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正值初春的上海,因为一个“敲头狂魔”的出现而闹得人心惶惶。

“他专门袭击穿红裙子的长发女性!”“听说敲人的是一个团伙!他们要敲满100个头!”“不能带项链!要被敲头的!”……一时间流言四起。

短短28天内,有14人被敲头,其中2人死亡,12人受伤,让宝山区和杨浦区的居民们人人自危,谈“敲”色变,女工们不敢上夜班,害怕走夜路;丈夫们神色严峻地护送妻子上下班;单身女孩们不敢离开家人们的视线;公交车上、出租车内、街头巷尾,心态各异的人们都在谈论着这个可怕的“敲头狂魔”。

“敲头狂魔”到底是何身份?他是如何“敲头”的?为何只对女性下手?动机是什么?警方又是如何与他斗智斗勇的?


深夜的恐怖黑影

1997年3月18日晚上7点左右,生活在杨浦区,28岁的菜贩胡淑华收好摊子,沿着军工路东费巷漫步回家,可她不知道,在身后不远处,有一个黑影在默默观察着。

当胡淑华走到一段比较荒僻的小路时,路上只有她一个人,胡淑华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人,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错觉吧……”胡淑华一边嘟囔着一边加快脚步,刚转到一个拐角,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风声袭来,剧痛在她的后脑炸开,让她眼前一黑……

此时,胡淑华的丈夫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在家里准备晚饭,等妻子回家。

可左等右等,从7点等到9点都不见胡淑华的身影,一直心慌不已的丈夫再也坐不住了,套了件夹克就匆匆出门寻找。

胡淑华的丈夫向着菜摊的方向一路小跑,找到一个比较荒凉的地方时,看到一群人围在路边,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和害怕,“哎哟,这怕是活不成了吧?”“报警了吗?”

胡淑华的丈夫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拨开拥挤的人群,挤到最前方,看到路边的草丛里,赫然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从死者的着装来看是一名女性,脑袋被砸得血肉模糊,颈部还有青紫色的掐痕,早已没了气息。

当男人看到死者身上那熟悉的衣服后,发出了一声悲戚的哀嚎……

接到报案后,警方迅速赶到现场,经检查,胡淑华头部遭受了钝器的击打,死因是被人用力扼住颈部,因机械性窒息死亡,而胡淑华身上的仅有的80元钱也不见踪影。


两天后的晚上10点,宝山区的淞南三村,47岁的施林芳结束了与同事的聚餐,带着酒气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个人走夜路就是容易胡思乱想,施林芳走着走着就想起,同事们讨论的杨浦区“敲头狂魔”,心里顿时毛毛的,不由得裹了裹棉衣加快脚步。

走到自家楼下,施林芳松了一口气,一摸口袋却发现忘了带钥匙,还好丈夫老陈在家,于是大声叫醒丈夫,让他把钥匙从楼上扔下来。

老陈睡眼惺忪地从阳台上把钥匙扔下去,见妻子拿到钥匙后他就回了屋。

5分钟、10分钟,一直没见施林芳上楼,老陈有些担心的下楼察看,四处寻找后,在楼房的拐角处看到了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施林芳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头上的豁口还在流淌泊泊鲜血,背包掉在一边,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老陈急忙把妻子送到医院,经诊断,施林芳颅骨呈粉碎性骨折广泛性硬膜下及蛛网膜下出血,经过两天抢救,施林芳因伤重不治身亡。

这两起案件虽然发生在不同的地点,但都有着共同点

一是受害者皆为个子矮小的独行女性;

二是作案手法相似,均为使用钝器击打受害者头部;

三是受害者身上的财物都被搜罗一空。

至此,上海警方暂时把这两起案件定性为,由同一个人所为的抢劫案。


然而距离施林芳遇害不到24小时,在宝山区的泰和路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袭击案,43岁的女工李根琴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人用钝器击打头、面部,昏死过去,背包也被抢走,万幸经抢救捡回一条命。

三起案件造成了两名受害者死亡,一名受害者受伤,影响极其恶劣,宝山区和杨浦区的居民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在23号晚上9点30分左右,家住宝山区,44岁的刘惠芳再次惨遭毒手后,人们的恐惧之情达到了顶峰。

刘惠芳被人用钝器猛击头部,导致颅骨骨折,背包也被抢走,里面有人民币600元,镶钻戒指一枚,手表一块,金项链一条,共计价值超过1800元。

接到报案后,专案组组长面色沉重,立即组织宝山区和杨浦区警方联手侦破案件,同时还加强治安巡逻和布控,务必尽早把犯人捉拿归案!

“敲头狂魔”似乎听到了风声,自3月23日犯下第四起袭击后就突然收手,任凭警方把这两个区翻了个底朝天,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案件陷入僵局。

黑暗再次来袭

就在人们都以为凶手可能是害怕遭受法律的制裁,就此消失匿迹之时,仅仅过了一个星期,“敲头”案件再次出现。

4月1日晚上10点左右,家住宝山区的一位女职工韩桂红,在下夜班回家的路上被袭击,和前几件案件如出一辙的作案手法,似乎是在宣告“敲头狂魔”的回归。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在4月1日开始到7日的短短6天内,连续出现了7起袭击案,受害者均为个子矮小的单身行路女性,造成了3人重伤,4人轻伤,累积被抢人名币1400元,还有手表、戒指、项链等财物。


此案受到了上海市领导的高度重视,各家新闻媒体也着重报道此案,一时间,关于“敲头狂魔”犯下恶性案件的新闻传进了上海的千家万户中。

因为案件的恶劣影响,让上海市民们晚上都不敢出门,尤其是女性,必须要成群结队或有丈夫、家人的陪同才敢出门,生怕凶手就隐匿在某个角落里伺机而动。

有些女性还听说犯人专门袭击穿红裙子的长发女性,为了保命还纷纷剪去长发,不再敢穿裙子。

关于案件真相如何,人们议论纷纷,衍生出了许多版本,什么“敲头帮”、“敲头党”、“敲头狂魔”的谣言飞速传播,甚至开始往灵异的方向发展。

一个刑事案件,竟被谣传得不成样子,上级领导指示上海警方必须尽早破案,同时各大新闻媒体也开始辟谣,安抚群众。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甚至是人民群众不明真相的责备声中,上海警方废寝忘食,全力寻找任何可能突破案件的细微“裂缝”,不放弃任何一丝线索。

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在宝山、杨浦两个地区,夜间守卫的警力达到了600多人,此外还有上千名民兵和工纠联防队员参加夜间巡查。

本以为如此大规模的排查阵仗,会让犯人有所收敛,谁知警方又接到报警,这个从来只在深夜作案的“敲头狂魔”居然一反常态的在白天出现了!

也因为这一起案件,让警方找到了蛛丝马迹。


一条鸡心项链

4月14日中午12点左右,71岁的朱川达和63岁的周小粉,正在杨浦区的森林公园里散步,一个手持钝斧的年轻人径直向两人走去。

一靠近,那个男人就挥起手中的斧头,在光天化日下袭击了两位老人,钝斧一下下砸在两位老人的头、面部,导致朱川达左额骨骨折,周小粉左眼眶缘骨骨折。

两位老人承受不住,昏倒在地,男人把两人身上的财物洗劫一空后逃之夭夭,随后有行人发现倒在地上的老人,急忙报了警。

经过抢救,两位老人脱离了生命危险,周老太太惊恐的和警方描述着凶手的样貌:男性,30岁左右,170CM左右的个子,有些微胖,脸上没有明显伤疤,说着一口生硬的上海话,凶器是一把钝斧。

周老太太还告知了一条重要线索,在她那条被抢走的金项链上,鸡心形状锁片背后刻有篆体“明月”两个字。

经过周老太太的叙述,案件有了突破口,把怀疑对象放在了与描述相符的青年男性身上。

其实在这起案件之前,幸存的受害者们也有和凶手打过照面的人,但都因为恐惧或是受伤,记忆或多或少有些模糊和错乱,但大致都和周老太太的描述相一致。

警方迅速请专业的犯罪侧写师,根据受害者们的描述和罪犯的作案手法,大致描绘出了犯罪嫌疑人的画像,发布了全市范围内的通缉令。

周老太太被抢走的鸡心项链也成为了关键突破口。


根据凶手在前几起案件中,都会把受害人的财物抢走来看,凶手的主要目的还是钱财,那么抢得财物后,就一定会就近销赃。

于是警方立即以森林公园为中心,在四周的金银店铺进行排查,寻找鸡心项链的线索。

小王是朝阳百货商场柜台的工作人员,经过警方询问,她记起在4月15日中午,有一名30岁左右的男子,急匆匆的跑到柜台,说着一口不太熟练的上海话,想要修理一条鸡心金项链,而那条项链的鸡心形状锁片背后,刻着“明月”二字。

终于找到了!案件至此有了重大突破,侦查员们也暂时的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就加入到巨量的排查工作中。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警方还注意到了一个线索,凶手抢走的财物里,有一台受害者新买的寻呼机,还没有拆封,原包装盒与使用说明书都放在一起。

那时寻呼机刚刚兴起,警方大胆判断凶手不会轻易扔掉这个寻呼机,甚至会留下来使用,于是警方试探性的打了一个。

没多久,寻呼机收到了一个来自宝山区的电话呼叫,呼叫者姓魏,再经过层层排查、比对,警方锁定了一个名叫魏广秀的男人。

魏广秀

法网恢恢

4月17日晚上七点,26岁的魏广秀和妻子顾雪美刚吃过晚饭,正在家里休息,从早上开始魏广秀就感觉眼皮在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把陷入沉思的魏广秀吓了一跳,还没等他阻止,妻子已经上前打开了门。

刚开门,已经埋伏多时的侦查员们鱼贯而入,将反应过来想要跳窗逃跑的魏广秀摁倒在地,在他的腰间还挂着抢来的寻呼机。

完全不知情的顾雪美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呆了,她急忙上前想要把丈夫拉起来,被侦查员挡在一边,并告知,她的爱人,孩子的父亲,就是那个闹得整个上海都不得安宁的“敲头案”凶手。

一名女侦查员上前来,要求她取下戴着的鸡心项链。听说丈夫送的项链是从受害者的身上抢来的,顾雪美只觉得天旋地转。

历时1个月,轰动全上海的“3·18”敲头案终于告破,凶手魏广秀被抓捕归案。

从魏广秀交代的生平中,我们能够看到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是如何一点点滑入深渊的。


一个军人

1971年3月3日,魏广秀出生在安徽省利辛县的一个农村家庭。

魏广秀从懂事起就对父母那种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感到厌倦,他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摆脱贫困的家境。

他发奋读书,却发现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初中读完就不再继续,正巧当时县里在征兵,于是他应征入伍,来到了上海江湾地区的东海舰队。

在军队里,魏广秀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他积极努力,参加各类军事训练,表现良好,入伍第一年就被评为“学雷锋标兵”。

魏广秀的文笔也不错。舰队曾经举行的演讲比赛中,他的《美丽的西沙》演讲曾得过奖,写的小文章也曾在地方报刊上发表过。

在上海,魏广秀还收获了美满的爱情。来自崇明的姑娘顾雪美很欣赏这个英俊的小伙子,两人确认关系没多久,就在一起同居,很快,顾雪美怀孕了,这让本就经济拮据的魏广秀生活更加捉襟见肘。

在欲望的驱使下,魏广秀和别人一起搭伙偷锌锭变卖。1993年5月,事情败露后,因盗窃犯罪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东海舰队军事法院,判处有期徒刑5年,服刑期间被减刑1年,于1996年11月刑满释放。

出狱后,魏广秀迫不及待地来到上海,与顾雪美团聚,那时他们的儿子已经5岁了。

5年过去,发展迅速的上海已经不是魏广秀熟悉的模样,有案底的他举步维艰,又没有一技之长,只能靠做零工勉强维持生计。

魏广秀也曾和朋友搭伙做过一些小本生意,但都经营不善,连本金也赔了进去,后来干脆不再出去工作,整天呆在房屋里浑浑噩噩。


一念之差

有道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又到了交房租的日子,看着房东那咄咄逼人的样子,魏广秀心中的黑暗在疯狂的滋长,尽管妻子顾雪美并不介意他不出去工作,还相信一切都会好的,但魏广秀已经不想再这样被贫穷扼住命运的喉咙。

“我这个人极端自私,一心想让老婆儿子过得好一点,至于其他的一切,我却不顾了。”魏广秀说。

于是在3月18日晚,魏广秀打算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抢到一些钱,改善家里的生活。

抢劫需要武器,魏广秀在家里四处翻看,最后拿了一把钝斧走出了家门。

魏广秀并不是一时上头,关于抢劫这件事他已经谋划许久。因为当兵时在吴淞、五角场地区,后来还借住在淞南地区,对这一带的地形比较熟悉,于是选择了在宝山区和杨浦区寻找目标。

当天晚上,天刚黑下来,还下了点小雨。魏广秀一路闲逛到杨浦区,正好看到收摊回家的胡淑华,猜测刚卖完菜的胡淑华手里应该有点现金,于是就跟了上去。

胡淑华对身后的危险毫不知情,她穿着一双雨靴,打着红色雨伞往家的方向走去,魏广秀就一路尾随,寻找下手的机会。

等到了一处荒凉地带,魏广秀毫不犹豫几步上前,向背对着她的胡淑华,高高的举起钝斧,又重重的落下。

胡淑华应声倒地,担心她会很快醒来,魏广秀又对着她的脑袋补了几下,这才拽着她的脚拖到路边草丛里,把胡淑华身上仅有的80多元抢走。

抢完钱准备离开的魏广秀见胡淑华大张着嘴还有呼吸,第一次抢劫有些慌张的魏广秀来不及思考,上手牢牢掐住胡淑华的脖颈,直到对方没了呼吸后才慌慌张张的逃离。

事发一天以后,魏广秀都没有被发现,于是他大着胆子又袭击了第二人,接着很快就有了第三人、第四人……截至魏广秀被抓捕时,他已经作案13起,受害者多达14人,其中2人死亡,6人重伤,6人轻伤。

最后一次,魏广秀一反常态在白天作案,只是因为顾雪美的手链遗失,为了哄妻子高兴,魏广秀第二天中午就拎着钝斧来到了森林公园,对着两位老人下了毒手,抢来受害者周老太太的金首饰,送给了顾雪美。


宣判

1997年5月29日,法院开庭审理魏广秀抢劫一案,魏广秀被一审判处死刑,魏广秀不服判决结果,当天就提起上诉。

6月12日,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驳回魏广秀的上诉,维持原判,并依法核准死刑。

6月13日,在对魏广秀验明正身后,执行了死刑。

在开庭审理的时候,检察官陈渝和魏广秀曾有下面这段对话:

陈渝:“你住在那个地区,一段时间里由于你的作案,社会上传闻很多,你听到没有?”

魏广秀:“我听到了。”

陈渝:“你是怎么想的?”

魏广秀:“我想不可能那么严重,把人打死,肯定是在瞎传,我觉得好笑;二是我存在侥幸心理,觉得上海那么大,他们不可能抓住我的。”

陈渝:“你现在怎么想?”

魏广秀:“我对不起这十几个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庭,我罪恶巨大,我亲手毁掉15个家庭,包括我自己的一家……”

开庭审理

结语

魏广秀说他后悔了,还希望能有一个机会,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被他残忍杀害的人,她们又何尝不想要一个生存的机会呢?但魏广秀为了一己私利,残忍的剥夺了她们的生命,深深的伤害了十几个家庭,他也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魏广秀不停的标榜着自己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然而他却完全没有社会责任感和事业心,用损人利己的方式来满足自己家庭的幸福,这样一个凶残且极端利己的罪犯,法律绝不会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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