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建川
辉煌巨变:1978~2018展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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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川博物馆一角:“中国壮士”广场
今年是改革开放四十周年。日前,樊建川被中央统战部、全国工商联推荐为改革开放40年百名杰出民营企业家之一。
在改革开放的40年时间里,他从一名普通的解放军战士到一名军校老师,再从一名政府官员成为一名房地产开发商,最后成为一位博物馆馆长,每次都踩着改革开放时代大背景“节拍”。
樊建川曾立下遗嘱:死后将估值高达80亿元的博物馆全部捐给国家,“我一直认为,我积聚的这些钱财,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他说,我们顺应了时代,响应了时代的号召,感知到时代的浪潮,但实际上,总的来说还是时代把我们推到这里来。“如今再让我去创业开一个面馆,或开一个旅馆说不定都会开垮了。”
文、图、视频/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张丹
在今年的建川博物馆聚落中,又多了一位“新成员”,就是“辉煌巨变:1978~2018”纪念馆。游客在其中感受到时代巨变的同时,找回了曾经的“个人记忆”。
在接受采访的那天中午,樊建川迎来了一些年轻的“老朋友”——他们都是建川博物馆的“粉丝”,有的来自重庆,有的来自成都,有的来自香港,都相约来拜访樊建川。
一桌人吃饭像“打仗一样”,樊建川夹菜时不小心将一块火腿掉在了桌子上,夹了两次没有夹起来。火腿掉在一位香港“粉丝”面前,她面露尴尬地说,“掉桌子上就不吃了。”樊建川毫不在意,用筷子第三次夹起了火腿,放到了自己碗里,然后扒拉了两口米饭吃掉了,“没事,不能浪费。”
军校恢复建设带来人生机遇
广州日报:改革开放初期,你在做什么?
樊建川:我是1957年出生的,过了年就62岁了。在1978年改革开放开始的时候。我只有21岁,当时还在部队守卫边疆。
广州日报:那时的生活是怎样的?
樊建川:我当兵的那个地方特别冷。可能是内蒙古最偏远的一个地方,在乌兰察布盟的化德县。那个地方既是一个风口,又是内蒙古高原凸起的一块,冬天的时候就算户外是零下40摄氏度,我们也在外面站岗、打坑道。
1979年,我上了军校。其实正是因为改革开放,才能够上军校。在改革开放之后,整个部队开始正规化建设,恢复了100多所军校。我上的是解放军西安政治学院,主要就是培养指导员,教导员。我所在的学员队是教员培训队。
因为当时解放军军事院校都在恢复当中,改革开放后处于百废待兴的时期,非常需要老师。我们那个120人的教员培训队,就是为军校提供教师的培训队。我当时学习的是政治经济学。
广州日报:毕业后就到军校当老师?
樊建川:1981年毕业后,我当时由于成绩比较好,被分配到了第三军医大学任教,一直教到1988年初。当时重庆还属于四川省,在改革开放的背景下,重庆有着许多亮点。当时我虽然是在军校里面教书,但是也会经常参加地方举办的经济学学会。不断地在钢厂、糖厂等地方企业搞调研,然后将这些调研结果结合教学。
在上世纪80年代,人们的思想特别活跃。我当时也发表了许多具有先锋性的文章。
因想更接地气选择转业
广州日报:之后为什么转业了呢?
樊建川:军校转业是因为我不想教书了。我个人觉得已经“教无可教”了,写论文已经写到十几二十篇,发表在业内最权威的杂志;讲课也都不用备课了。
从部队转业到宜宾市,实际上我是从大城市到小城市,从高收入到低收入。当时重庆算是一个大城市,而宜宾当时还是一个小城市。当军官,实际上收入还是比当一个普通的公务员高上不少。
广州日报:那为什么还要出来呢?
樊建川:因为我觉得自己还是要更接地气一点,在军队里面还是有点飘在半空中。我也不想年复一年地过教书生活。我觉得是改革开放给我带来了机会。改革开放给当时的社会带来了涌动的浪潮,同样也带来了很多机会。很多人不了解或者不理解,我为什么要从高收入到低收入,从大城市到小城市。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干的是我喜欢的、接地气的工作。所以也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常务副市长下海经商
广州日报:转业之后在宜宾市什么单位工作?
樊建川:我到宜宾市纪委政策研究室工作的时候,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然后逐渐提拔为副科长、科长、副主任、副市长、常务副市长等职位。大概在五年的时间里,我就换了五六个单位,从一个普通公务员成为常务副市长。
我是在1992年邓小平视察南方谈话后,递交了辞职报告,在1993年正式辞职离开的。
广州日报:为什么要辞职呢?
樊建川:我觉得还是在改革开放这样的大背景下,我才会有这样的“觉醒”。因为当时尽管我是常务副市长,但是工资也只有200元一个月,实际上还是有些窘迫的。而且自己如果要搞一些收藏的话,也会觉得不方便。
而1993年我到成都打工的第一个月工资就有5000元了。打工打了一年之后,我就开始自己经商,大概用了七八年左右的时间,就让自己的企业成为一个比较成功的房地产企业。
曾登上胡润百富榜
广州日报:你做房地产还是赚了不少钱的,为什么后来又不干了?
樊建川:我是在2003年离开房地产行业的,大概在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我在做房地产,当时成都的房子是1000多元每平方米,最高时候能够卖到3000元每平方米。所以我们一个平方米也赚不了多少钱,最多也就赚几百元。就这样,还上了胡润百富榜。实际上从2003年到现在的15年间,我就没有在做房地产了。
当时我们的企业做到了整个四川的“前十名”。但是这在当时也不算很“稀罕”。如果做博物馆的话,就很稀罕了。因为之前没有人来做这件事。所以呢,我觉得我们离开房地产行业,现在看来是非常应该的。
广州日报:那时就开始建博物馆了?
樊建川:从那时开始就一直在搞博物馆的建设。到现在为止,已经建成了大大小小50多个场馆。在中国的民营博物馆中,也算得上是“排头兵”了。在世界范围内来讲,能够拥有50多座场馆的博物馆也是非常少见的。主要是因为我们的藏品数量多。对外公布的我们的藏品是800万件,国家一级文物就有400多件,这在民营博物馆是非常少见的。
到了今天,我们作为民营博物馆的“排头兵”,我觉得是改革开放有本事,是改革开放的功劳,这是这个时代的伟大变迁带来的。
500亩博物馆捐赠政府
广州日报:2007年,你进行了遗嘱公证:死后将估值高达80亿元的博物馆全部捐给国家,为什么?
樊建川:改革开放前,是我身强力壮的时候,更有干劲的时候,更有青春活力的时候。我觉得我能够成为所谓的“富豪”,是改革开放给我们带来的钱财。所以我一直认为,我积聚的这些钱财,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我愿意把它做成博物馆,最后把它捐给国家。
当时我拍卖下来的这片500亩地建成建川博物馆聚落,如今已经价值连城了,但是我还是将它捐给了成都市政府,包括500亩地上的建筑、绿植等。
因为没有改革开放的话,我也许还在生产队,当年是挣八分钱,现在说不定能挣一毛多。虽然我们顺应了时代,响应了时代的号召,但实际上,还是时代把我们推到这里来。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再让我去创业。也许我开一个面馆,开一个旅馆都会垮了。每个时代都有它的创业方式和创业机会,所以我们这代人应该从心里面感谢改革开放。
广州日报:改革开放的社会浪潮中,有的人可能迎潮站在了浪潮的尖上,而有的人也可能被浪潮拍到了岸边。
樊建川:我觉得改革开放是这样的:不管有没有人被这个浪潮拍到了岸上,它都消灭了绝对贫困。改革开放带来的伟大变迁,我觉得是非常了不起的。
没有改革开放
就没有民营博物馆
广州日报:如今博物馆建设情况如何?未来有什么发展?
樊建川:从2003年开始到现在15年的时间,我们转入文化产业做博物馆,一分钱没赚。不但没赚,每年还要投许多运营费进去。
我们成都这边有32个场馆,重庆有8个场馆。这四十来个场馆是我们自己管着的,一年的运营费大概都要四五千万。你想想这十几年下来是什么概念?光运营费就花了七八个亿。但是现在比较欣慰的一点,就是我们的博物馆现在能够做到自己养活自己了。
在1978年,如果有人告诉我,樊建川你这辈子会建一个博物馆,我会认为他是个疯子。在改革开放十年之后,我的收藏已经有了一定的气候。但如果还有人这么跟我说,我还是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到了1998年,那时如果再跟我说同样的话,我就会回答,“对!我可以建”。因为在1998年的时候,已经有了民营博物馆。所以,从1978年到1998年,从民营博物馆建立的“轨迹”来看,没有改革开放,就不会有民营博物馆。
我觉得,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民营博物馆未来会有更好更快的发展。因为改革开放带来明显的变化,就是人们对于文化的追求、对人生价值的追求。这是改革开放带来的深层次的变化。
广州日报:在汶川地震中幸存下来的“猪坚强”怎么样了?
樊建川:“猪坚强”住在专门的“猪坚强之家”,在汶川地震博物馆的对面,已经由过去的一百多斤长到了现在三百多斤,现在正忙着减肥,但是现在比较冷,它动得也比较少了,整天都在“家”里躺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