿)山水相连。1905年版《大清帝国全图》标注了湘桂边界上这三个在历史上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的地名。
瑶民领袖杨再兴起义乱全州的事,在一些史料也有所记载。查《宋史》(卷494西南溪峒诸蛮下)记载:绍兴“十年四月,全州上言:‘本州密迩溪峒,边民本非奸恶。其始,朝廷禁法非不严密,监司、州郡非不奉行,特以平居失于防闲,故驯致其乱。又兼溪谷山径非止一途……。如武冈军之新宁、盆溪及(全州)八十里山,……萃为渊薮,交相鼓扇,深为边患。如武冈杨再兴……相继为乱。’”
南宋参知政事(副宰相)王之望曾在上奏宋高宗《奏札》曰:“臣契勘武冈、全州猺贼,李道讨捕,已及数分。某询访熟溪峒事者,说杨再兴已老,诸子惟正修聚人最多,颇奸滑,正拱最凶悍。今再兴与正拱兄弟皆得,惟正修并男杨小二、杨小三未擒,所宜必获。然计其人众五分无一,自不须全军在彼。若就行分拨,权屯衡、郴二州以御盗贼,其所带潭州戍兵亦令发还,兼溪峒中无所用马,不若迁置平地,武冈山路漕运艰难,亦可少宽民力,委实利便,乞赐详酌施行”(王之望《汉滨集》卷五《乞分戍奏札》)。
王之望在《奏札》中说到他查考了杨再兴在武冈、全州作乱的事,杨再兴和他的大儿子杨正拱已被统制官李道擒获。虽然杨正修及其子杨小二、杨小三未被擒,也成不了大气候,其全部人马不及杨再兴盛时的五分之一,歼灭残部是迟早的事。他建议大军分拨,权屯衡阳、郴州以御盗贼,戍兵发还迁置平地,缓解军需不济和民力之艰
南宋《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记载了宋高宗对奏折的处理过程:“时再兴已老,诸子惟正修聚人最多,颇奸猾,而正拱者最凶悍。于是,再兴与正拱兄弟皆得,正修继就擒。”帝览奏曰:“方国家闲暇之时,寇盗窃发,擒之足以靖民。可如所请,令槛赴行在”“绍兴二十有四年秋七月乙卯,是日,脔猺人承信郎杨正修及其弟正拱于市,二人皆再兴子。鄂州都统司槛送行在,付棘寺鞫治,至是抵法。”
上述史料记载宋高宗在接奏折后,令将杨再兴父子三人押送行在。后将杨再兴的二个儿子杨正修、杨正拱执行酷刑,在集市进行千刀万刮。将杨再兴押送到朝廷临安,交由大理寺审理处治伏法。
杨再兴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在全州也留下不少传说。在与升乡文桥、庙头相邻的大西江青瑶峒,跟杨再兴起义的盆溪仅一山之隔,如今在青瑶峒内就流传着杨再兴自立为王的故事。学者袁乘风在《农民起义领袖杨再兴考》中也说:青瑶峒八十里山是农民起义领袖杨再兴的迁居地。
何为青瑶峒?青瑶峒在越城岭脚下,它西接全州西延洞(今资源县),北连新宁县的峻岭,东延至文桥、庙头,是广西、湖南二省的全州、资源、新宁、东安等四县交界之地。峒内有越城岭支脉横亘西北,并环绕至东南部,形成四面环山,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斜,中间是山间盆地。
如图:美丽的青瑶峒与升乡的文桥、庙头山水相连
大西江青瑶峒与升乡的文桥、庙头是一条水路的。记叙瑶族同胞迁徙历史的《评皇券牒》记载了青瑶峒及升乡文桥、庙头相邻的山岭曾是瑶民的生活家园。《评皇券牒》所发布的山名中,有七座以上的山在全州青瑶峒内,这些山岭还延伸到了文桥、庙头一带。它们是会稽山、九龙山、八十里山、东源山、西源山、仙源山、中坪山等。
这些山在青瑶峒分布如下:会稽山在《湘山志》图文中有标注,它指青瑶峒内峡口至炎井大峡谷一带的峻岭;九龙山在青瑶峒的西边,山名因此山有九道山脊形态各异,犹如九龙腾飞而名;八十里山在青瑶峒的北边,因从全州到此山刚好里程是八十里,而名八十里山;东源山在青瑶峒的东边,山名因有发源于广福村毛栗界的东溪,其所流经的这个大山区就称东源山;西源山在青瑶峒的西边,山名因有发源于兆源的西溪,其所流经的这个大山区就称西源山;仙源山在青瑶峒西.
据河道总督蒋启敭谨具《行状》记载:“(全)州西有名山仙源……层峦叠嶂,万木蓊翳。”全州龙水村的《蒋君少麓家传》也载:“乡人伐木于仙源山,山童土敝,沙石尽颓,下断罗水源。”此仙源山为罗水的发源地,泛指沙子坪、坦口、大仙殿以西至天湖周边延伸的大山岭。中坪山即峒中的坪山,在青瑶峒南,泛指以坪山(旧为坪山、后改屏山)为中心向东西延伸的山岭及丘陵。这些山岭将青瑶峒四周团团围住,组成了一个广阔的山间盆地。
如图:《评皇券碟》中描述的青瑶峒
《评皇券碟》规定:青瑶峒内以上“山场田地,付典王徭子孙耕管为业,营生活命蠲勉国税。夫后不敢需索侵害良徭,永远管山,刀耕火种。”并“准令一十二姓王徭子孙,……开枝分派,圣旨敕下许各出山另择山场,途中逢人不许作饵,过渡不用钱,见官不下跪,耕山不纳税。”《评皇券碟》规定了“王徭子孙”被准许在全州的青瑶峒内从事刀耕火种并被免除租税。《评皇券牒》的券首写有“评皇券牒过山防身永远”,说明《评皇券牒》是为了能使从这座山迁到那座山的瑶人永远防身而发布的特许状,类似于通行证。《评皇券牒》文中还有“正忠景定元祀十二月十二日,招抚徭人一十二姓,照仍前朝《评皇券牒》,更新给一十二姓。”以上记载,说明全州青瑶峒及升乡文桥、庙头相邻的山岭上,住着的十二姓瑶人在宋朝以前就享有这种特权。他们在这里辛勤劳作,开辟了一个幸福家园。
后因时局战乱,到了北宋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四月,金灭北宋,康王赵构即位,重建宋朝,是为南宋。至建炎三年,赵构迫于金军攻势退兵,谋偏安江南。时金军紧逼南下,宋溃军沿途剽掠,统治者横征暴敛,政繁赋重,激起江南民众纷起反抗。
在钟相率先聚众起义的第二年,武冈军的瑶人首领杨再兴为抗击溃兵游寇集团抢劫,率九十团峒瑶人在他的家乡湖南新宁县盆溪及一山相连的全州青瑶峒的八十里山一带举行起义,起义军活动于武冈、全州、永州、邵阳等州军。杨再兴家乡的新宁盆溪及全州青瑶峒至升乡文桥、庙头相邻的山岭,成为了杨再兴瑶民起义的主要活动中心。
杨再兴在全州民间的影响很大,流传着很多故事。如在全州的青瑶峒就流传着杨再兴与“神龟吞南蛇”和“天子岭”的特异地相故事。故事说的是在流往全州升乡(文桥、庙头)的夷襄河(今宜湘河)上游炎井山口外有一座石山,名叫龟山,它酷似一只向北爬行的大乌龟,而与龟山相向而来的是一条绵长的南岭山脉,这条山脉从杨再兴的老家湖南新宁方向沿青瑶峒炎井的山口方向蜿蜒,民间视其为龙脉(南蛇)。这龟、蛇在此交会形成特异奇观,只见这只向北爬行的大乌龟,正张开血盆大口活生生地吞住了这条龙脉的龙尾。信奉梅山教的瑶人将这一特异地相称之为“神龟吞南蛇”。
他们把这条南蛇比作是刚刚南渡建立的南宋王朝的脉象,把这只神龟比作是瑶人首领杨再兴的天相,认为“神龟吞掉南蛇”的这一特异地相,是天神相助杨再兴灭南宋而称天子。
这杨再兴也很相信天神相助,于是就将反抗南宋的聚义厅和拜将台设于青瑶峒的龟山顶上,以此镇杀南蛇,以示赵宋当灭。同时,杨再兴下令在龟山下的今月塘村开挖了二个凮水晦明的深潭,一个是圆形的叫日潭、一个是月牙形的叫月潭,以示掌控日月乾坤。
如图:升乡大碧头的世外桃园
“天子岭”地相说的是:在青瑶峒的九龙山山脉之下有一山脊不停地上涨,瑶民对这一异相甚是惊愕。于是瑶人首领杨再兴便召集九十团峒的瑶民头领来破解异相,他们根据青瑶峒众源归一(指山地水源都集中于“地闭”的峡口),龙蟠“九龙山”,方正“金字岭”,“九龙山”如帝王坐堂威态的自然神奇和“山脉”不断上涨的“异候”,认为青瑶峒“山停水聚,半阴半阳,方成太极”,是“天开地闭”的“龙脉”集结处,将天降大任,出真命天子。于是九十团峒的瑶民头领将不停上涨的山脊称之为“天子岭”。随后,九十团峒的瑶民们“顺应天意”在各峒源相继爆发起义,拥立杨再兴为王。
全州的万乡和升乡的民间还流传着杨再兴能够撒豆成兵,拥兵达数万之众,独霸一方,鼎盛之时,王国疆域横跨桂北和湘西南,杨再兴的小王国严重威胁着南宋王朝的统治。
杨再兴为防南宋朝廷围剿,便在这一头连湖南,一头通桂北的湘桂古驿道上的大碧头构筑了这个扼湘桂水陆要道的军事要塞云中石寨。除此之外,杨再兴的起义军还在升乡文桥的干六及庙头的歌陂等地构筑了石寨。这些石寨除了在军事上的防御用途外,还有政治上扩张领土和控制地方等用途。
后来南宋朝廷为除心头大患,便派重兵围剿,用“桐油配火烧,荡灭天子岭”的战术平定了这次瑶人暴动,灭了杨再兴的小王国。
剿灭杨再兴瑶民起义的平瑶将军是李道。这个李道是南宋相州人,初聚众归宗泽,后属岳飞为先锋军统制,因镇压瑶人杨再兴领导的瑶民起义有功,由“御前军统制,加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将士迁官者五千七百七十有二人”(南宋《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后因抗金有功,累迁御前诸军都统制,以外戚功拜庆远军节度使。
天子岭平瑶的故事讲得似乎神乎其神。说这“天子岭”是朝廷的心头之患,便派平瑶将军李道要挖掉此山,毁去龙脉灵气。
可这天子岭确实也神怪,白天挖掉的山脊,晚上见露水就涨高,且越挖越涨,这可激怒了这位平瑶将军,便想大开杀戒。苍天为了避免生灵涂炭,玉皇大帝于是派了一只神鸟——“天子鸟”(云雀,也称“叫天子”)来到青瑶峒,整日围绕平瑶将军李道的营账不断哀叫颤鸣:“千把锄头万把锹,比不上桐油配火烧。”平瑶将军李道心领神会,便令官兵先将“天子岭”烧得寸草不留,然后用熬制沸滚的桐油浇淋“天子岭”的山顶,这才灭绝了“天子岭”不断上涨的灵气。
如图:平瑶将军李道用“桐油配火烧”战术烧过的天子岭
由于“天子岭”的灵气被灭,没有神灵相助,杨再兴的军队便是兵败如山倒,最后平瑶将军李道将杨再兴、杨正拱、杨正修父子三人擒获,平瑶将军李道把杨再兴的二个儿子进行了千刀万剐,把杨再兴押送到南宋朝廷所在地的临安问斩。
随后,朝廷大军对追随杨再兴造反的数万的瑶兵进行驱离,自此瑶民们被逼逃离家园,远徙他方。
南宋朝廷还在斩杀杨再兴的第二年,“为抚治徭民”,在与全州青瑶峒一山之隔的杨再兴的家乡新设“新宁县”,取其“新近平定以致安宁”之意。
后来,南宋皇帝还派大臣用铜钉钉死了全州万乡和升乡峒内的所有的龙脉,以免再出真命天子。
在历史的长河中,杨再兴领导的瑶民起义只不过是一颗闪烁而过的流星,但却在桂北全州留下了一些痕迹。如升乡大碧头当地的村民仍将杨再兴视为消灾去邪的保护神,为纪念杨再兴反抗旧时官府横征暴敛及抗击溃兵游寇劫掠的义举,他们的先人在大碧头村旁的岩山山洞内为杨再兴塑了像,并尊称其为岩山菩萨。数百年来受村人供祭,常年香火不断。直到文革“破四旧”时,才被砸毁。
如今在全州的青瑶峒和升乡一带还有与杨再兴有关的地名如天子屋场、天子庙等。在青瑶峒的龟山山顶上,尚依稀可见杨再兴建聚义厅和拜将台的残痕。山下的月塘村确实有日潭和月潭,民间称日潭为天子潭。獐山后的斜口岩内尚有瑶民起义留下的守卫岗哨的石凿天梯。天子岭上平瑶官兵挖掘的灭龙脉灵气的凹槽仍在。青瑶峒内的凤凰山南侧地下曾挖掘出一石墓空穴,相传是杨再兴生前预筑的陵墓。在青瑶峒的当地尚有城门口、真龙桥、帝龙桥、护龙桥、钦差塘、天子岭等带有帝王之气的地名。
如图:《洪武永州府志》载:全州升平书院处“百山之麓,一潭环壁”
南宋朝廷在剿灭杨再兴领导的瑶民起义后,为开化当地民智,“淳祐乙巳(1245年),权郡赵承议请于部使者连帅□齐邓公保奏于朝”,承宋理宗赵昀圣恩,在升乡(又名升平乡)的弼潭创办了升平书院(《洪武永州府志卷二》全州篇)。
这个升平书院是广西最古老的书院之一。据史料记载书院是中国古代的教育机构,最早出现在唐玄宗时期。正式的教育制度则是由朱熹创立,发展于宋代。就广西而言,在宋代开办的书院并不多,但全州为最。在当时全州境内先后办有清湘书院、璜溪书院、升平书院、明经书院。这些书院,多为准备科举的场所。可见由皇帝宋理宗恩准开办的这个升平书院是极其有份量的。
宋理宗赵昀当初恩准创办升平书院的目的是“以惠升平之士” (明代《洪武永州府志卷二》全州篇)。全州升乡一带的士人和学子也不负众望,他们以书院为教育的载体,推崇孔子思想及儒家学说的认同,通过祭祀儒学鼻祖孔子及圣哲与先儒,形成了崇尚科举的人文传统,同时也促进了当地教育事业的发展,士人用功读书的风气盛行。
在旧时科举时代,全州出现了科举事业的盛况,尤以升乡一带为显。据史料记载:全州在唐代以前科举不见记录,宋代以下共取进士143名,取举人1570名。如在明代,升乡就有进士11名,占全州六乡进士总数几近三分之一(明代全州取进士36名)。宋、元、明、清四朝,升乡就有举人575名,占全州六乡举人总数的36.62%。
如图:升乡大岗的历代科甲名录”牌匾
升乡当地的这些读书人通过科举而获得了施展才智的机会,他们“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很多有能力的读书人从社会的下层进入社会上层,成为国家的栋梁。如歌陂村的蒋遵箴一家祖孙三代就出了四个进士,蒋遵箴曾官至光禄寺卿、吏部尚书。当时全州县的四邻八方都知道升乡的歌陂出了个“吏部天官”。石冈的蒋淦,正德年间官顺天府尹、工部右侍郎;嘉靖年间蒋焞、蒋敦以及万历年间蒋贵,均官御史;蒋贲官云南、四川按察佥事。因此,万历年间首辅内阁大学士叶向高为升乡石冈燕窝楼祠堂题联一幅:“累朝荣荫家声远,历代科名世泽长”,横额为“科甲传芳”。
如图:升乡石冈科甲传芳的燕窝楼
科举文化对升乡一带的影响和积淀尤其深厚。当地的士子注重对人文精神的塑造,他们除了信仰“祭孔子,拜文昌”的传统文化习俗外,受“耕读文化”传统薰陶的升乡士子还将田园山水与耕读生活相结合,亦耕亦读、亲近自然、寄情山水,在青山秀水间吟诗提赋、修身养性,并将当地的灵山秀水,如“笔山”“金榜山”“密士岭”等进行“人格化”,成为士子科举的保护神。
每逢考试之时,他们便来祈求保佑科考成功,金榜题名,并受到士子及亲属的顶礼膜拜。如升乡人陶崇(宋理宗任太子时的讲读官),他在十岁时就作有“晚来设色霞成绮,秋至回文雁成行。借问墨池何处是,一江环绕漱琳琅”的《笔山》诗。他在诗中描写了读书人在乡试(秋闱)祭拜笔山的情景——科举秋闱的时间快到了,芸芸学子如同高飞的秋雁首尾回环,纷纷前来笔山祭拜,他们祈求以这里的山水为笔墨来描绘自己的美好前程。
曾任湖南宜章知县的升乡大路底人蒋宗芝为“金榜山”作有描述科举盛况的《榜山晴旭》,诗云:“春试秋闱原不改,年年长挂碧山隈。”他说:在每一年及第的书生总是那么执着,叩拜金榜山,科甲高中的名单长长的挂在山弯水曲的金榜山上。
如图:升乡有象征人文精神的密士岭。密士岭与金榜山相连,形似笔架,相传山因升乡科举密密出士而名。
清代嘉庆间署两广总督,官至刑部尚书的韩崶曾作《入粤西全州界》一诗赞颂意象密密出士的密士岭,诗云:“楚尾同分野,湘源昔未经。云根连水白,山面向人青。乳窦穿岩腹,松阴护草亭。读书行万里,小轿辟疏棂。”他在诗中褒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成为了当地学子的信条!
全州六乡宋时已然,历史悠久,沉积厚重。六乡因建制地域不同而造就了各乡独特的文化气质和鲜明的导向性地域文化,也塑造了六乡特殊的人文精神,前人将其总结为四句经典古谚,即“长万二乡出白米,恩建二乡动刀枪,宜乡多苦累,富贵落升乡。”
如图:升乡大碧头的须无公祠。大门两边书对联“出将入相,内圣外王”
其中的“富贵落升乡”就是说升乡一带因在南宋时期举办了升乡书院,自此升乡一带“渐被礼乐声教之懿”,人们崇文识礼,科甲传芳。其科举事业的盛况同时又物化的体现了在宋、元、明、清四个历史时期,全州升乡一带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状况,因而成为一种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复合载体,体现了一种源远流长影响至今的人文传统——用功读书,永呈“富贵落升乡”之显。
蒋咸喜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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