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秦可卿是一个非常隐秘而奇特的角色。
秦可卿生得袅娜纤巧,长得貌美就算了,书中说她是“兼宝钗和黛玉之美,鲜艳妩媚似宝钗,风流袅娜如黛玉。”品貌是兼顾两大女主之长。
用《红楼梦》金陵十二钗拟香谱,秦可卿可比作什么香?
秦可卿有点神秘,她是一个小官吏从养生堂抱养的孩子,家境贫苦清寒,住所却极尽奢华,她骄傲得说自己的屋子“连神仙也住得”。
秦可卿出生很低,却端庄大气、在贾府一大堆富贵小姐面前,丝毫没有自卑感,在惯会看人给脸色的贾府也没有受到过丝毫的怠慢,反而十分吃得开,贾府上下对她无不称赞,婆婆丈夫对她颇为爱护,王熙凤以她为闺中密友,她更是被贾母称赞为“重孙媳中第一得意之人”。她出场的次数很少,却在金陵十二钗正册里有一席之地。
如果将金陵十二钗归成一册香谱,像秦可卿这样有点神秘的角色,什么香最适合比喻她呢?如果把秦可卿比作一款香,这款香一定是又华贵、又有品味,而且带有点仙气,北宋黄庭坚写给友人书信里提到的“婴香”,就最适合她。
“婴香”是宋代流传广泛的一个合香香方,婴香是文人用气味的表达,来形容九华真妃初次降临的情形。
在南朝梁陶弘景的《真诰·运象篇》,提到九华真女与侍女的容貌和气味,描述是这样的:
“神女及侍者,颜容莹朗,鲜彻如玉,五香腹芬,如烧香婴气者(注:香婴者,婴香也,出外国)”
九华真妃,又作九华安妃、紫清真妃,是道教中的一位神女,这位女神是太虚上真元君台立夫人之女,道成后被太上三清上官赐姓安,神女本名郁嫔,字灵箫。
中国香文化研究专家吴清老师在香文化研究时,觉得婴香所表达的是神仙玉女身上所散发的香气,跟道家的审美意志也是非常符合。
被贾府评价为“温柔平和”的秦可卿,刚好是天上一位妙曼的神女。她来自旖旎又神秘的太虚幻境,是太虚幻境里,警幻仙子的妹妹,钟情的首座,管风情月债,为“第一情之人”。
婴香富丽堂皇,又有外域色彩,有一种“如嫩寒清晓行,孤山篱落间”的清幽之感,婴香的气味有奶香、有花香润饰,还有高级的凉香,味道悠长,又深幽、又恬静。
婴香深幽恬静,可不刚与秦可卿的“清幽仙女”的设定、“温柔平和”的秉性十分符合吗?
婴香是宋代较为流行的一款官方合香,为中华香史中宋代名香之一,它奢华富丽,非常高级。制作婴香的香方,含有很多名贵的药材,四大奢华的香材“沉檀龙麝”都有用到,有人说婴香“制一次,穷几月”。
秦可卿的奢华富贵,可以从她的住所窥探一二:什么名画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武则天镜室中的宝镜、飞燕舞过的金盘、安禄山掷过杨贵妃的木瓜、寿昌公主的榻、同昌公主的连珠帐……这么多名人的东西,一则显得秦可卿旖旎绮丽,颇具风情,一种则是富贵奢华的体现,这些东西又是武则天、又是杨贵妃、又是公主的,哪一件不得价值连城呢?
婴香奢华,贵气,且有底蕴,刚好与秦可卿隐秘且华贵的身份相符合,有红楼学者说秦可卿大有来头,她的身份可能是一个公主,能够入选金陵十二钗正册,除了遭遇的可悲可叹之外,出生也是参选条件之一,富贵大家以上的小姐才可以当选。
婴香,有清润柔美的女性特质,是形容天上神仙玉女的气息的,“仙女”气十足;秦可卿恰好也是从天上清净之地的太虚幻境来的“神仙妃子”,她旖旎妙曼,袅娜柔美,是人间仙界的第一绝色。
婴香奢华而唯美,比华贵且袅娜的秦可卿再合适不过了。美人与香,实在是妙趣无穷。
关于婴香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
北宋时期,有一位姓沈的推官(相当于检察官)押送着岭南的香材走水路北上进京,不料半路上遇到了风浪,官船翻了,香材也损失了一大半。面对巨大的损失,沈大人灵机一动,把残余的香料配出一款合香,在京中售卖。
这款合香一经推出,受到京城各大富豪贵人欢迎,销售一空,沈大人就靠着这款合香,弥补了香材损失的价值,逃过一劫,因为“卖香偿还”这个事,婴香又名“偿值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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