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亥之役前后建州女真部落变迁（下）
史说新传2018-12-08 23:30
成化初年，建州女真屡次犯边，严重地威胁了明朝辽东和朝鲜鸭绿江畔的安全。但可惜的是明朝统治者没有真正察明建州女真的叛明原因，在平定南方农民起义后，明政府即用兵辽东，导致双方矛盾激化。总得来说，成化三年（1467年）对建州用兵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成化三年三月以前，锦衣卫武忠抚谕之行前后。
《明宪宗实录》卷三十四中记载，在成化二年（1466年）九月，辽东总兵官武安侯郑宏在给成化皇帝的奏报中称：胡寇从庆云堡以西入境，大肆抢掠，今仍屯境外未散。又瞭见剌、榆埚等墩十三处火光延袤数十里。当时，成化皇帝一方面就让兵部商议，选将练兵，整饬边备，准备给建州女真以重创，另一方面，他最初还是打算以招抚为主。
成化二年十一月，明宪宗朱见深命正在大同整伤边备的左都御史李秉总督辽东军务，酌行剿抚。这次的剿抚，双方互有胜负。据《清史稿》卷二百二十二 中记载“二年十一月，秉上言：‘毛怜诸卫犯边，官兵击破之。’十二月复入犯边，总兵武安侯郑宏战败。”
不过，这时的建州女真虽然取得一些胜利，实力有所增强，但远远不能与强大的明朝相抗衡。其劫掠辽东的目的，也是想向明朝政府施压，拥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双方在边打边谈中胶着。
《明宪宗实录》卷三十八中记载，在成化三年正月，建州女真董山、李满住等人向明政府示好，请求归还所掠人口。明宪宗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十分高兴，可以不动刀枪，解决边患，当即同意，即派遣锦衣卫带俸署都指挥使武忠前去建州女真。不过武忠这次抚谕之行并不成功，武忠的言行让董山、李满住等认为明政府并无诚意，继续兴师犯边。《清史稿》卷二百二十二中记载“是月，海西、建州诸卫复入鸦鹘关，都指挥邓佐御诸双岭，中伏死，副总兵施英不能救。三月，复入连山关，掠开原、抚顺，窥铁岭、宁远、广宁。及忠至，董山等受抚。”
据朝鲜文献《李朝实录》记载：成化三年三月，“海西卫千余兵屯于白璐，毛怜卫千余兵屯于连山，建州卫五百余屯于通远堡”。《明宪宗实录》卷之四十记载“镇守辽东太监李良等奏，二月内达贼屡入边境，杀虏官军人畜及器械财物”。
总体来说，这一阶段，由于明政府内部轻敌误判，导致明军胜少负多，建州女真略见优势。但这种状态也加剧了双方互不信任的态势，为之后明军大举反击酿成了事实。
“丁亥之役”第二阶段
在对建州女真用兵的同时，明政府继续采取恩威并施的政策，《明宪宗实录》卷三十八记载“升锦衣卫带俸署都指挥使武忠为署都督佥事，时忠受命抚谕建州毛怜诸夷”，这一次是对武忠进行提拔之后，又一次出使建州，可见武忠也是不只一次与董山等人打交道。这次出使之后，加之明军不断大兵压境，董山等接受招抚。
成化三年四月，董山与李古纳哈（李满住长子）和其他女真头目赴京，接受招抚，由礼部官员宣读了成化皇帝的敕谕。这次招抚实际上是明政府申诉建州女真“背恩负义”，要求他们“改过自新，严戒部下，尊事朝廷，不许仍前为非”，否则，明政府还“必动调大军问罪”。
这仍然是一次形式上的招抚，三卫首领对成化帝的敕令，表面俯首称谢，但仍然暗中较劲，向明廷示威。《明宪宗实录》中记载，董山等人在赏赐问题上，贪求无厌，强行向朝廷索要蟒衣、玉带、金顶帽等物品，甚至跟朝中御厨发生冲突，“董山部下指挥有出谩骂语，及褫厨役铜牌者。事闻，诏切责之。既而给赐马值，并袭衣彩币如例。山与李古纳哈二人，复奏索蟒衣玉带金顶帽及银器非一，上命赐衣帽，人一具。山等又言，指挥使可昆等五人有劳效，乞赐服，复命与之袭衣靴帽，亦人一具，不为例，至是辞归。”而董山认为赏赐微薄，十分不满，颇有怨言。
对于董山等人的表现，明宪宗朱见深听取了礼部主事高冈将董山等拘留于辽东，待朝廷派人索回被其所掠人口财物后，再将董山明正典刑的建议。
于是，明政府命令靖虏将军总兵官赵辅拘留董山等于广宁，谕令先遣家属数人还，归还其所掠明朝人口。董山等人拒不服从，双方发生冲突。《明宪宗实录》卷四十五中记载，后来赵辅上奏“至七月二十七日，取董山等一百十五人至帅府，宣敕旨戒谕未毕，山等即逞凶肆詈，袖出小刀刺伤通事人等……臣等俱即擒捕，当时格杀二十六人，余党囚之以俟命。征剿之势，必不容己”。
这次冲突发生后，事态紧急，大臣赵辅、李秉等人认为必须用兵建州女真，朱见深在得到大臣的奏报以后，痛下决心，决定对建州三卫用兵。
“丁亥之役”第三阶段
这时的建州三卫在失去董山领导后，群龙无首，李满住虽在世，但年龄已大。成化三年五月，明政府任命左都御史李秉提督军务，武靖伯赵辅配靖虏将军印，充总兵官，太监黄顺、少监张林监军，五万兵马进兵建州。另一方面，告谕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勿与建州女真结盟，要求他们协助讨伐。朝鲜接到明朝的敕谕后，也派出精兵一万，渡鸭绿江向建州卫进军,突袭李满住等居所。
成化三年九月，明军李秉、赵辅兵分三路。《清史稿》卷二百二十二记载“左军渡浑河，越石门，至分水岭；右军度鸦鹘关，逾凤凰城、摩天岭，至婆猪江；中军下抚顺，经薄刀山，过五岭，渡苏子河，至虎城。攻破张打必纳、戴咬纳、朗家、嘹哈诸寨，四战皆捷。”其中，中军由李秉、赵辅所率，目标直指董山建州左卫居地，右翼军由总兵官韩斌率领，左翼军由武忠率领。
根据赵辅在《平夷赋有序》中所述：“强壮就戮，老稚尽俘，若土崩而火灭，犹瓦解而冰消，空其藏而猪其宅，杜其穴而空其巢，旬日之内，虏境以之萧条 ”。 足见战况的惨烈，被称之为“犁庭扫穴”。这次战役后，明军生擒女真人97名，斩首638名，俘获男妇510名，夺回被俘男妇1165名。而朝鲜军队在突袭建州卫首领李满住居地后，李满住家族或被杀或被生擒。明军和朝鲜军队的联合征讨，直到十月份才结束，使得建州女真实力大为削弱。
谈迁的《国榷》中记载，在明军大获全胜后 “成化三年十一月乙酉，召提督军务左都御李秉还朝，董山伏诛。”至此，建州三卫中，建州卫首领李满住父子死于朝鲜军中，左卫首领董山被处死，右卫首领纳郎哈入锦衣卫大狱。
这次战争，因为事发在丁亥年，又被称为丁亥之役。
后纪
李秉等对建州三卫用兵以后，深知三卫女真必欲复仇。同年十一月，上奏明宪宗加强辽东边务，以防备女真人复仇。后来，明朝政府在辽东东部增兵筑堡。整个工作由李秉主持，韩斌具体负责，自开原的镇北堡至江沿台（现丹东老边墙），一直到成化六年（1470年）基本完成。
在这场战争过后，并没有彻底解决明朝与建州女真的关系，双方矛盾反而进一步加剧。建州女真虽然受到沉重打击，但其残存势力时时不忘报仇雪恨，从成化八年至十五年期间仍然多次袭击明军堡寨，犯边事件屡屡发生。此后，明军还联合朝鲜组织进行征讨建州女真的军事行动，使其进一步分散、衰弱。一直至万历年间，建州女真王杲、王兀堂逐渐兴起，再次起兵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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