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岁“农民影帝”初体验：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演得好
红星新闻2019-05-16 12:14
好莱坞大片《复仇者联盟4》不断刷新票房纪录，受到影迷的广泛关注。与此同时，一部名为《过昭关》的小成本国产电影得到业内人士的好评，该片在豆瓣的评分为7.3分，由青年导演霍猛执导，将于5月20日公映。
不久前，影片获得了第九届北京国际电影节“注目未来”国际展映单元“最受观众注目影片奖”。
杨太义剧照。片方供图
2018年，第2届平遥国际电影展中，影片主演、79岁的农民杨太义也凭借这部电影获得“最佳男演员”奖项。近日，导演霍猛和杨太义接受红星新闻专访，透露了这位“农民影帝”的出炉过程。
第一次演电影
“比专业演员都演得好”
不久前，杨太义跟随《过昭关》剧组现身第九届北京国际电影节闭幕式红毯，70岁的影后鲍起静拉着近80岁的杨太义求合影，直言“好了不起的演员啊！”。杨太义在《过昭关》中朴实自然的表现感动观众，平遥影展的艺术总监马克·穆勒盛赞其表演真实不落俗，“比专业演员都演得好”。
导演霍猛和杨太义在片场。片方供图
电影《过昭关》讲述了在河南周口的一个乡村里，老人李福长偶然得到了老友的联系方式，决定骑着摩托三轮车带着来乡下过暑假的小孙子，跨越千里去看望老友的故事。
平遥国际电影展领奖时，杨太义先是朝着不同方向鞠了几个躬，然后操着一口地道的河南周口话说道：“谢谢大家，谢谢评委，我是一个农民，我今年78岁了，我没演过电影，这是第一次。”
再次谈起获奖时的情景，杨太义表现得非常朴素而谦卑。“听到念我的名字，我还不敢相信，因为这么多老师大腕儿咋能轮到我，我做梦都不敢想。我自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感谢大家的厚爱。”对于参加北京国际电影节，杨太义也表示：“我第一次去北京，非常感谢评委的关照。”
本色出演
“这个人物和我本人有很多相似之处。”
筹备拍摄《过昭关》时，导演霍猛一开始就想得很清楚，一定要找一个本色出演的非职业演员来演出，因为电影本身的美学气质就要求特别强烈的真实性，哪怕找一个老话剧团退休演员，他的肤色、形态跟真实在乡村里面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来比，还是不一样的。“找非职业演员来出演这个角色，就是要求他们跟角色的性格、人生经验有很多相通之处，这样他进入这个角色就会特别自然。”抱着这样的想法，霍猛开始在农村寻找合适的演员。
导演霍猛。片方供图
在霍猛看来，找到杨太义的过程要用“巧”字来形容。据了解，1958年，河南周口市潮坡村成立业余剧团，杨太义担任团长，农闲时在业余剧团唱唱戏，后来，他外出打工，剧团解散。得知杨太义的经历，霍猛感觉到这事儿靠谱了。“有过在剧团舞台上唱戏这样演出经验的人，首先他不怯场，换句话说，他可能一上来就把释放天性这个过程完成了”。
后来，霍猛到杨太义居住的村子，村里的熟人把杨太义拉了过来，霍猛当场就觉得自己找到想要的演员了！霍猛眼里的杨太义和电影角色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觉得像杨爷爷这一代人，可能受过当时旧式学堂的教育，很多像‘温良恭俭’这种传统的东西在他们身上保留了下来。”
即使在村里有过唱戏表演的经验，但听说要演电影，杨太义最开始也是犹豫的。“我没演过电影，电影和唱戏有很大的区别，唱戏的夸张性大，但电影求一个真实性、原始性，所以吧，对于这方面也有点犹豫”。
杨太义决定出演是在看了剧本以后，他觉得剧本和自己一生的经历有很多相同点。“一个是教育子女要勇敢，不要怕困难，对于有困难的，要多帮助他，再一个有想不通的地方应该要劝劝，这方面我一生中经历得太多了，这个人物和我本人有很多相似之处。”这也正好应了导演霍猛寻找演员的出发点——真实。两人聊了几次后，都觉得有信心一起把这个电影给做好，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脑里装160多本戏
“我现在每天在家都是整理剧本”
说到以前在剧团里的经历，杨太义很骄傲。他说：“我们是个业余剧团，剧种是河南三大剧种之一的越调。原来常演《白奶奶醉酒》《三哭殿》这样的传统越调节目。农忙的时候干些农活，冬天农歇了出去演戏，就求个快乐，到哪里要管个饭、吸个烟就可以了，从来不讲钱的事儿。”但是剧团演戏的经历也让杨太义在开始电影表演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带上一些舞台上夸张的东西，没有完全做到生活化。
杨太义剧照。片方供图
霍猛为此想了个法子，拿手机偷偷录了杨太义平时比较放松自然的时候说话走路的视频，再把摄影机拍下来演戏状态的视频一起给杨太义看，让老爷子慢慢地找感觉，效果非常好。“杨爷爷是非常聪明的一个人，很快就找到了感觉，到后边儿进入角色之后，基本上都不用说太多了，很自然地就表现出来了。”
对杨太义自己来说，第一次演戏感觉还是很难的。“我是个外行，所以我感到很难。因为没演过，这是第一次，霍导说是这样子的，我就这样演。”他没感到自己演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生活里咋样，镜头前就咋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觉得他演得好。
“我从平遥回来以后，十里八村的人都说在节目上见着我了，把我当成新闻人物。”获奖给杨太义的生活带来了变化，还有人想找他演连续剧，但杨太义没有答复，因为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年过完春节，村里的业余剧团就重新成立起来了，杨太义是剧团的发起人和带头人，平时也会排练和演出。另外，杨太义年轻时肚子里装着160多本戏，他现在就想把以前记住的这些戏尽量多的整理出来。“我现在每天在家都是整理剧本。我要在有生之年，把剧本能整理几部就整理几部，一定整理好，我想给我们村留一个纪念嘛”。
而对于演电影，杨太义觉得挺有意思的，也愿意继续接着演。霍猛导演也表示很希望能和他再接着合作。“下一部影片，我可能还是会选取一个类似于河南方言的故事，还在构思阶段，可能会拍一个上世纪90年代初期整个村子一年四季的故事。虽然杨爷爷可能不是主角了，但是我还是想他能够在影片里头出现，希望杨爷爷能生体健康，长命百岁。”
演绎爷孙情
“这是一部情感充沛的电影”
霍猛导演上大学时报考的是新闻专业，后来被调剂到了法律专业。因为性格的关系，霍猛不太喜欢法律专业，高中时的他就经常去录像厅看各种各样的电影，上大学后周围好多同学都会拍片子，霍猛也有了自己拍电影的想法。“那时候感觉他们拍的片子好像也就这样儿，我就觉得我也能拍。”后来，霍猛报考了电影专业的研究生。
杨太义剧照。片方供图
拍摄《过昭关》故事的出发点和霍猛的爷爷有关。霍猛读大学时有一年放暑假回去，爷爷莫名其妙忽然唠叨起来，说些天接到一个人电话，想去看看他，当时他没太在意。几年之后爷爷过世了，这句话却在霍猛脑子里一直转，从一个种子慢慢地发展出了后面的故事。“这个故事里面爷孙之间的这种情感，跟我和我爷爷比较像，因为我跟我爷爷关系特别好”。
霍猛希望能够带给观众一部本土化的，充满浓浓人情味的中国式的公路电影，包括爷孙间的感情，都是这部电影比较不一样的地方，他希望观众能够接受这些东西。“我认为电影应该是丰富的，有多样性。如果所有的电影都是为了市场去拍的话，就不可能有类型的多样性和题材的丰富性，观众也不希望都看到的是同样一种电影吧。”
《过昭关》马上就要上映了，霍猛表示：“这是一部很温暖、情感充沛的电影，会让大家想起自己的爷爷奶奶这些祖辈，大家看完电影后一定能够得到一个非常温暖、满足的观影体验。我希望大家能去电影院欣赏它，因为它值得被看到。”
杨太义剧照。片方供图
这部影片讲述的是：
故事发生在很多中国孩子熟悉的暑假，那是与爷爷奶奶共同度过的暑假。七岁的宁宁由于母亲生二胎在即，而被送回乡下由七十七岁的爷爷李福长照顾。李福长偶然间得到了一个老朋友的联系方式，昔日的好友身体病重，时日无多。于是他决定骑着自己的摩托三轮车，带上孙子去千里之外看望老友。爷孙二人一路幕天席地风餐露宿，驱车七百多公里，终于在四天之后到达了目的地三峡门。一部中国乡村公路电影由此展开……
红星新闻记者 张世豪 实习生 易沁圆
编辑 张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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