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文学是一国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本身也成为一门艺术,将翻译准则中的“信达雅”体现得尤为登峰造极。正是一代代“盗火者”的厚学妙笔,才让一时一地的读者打开眼界,感受到世界文学名家巨作的魅力。鲁迅文学奖从第一届起就设立文学翻译奖,也是中国四大文学奖中唯一一个设立此奖项的。有趣的是,相比于短篇小说、中篇小说、散文、诗歌等奖项一般设立五名获奖者,翻译奖似乎不拘获奖人数,查阅历年名单,从二至五名的情况皆有。今年再次“与众不同”地颁给了四部作品,分别是《贺拉斯诗全集》(李永毅译)、《疯狂的罗兰》(王军译)、《潜》(余中先译)、《火的记忆Ⅰ:创世纪》(路燕萍译)。本届翻译奖评委会主任、社科院文学研究所所长陆建德向记者讲述了这四部作品缘何能脱颖而出。
陆建德说,本次被提名的翻译作品共有十部,评委会再三审查讨论,原决定从中选出两三部,最后投票投了四部。其中,《贺拉斯诗全集》和《疯狂的罗兰》被评委们一致认为是最突出的两部。贺拉斯是古罗马著名诗人,其拉丁文诗歌在历史上有重要地位,这次出版的《贺拉斯诗全集》是李永毅教授直接从拉丁文翻译过来的,在国内尚属首次,书中还将中文和拉丁文原文予以并置。陆建德说,古希腊罗马文学是人类文学史上的一座高峰,现在在国内也有许多中青年学者在勤奋学习拉丁文,这次《贺拉斯诗全集》的翻译出版可以看作是对我国西方古典学研究的一个贡献,也能够增进与中国古代诗歌的比较研究。
《疯狂的罗兰》也是卷帙浩繁的世界名著,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诗人卢多维柯·阿里奥斯托所作长篇骑士史诗。北京外国语大学王军教授匠心独具,为与原作格律体式相近,采用了中国传统的说唱、戏曲、口头文学形式,从意大利语译成中文。不过,正是形式问题一度让评委产生分歧,有评委认为勉强用中国传统文体来翻译不一定合适,效果会打折扣。但在最终评审中,译者对经典作品这种充满挑战性的尝试还是获得了肯定。“我们还是要鼓励译者动用各种各样的文字资源、文字形式把文学作品翻译出来,是不是成功,可以再看以后的评论。”
法国作家克里斯托夫·奥诺-迪-比奥的《潜》就作品本身的体量和文学史地位来说,和前两者相比稍显逊色,但译文本身过硬,尤其是译者余中先先生多年来一直从事法国文学翻译研究,对这一领域付出许多辛劳与贡献,这是需要肯定的。“我们也在向余先生致意,希望他继续在翻译领域耕耘,译出更多法国文学经典来”。
《火的记忆》由北大西语系教师路燕萍翻译,是乌拉圭作家爱德华多·加莱亚诺的西班牙语作品。这部作品在翻译上也有很大挑战性,其写作手法杂糅,资料繁复,历史、文学、神话交织在一起。全书共有三卷,虽然付梓的只有第一卷,但评委们认为,如果这次只提名不获奖,按照评奖体例,以后第二三部全部出齐也难再提名了,将会非常遗憾。“我们看后觉得,仅仅第一部已经非常厚重,本身就值得获奖了,而且听说第二部已经翻译完成交给了出版社,第三部正在翻译中。我们相信,再过一两年全部出版,《火的记忆》的翻译绝对配得上鲁迅文学奖翻译奖的称号。”
陆建德说,翻译奖评选考虑的一个因素是经典性,另一个是有一定篇幅和挑战性。“有些译文也不错,但作品本身不够分量,比如十五六万字,我们觉得译者付出的劳动、艰辛,似乎还不太够。所以最终选了这四部,没选五部。希望下一届在备选图书中能看到更多好作品。”他还表示,通过这次评选,希望鼓励译者们能向经典文学挑战,同时向语言媒介挑战,发扬实验精神。“现在每天翻译的书是非常多的,这是市场和阅读的需要,但我们觉得,翻译工作也要对文学交流做出贡献,还有很多重要经典没有翻译过来,我们希望最优秀的译者能将最主要的精力,用于翻译最好的作品。”
文字 | 北京晚报记者张玉瑶
编辑 | 孟紫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