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市人民医院的病房内,正在发生着“奇特”的一幕。一大堆身穿绿色军装的武警围在一个病床前,举着入伍誓词庄严的宣誓。而随着支队副主任的一句誓词念出,还会有一个稚嫩又虚弱的声音复述。
寻找这个声音的源头,竟然是一个躺在床上的7岁男童!只见他断断续续的复述着入伍誓词,而旁边孩子的母亲,却捂着嘴巴无声的哭泣,即将崩溃。
等到誓词全部念完,带领着男孩宣誓的军人也亲自拿出军帽,小心翼翼的戴在了男孩的头上,即便是铁血军人在此刻,也眼眶泛红。
这一幕其实有很多的“不合理”。为何这个病床上的男孩能7岁就成为军人,并且让武警副主任带领他宣读誓词?男孩又是因何进了医院,他的母亲有在哭泣什么?
一切都是“命”
2011年,周璐的的身体再次感觉到了严重的不适。只要一吃饭就呕吐,没有一点食欲,甚至才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已经开始忘事。
有时候明明将儿子陈孝天从学校接回家了,都能忘掉,然后再次骑车去一次幼儿园。
丈夫见到周璐这样,也是越来越担心,带着母亲一起劝说周璐去医院做检查,但是周璐却还是摆摆手,“家里现在这么紧张,我去什么医院啊。就是胃病犯了,我吃点胃药就好。”但是这一次,就连只有5岁的小孝天也抱着她劝说,让妈妈去医院看病,看了就不难受了。
看着一家子这样,周璐也只好答应,抱着儿子去卧室哄睡着之后,周璐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丈夫见她心情不好,也是拍着她的肩膀开始安慰。两人年少夫妻,生长在同一个村子。周璐18岁就嫁给了陈鹏。
虽然穷的连婚礼都没有办,但是夫妻两人感情一直很好,而陈鹏的父母也都是明事理的朴实农民,对待周璐这个儿媳妇,也是当做亲闺女一样关心。随后没过几年,周璐就生下了儿子陈孝天。
儿子懂事,夫妻感情深厚,婆媳之间连争吵都没有,一家人就这样过的平淡幸福,但是还有一个大问题:没钱。
其实周璐的这个“怪病”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开始有了发作的征兆,如今还越来越严重,陈鹏也明白,周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内心还是怕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一语成谒,周璐在医院做完检查之后来到了医生的办公室。但是还没聊两句,就让周璐先出去,自己要跟老人单独讲几句。周璐在门口站了三分钟不到,就听见婆婆的哀嚎。
周璐这时候早就已经浑身颤抖,但是还是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而陆元秀在看到她进来,也是哭的更加厉害。即便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在听到自己被确诊尿毒症晚期,双肾已经全部衰竭的时候,周璐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但她并没有哭,反而十分冷静的说出了第一句话:“我没钱换肾,是不是只能等死了?”最终周璐一边安慰着婆婆,一边从医院走了出来。回到家中跟丈夫商量治疗的事宜。并且选择了最保守的透析治疗。
按照周璐的原话就是:“我虽然快死了,但是孝天得活着,他还有着广阔的未来。”
但是这时候的周璐怎么也想不到,她悉心守护,觉得有光辉未来的儿子陈孝天,将会比她先走一步,甚至用自己的命,将她救了回来。
孩子,坚强
就在周璐开始做透析之后,家里就忙碌了起来。她要与病魔做的斗争,而陈鹏则是需要早出晚归的赚钱。
因此小孝天只能由奶奶带往乡下抚养。他也十分懂事,常常帮助奶奶做家务。但是刚到乡下一周不到,奶奶陆元秀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陈孝天常常走着走着就突然摔倒在地,有时候吃饭都拿不稳小勺。老人家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能更加小心的看管孙子,但是天天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常常抱着奶奶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头疼。
或许是因为周璐生病的事情给陆元秀敲响了警钟,看着小孙子这样她也毫不犹豫,直接拨打了儿子陈鹏的电话,告知了情况之后,自己带着孙子再次来到医院检查。但是这一查,吓得陆元秀直接晕了过去。
医生诊断陈孝天为脑肿瘤,也就是脑癌需要立刻做手术摘除,不然演变成恶化,那就回天乏术。其他人为了她的病情选择了隐瞒,但是心细如周璐,还是看出来了端倪。
在她不断的逼问之下,陈鹏还是坦白了儿子要做手术的事实,几乎是一瞬间,周璐的眼泪就下来了。苦难面向自己的时候,她可以坚强,但是看着儿子受罪,那无异于是将周璐的心生生撕掉一块肉。
强忍着悲伤,周璐来到儿子的病床前,小孝天这时候精神还很好,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伸出双手,想给妈妈一个拥抱。而周璐看着儿子这样,也是一瞬间眼睛再次通红,抱着孝天问到:“我们是不是男子汉?天天怕不怕?”
“我当然是男子汉,男子汉还要长大,保护妈妈。”陈孝天当即回答。听见这句话,周璐也是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儿子大哭起来。
但现实永远不能用哭来解决问题,年仅6岁的陈孝天还是被推进了手术室,不过幸好,手术很成功,小孝天醒了过来,也开始逐渐恢复。但是这样的好状况还没持续半年,陈孝天的癌细胞就又扩散了。
这次,就连医院最优秀的医生也是回天乏术,陈鹏到处寻医问药,得到的也都是不好的结果。这个注定悲剧的结局,已经无法更改。而周璐也近乎崩溃,每天都陪伴在儿子身边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小孝天脑袋中的癌细胞扩散极快,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会让他的脑袋头痛欲裂。一开始陈孝天会紧紧拉着妈妈的手哭泣,后来他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双手盲目的砸着周围的栏杆,想要转移痛苦。
紧接着,肿瘤压迫了小孝天的神经,他的眼睛失明了。小小年纪的陈孝天并不知道自己是看不见了,拉着妈妈的手问道:“妈妈,天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你拉着我的手,就不用怕了。”
没错,七岁的小孝天深受病痛的折磨,但是他却依然想要关心妈妈,关心周围的人。这份懂事常常让周璐难受至极,她宁愿儿子大哭大闹,只要他能好受一些。而在这天,周璐照例坐在孝天床边,但是只有七岁的小孝天却张口讲出了一句绝望的话语。
“妈妈,给我找把刀子来。”“这里没刀,你要刀干什么呀?”“我要自杀。”几乎是一瞬间,周璐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如果可以,她宁愿是自己得了脑癌,她宁愿死的是自己,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自己家里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做,却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但是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儿媳跟孙子的陆元秀,也是强忍着悲痛,做了一个狠心的决定。
七岁武警,一命救三人
这天,陆元秀将周璐拉到了一边,告诉了她一个决定。那就是把孙子陈孝天的肾脏,移植给周璐,这样能让周璐继续活下去。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周璐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没了在儿子病房里的坚强,紧紧的抓着婆婆的裤腿哭的几乎抽过去,断断续续的吼道:“你怎么这么狠心?那是我儿子!我怎么能牺牲他的命来救我的?你还不如让我死了。”
陆元秀看着儿媳这个样子,也是老泪纵横,但是还是咬着牙讲道:“能救一个是一个,你带着天天的肾脏,也是在替他生活下去...”
这个想法虽然狠心,但是确实是当前最理智也是最“优”的答案。可是让一个母亲移植自己亲骨肉的内脏,论谁能接受得了?
但是陈孝天却并不害怕,虽然这个时候已经看不见东西,但是孝天的眼睛还是亮亮的,“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我要保护妈妈,她生病了,我也要救她。”
周璐依然每天都陪在儿子身边,一边期待奇迹能出现,一边想要让儿子的最后一程,能够不那么痛苦。而就在这段时间,陈孝天的故事也被众人熟知,得知这个孩子的遭遇,众人都难过至极。
得知陈孝天很喜欢学习,每天都要让妈妈给自己念语文课本之后,陈孝天的老师当即来到医院,为他上了十分特殊的一课。知道小孝天喜欢玩枪,向往当警察,来看望他的人也都拿着玩具手枪,放在陈孝天小小的手心里。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陈孝天的状况也是越来越不好。陆元秀依然每天都在给周璐做思想工作,希望她能够接受小孝天的捐赠,重获新生。而周璐也在想了整整42天之后,终于点头同意了这件事。
而当地的警察们得知小孝天的愿望就是当人民解放军,荆州市武警支队也是直接来到了病房,进行了一次特殊的入伍宣誓。也就是故事开头的那一幕,而在小孝天念出那句:“宣誓人:陈孝天”之后,周围的人无不落泪。
似乎是完成了自己最后的心愿,当天晚上小孝天说完:“妈妈不哭,我是男子汉。”之后,就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也昭示着生命真正的进入了倒计时。即便医生们对小孝天进行了全力的抢救,依然回天乏术。
最终在2014年4月2日凌晨四点,小孝天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可是属于他的“战役”却并没有停止,医生们在默哀之后,从天天身上取下了双肾与肝脏。并将它们立刻送往等待的医院之内。
等到早上十二点之前,包括周璐在内接受陈孝天捐助的三个人全部手术成功,迎来了新生。而这名年仅七岁的“武警”,也是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他并没有死去,而是在这些人的体内继续活着。
生命的面积等于长度乘宽度。很多人只有长度而没有宽度。但陈孝天的长度虽短,但宽度宽过了很多人的长度。只要我们记得他,那么小孝天就没有离去。