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引僚入蜀”。据《华阳国志》记载,“晋康帝建元元年(公元343年),寿卒,势立……骄淫不恤国事,中外离心。蜀土无僚,至是始从山出,自巴至犍为、梓潼,布满山谷”。又《蜀鉴》引李膺《益州记》说:“李雄时尝遣李寿攻朱提,遂有南中之地。寿既篡位,以郊甸末实,都邑空虚,乃徙旁郡户三千(当作“丁”)以实成都。又从牂牁引僚入蜀境,自象山以北尽为僚居。蜀本无僚,至是始出,巴西、渠川、广汉、阳安、资中、犍为、梓潼,布在山谷,十余万家。
徙入蜀的僚人,竟达10余万户,50~60万口之多。可以想见,今黔西北一带的僚人,几乎迁徙一空了。当时北迁入蜀的僚人,社会发展程度极不一致。有的在人蜀后“遂挨山傍谷,与土人参居,居家颇输租赋”。即与当地其他民族的社会大体相似,被统治者编入所谓“编户齐民”之中,同样承担封建政府的租赋徭役,从而逐渐融合于当地其他民族之中。而迁徙入蜀的另一些僚人,“在深山者不为编户,种类滋蔓,保据岩壑,依林履险,若履平地”,社会生产比较落后。这种状况直到南北朝时期,仍无多大变化。
《魏书.僚传》就说:“僚者,盖南蛮之别种,自汉中达于邛笮,川洞之间,所在皆有,种类甚多,散居山谷。略无氏族之别,所生男女唯以长幼次等呼之,其丈夫称阿謩、阿段,妇人阿夷、阿等之类,皆语之次等称谓也,依树积木以居其上,名曰干兰,干兰大小随其家口之数。往往推雄长者为王,亦不能远相统摄,父死则子继,若中国之贵族也。僚王各有鼓角一双,使其子弟自相吹击之。好相杀害,多不敢远行。能卧水底持刀刺鱼,其口嚼食而鼻饮。
死者竖棺而埋之……至于忿怒,父子不相避,惟手有兵刃者先杀之。若杀其父,走避求得一狗以谢其毋,母得狗谢,不复嫌恨。若报怨相攻击,必杀而食之。平常劫掠卖取,猪狗而已。亲戚比邻指授相卖,被卖者号哭不服,逃窜避之。乃将买人捕逐,指若亡叛,获便缚之。但经被缚者,即服为贱隶,不敢称良矣。亡失儿女,一哭便止,不复追思。惟执盾持矛,不识弓矢。用竹为簧,群聚鼓之以为音节。能为细布,色至鲜净。大狗一头,买一生口。其俗畏鬼神,尤尚淫祀。所杀之人美须髯者,必剥其面皮笼之于竹,及燥,号之日鬼鼓,舞祀之以求福利。至有卖其昆季妻孥尽者,乃自卖以供祭蔫。铸铜为器,大口宽腹,名日铜樊,既薄且轻,易于熟食”这段资料,相当扼要而又全面地记载这部分僚人社会生活各方面的情况。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当时他们的经济生活,农耕尚不发达,渔猎还占有一定的比重。其社会组织虽已出现了阶级分化,有了地位世袭的王,并有象征其权力的鼓角,但尚无政权、法庭、军队等国家实体,一切均按习惯法办事。在精神生活方面,是非均以个人利害为标准,体现阶级社会下人伦道德的君臣、父子、夫妇、兄弟等的尊卑关系尚未建立起来,因而迷信鬼神的风气特别浓厚。这些,尽管反映了他们的社会发展程度,与迁入的巴蜀地区的封建经济、文化存在相当差距。
但接受先进经济、文化影响,迅速赶上先进民族,是不可抗拒的社会发展规律。在以后的历史进程中,这些入蜀的僚人在汉文化的影响下,终于摆脱了落后状态,逐步融合到了当地汉族之中。到隋唐以后,今在今川、黔交界的一些山区还保留有少数僚人的遗留。
那么,历史上迁入四川盆地的僚人是今天的什么民族呢。从文献记载来看该族群有盘瓠崇拜、使用铜鼓、俗畏鬼神的习俗。察现在的川黔交界地区。只有苗族、彝族两者。彝族是六祖分迁后填补僚人空间进入川南,属于僚人入蜀的后来者,而且没有使用铜鼓之习俗。而该地的苗族大多为明清时期从贵州黔中逃难过去的,进入川南定居不过三四百年历史。据《华阳志·蜀志》云:“秦徙万家于蜀。”“僰道县……本有僰人,故秦纪僰僮之富,汉民多,渐斥徙之。”
从史书中的记载和居住空间上来说,历史上的濮、葛僚、僚、都掌蛮、僰都是这一带土著居民的名称。或许就是同一民族的不同称呼。不过这个族群早在明代就已消失, 从明洪武到嘉靖不到两百年间,明王朝11次对僰人进行伐戮。万历元年(1573年),明朝廷第12次对僰人进剿,也是最后一次进剿。这个古老的族群在川南从此不见于史料记载。只留下悬棺和众多岩画供后人无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