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盗墓题材小说的“开山鼻祖”,天下霸唱《鬼吹灯》系列作品在影视改编上稍晚于同题材的《盗墓笔记》系列,但在影视化后整体作品质量上却后来者居上。除了一部由王大陆主演、和原著没什么关系的《鬼吹灯之牧野鬼市》,其他几部,无论电影还是电视剧,总体效果都还可以。
若干年的锤炼让这个题材的影视化逐渐趋于成熟,从潘粤明、高伟光、辛芷蕾主演的网络剧《怒晴湘西》便可看到这个题材制作上成熟了的诸多特征。
《怒晴湘西》海报
悬疑探险类小说,之所以会以法律所不允许的“盗墓”为开端,在于“盗墓”这个历史悠久又见不得光的行当已经积累下了足够丰富的传说故事和“专业知识”。
盗墓题材除了怪力乱神的故事,又时常与人性中的贪念、精神上的传承、审美、占有欲和收藏观念等等平常人亦有的观念纠缠在一起。因而,小说也具备了相对丰富的层次。
和强调人物偶像化的《盗墓笔记》系列不同,《鬼吹灯》系列故事相对独立,重情节,小说文字画面感强,重在提供视觉化的情景,努力让读者感受人物所处神秘空间的气氛,用神秘感刺激读者的幻想,节奏快,有推进有转折,戏剧感强可以说是“剧情流”小说。两个系列在影视化方面受众不同,各有所长,并不需要分出高下。不过就悬疑探险这个类型来说,《鬼吹灯》系列影视作品对类型工业化的推进作用更大一些。
《怒晴湘西》将故事发生的时间设定在了不远不近的民国时期,片头反复介绍“卸岭”和“搬山”两大门派各自特征,开篇画面和故事设置极力渲染奇人异事、奇技机关和神秘复杂的自然环境,除了“陈总把头”出场时那副自带反光的墨镜有些“二次元”外,在氛围烘托上做得很好。
在设定上,《怒晴湘西》弱化了怪力乱神的部分,“卸岭”用“力”,基本上都是根据物理原理,陈玉楼(潘粤明饰)“听风听雷闻山辨龙之术”靠的是回声,反复强调“卸岭”弟兄们人多,大有《愚公移山》中“子子孙孙无穷尽也”的架势。虽然叫靠“术”的“搬山”一派艳压,但也总体上制造了一种靠科学(物理)探险的大情景。
一靠时代,二靠技术,《怒晴湘西》轻巧地避开了“盗墓”与现行法律政策、思想立意把控方向上可能存在的冲突。
潘粤明饰陈玉
《怒晴湘西》开局虽好,但是对原著中人物设定的改变,创作者对表现人物情感的执着,还是影响了这部在类型化上迈出一大步的影视作品最终的效果。
网络剧《怒晴湘西》的监制是管虎,管虎导演的《鬼吹灯之黄皮子坟》于2017年播出,除了阮经天的口音逼人跳戏、故事主线并不集中在探险上、村子内部斗争喧宾夺主之外,也不算太差劲。《怒晴湘西》的导演费振翔也参与了《鬼吹灯之黄皮子坟》的导演工作,在总体氛围设定和故事主线把握上还是有进步的——起码开播那一周是如此。
从这前后两部《鬼吹灯》作品中的表现看,无论是管虎还是费振翔似乎都对故事里的人更感兴趣一些,《鬼吹灯之黄皮子坟》里青年都整体笼罩在一种烂漫夕阳般的黄色光晕中,同款色调光晕也出现在《怒晴湘西》高伟光饰演的鹧鹄哨怀念母亲的场景中……
观众抱怨可能就抱怨在,《怒晴湘西》故事进入中程之后前期一路推进的剧情总被频繁使出的“回忆杀”割裂,各路角色隔空凭吊自己的亲朋好友,这边危机还没解除,那边就开始吊唁活动了。
进了大墓中环境本就黑漆漆的,潘粤明饰演的陈总把头陈玉楼经验全都不好使,频频坏事,叫人看着着急,最后解决问题还得靠鸡。
高伟光饰鹧鹄哨
当然,靠“鸡”也不是不行——《西游记》里齐天大圣孙悟空有一段还要请来昴日星官(一只红色公鸡)来帮忙呢。可鸡毕竟是道具,看点还是在人。
小说里将“怒晴鸡”设定为湘西怒晴县的特产。清代许恩奉的笔记体小说《里乘》里,也有一种眼皮位置能和普通鸡相反的禽类,名叫“怒睛鸡”。不管怒“睛”还是怒“晴”,这种鸡在故事里都充当了昴日星官的作用,值得在表现“捉鸡”的经过上下下功夫。
小说里本来是安排红姑娘用障眼法偷鸡的,红姑娘是月亮门古彩戏法高手,障眼法是看家本领。到了网络剧里,辛芷蕾饰演的红姑娘只会丢飞刀,酒后坏事的是她,耍小性子的是她、发春梦的也是她,难得一个出彩的女性角色就这么毁掉了。
辛芷蕾饰红姑娘
尽管《怒晴湘西》号称百分之八十还原原著,但对人物设定的牺牲还是很大的。影视人物与小说人物的差异就像一条铁道上搬出的岔口,初期不显山露水,随着故事展开,差异越来越大,等到观众惊觉差异时,二者已经大相径庭了。《怒晴湘西》本可以创造《鬼吹灯》剧集的新高峰,却不断被人物塑造的问题往下拽,可惜了。
从《怒晴湘西》的表现上看,在特效制作、大氛围烘托、探险手法和影视色调把握上,中国悬疑探险类型已经相对成熟了,但在如何再现人物、如何在人物比重上做取舍、如何把控节奏上可能还需要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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